寧王與兩個兒子同乘一輛馬車。
他坐在主位,眉眼似覆了一層冰霜,“對于南家,你兄弟二人可有何想法?”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何?”寧渡將腦袋湊近了些,“他們買通天機閣要殺阿絮,我們也買通殺手要了他們的狗命。”
寧修并不贊同他的做法,“死得這般輕松,難慰姑姑在天之靈和絮兒多年所經受的苦難。”
“修兒說得沒錯,不能太便宜了他們,有什么想法,你接著往下說。”寧王微微頷首。
若是原先快意恩仇的芙兒,知曉女兒遭遇到這般對待,定會對南家之人恨之入骨、百般折磨,讓他們痛不欲生。
寧修接著道:“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久居高位后再度陷入泥濘之中。”
南峰之所以和姑母成婚無非是看上了姑母隨身攜帶的珍寶,后來與李家之女勾搭成奸,也是為了借助李家之力助自己步步高升。
由此看來,他就是一個利欲熏心之人,為了權勢可以不顧一切。
權勢是他的心之向往,同時也是他最大的軟肋。
看著寧修扯出一抹陰冷的笑意,寧王滿意地點頭:“此事便交由你去辦,渡兒從旁輔助。”
另一輛馬車。
寧王妃緊緊抓著南絮的手不肯放開,“孩子,這些年來你受了不少苦,舅母沒有女兒,以后你就是舅母的女兒,也是寧王府的郡主。”
“舅母,這萬萬不可。”南絮推辭道:“能與舅父舅母相認,還有兩位表哥的關心,南絮已經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
娘親是寧王府的郡主沒錯,可她是娘親嫁人后所生,照理說她算不得寧王府之人,又如何擔得起郡主之位。
見南絮不是假意推脫,而是真的不想成為寧王府的郡主,寧王妃頓時明白她的顧慮。
這孩子果真像極了青芙,世人趨之若鶩的身份和地位她們母女二人都沒放在眼中。
既然勸說無用,倒不如回京后直接入宮請來冊封旨意。
圣旨若下,她總不能抗旨不遵吧。
一日后,馬車抵達飛云山莊時已是夜深。
本該熟睡的老王爺和老王妃此刻正精神奕奕地坐在大堂之中。
望著空蕩蕩的門口,老王妃不禁問:“你說他們連夜趕來,是不是已經有了芙兒的消息了?”
一想到芙兒,老王妃便眼淚簌簌,怎么都停不下來。
她捧在手心養大的女兒,就這么離開了她,十幾年來音訊全無。
她是真的害怕,怕自己早已時日無多,也不知今生還能不能再見她最后一面。
老王爺拉著她的手安慰道:“等了十幾年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你別急啊。”
其實他的心里已有種不好的預感。
若不是暗衛告知,他還不知道青禹竟連夜趕往這飛云山莊。
青禹雙腿不便久未離京,此番離開必有令他心急之事。
希望是好消息吧,否則這十幾年的等待和煎熬,他還真怕這老婆子會撐不過去。
終于,在兩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中,一行人在夜色下緩緩朝著大堂走來。
寧王與寧王妃并排而行,南絮則跟在寧王妃身側,心中悸動非常。
老王妃瞇著眼睛慢慢往門口走去,她好像看見一道身影,那身影像極了芙兒。
老王爺攙扶著她,目光也落在南絮身上,但外頭光線昏暗,他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覺身影極為熟悉,會是芙兒回來了嗎?
隨著南絮緩緩靠近,她的臉完全顯現在兩人面前。
老王妃瞪大雙眼,渾身透著難以抑制的喜悅,“是我的芙兒沒錯,是我的芙兒回來了。”
她顫顫巍巍地往前,腳下卻不聽使喚,只能朝著南絮伸出雙手,“快,快讓娘親抱抱,芙兒,你再不回來就真的見不到娘親,變成一個沒娘的孩子了。”
南絮死死咬著下唇,輕顫的睫毛承不住眼淚的重量,頃刻間染濕了衣襟。
娘親,若是你還活著該有多好。
雙親尚在,兄嫂維護,還有女兒陪伴在身邊,你會是個幸福的女子。
可為何偏偏老天不開眼,讓你遇見了南峰那樣的小人。
老王妃看著南絮,細碎的嗚咽從喉間溢出,“芙兒,怎么多年不見都跟娘生分了,娘太激動走不動道了,你過來抱抱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