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
春末夏初,整座柳城都被蒼蒼綠意掩著。清晨靜謐,絕大多數(shù)人都還
哦,祝府的二公子今日要成親。
這可是最近城中一等一的大事,于是大家也不睡覺了,紛紛跑出門去看熱鬧,順便再討論一下即將和祝府結(jié)親的那位大魔頭大俠客,據(jù)說功夫高得離譜,一掌就能殺三萬八千四百五十六個人。
江勝臨疑惑
藍煙丟給他一卷紅綢“不知道,快些去掛上”
大家都快忙得腳不沾地了,誰還有功夫去管究竟是三萬八還是八萬三。
祝燕隱也是一早就被叫了起來,他其實好幾天都沒怎么睡,此時又擠了滿滿一屋子的人,難免有些頭暈眼花,還很焦慮,身邊越吵鬧就越焦慮,覺得倘若選
而另一頭的厲隨,雖然房間里也有不少人,但卻一個敢說話的都沒有,大家都是安安靜靜地忙進忙出,宛如傀儡山莊里的機關(guān)木偶。主要還是因為幾天前,祝小穗
于是所有人就都被震住了,再一看那張冷酷的臉,更是油然而生一股“我可能馬上就要死”的提心吊膽,連端盤子的手都
但厲隨絲毫不覺得這哆嗦和自己有關(guān),他是沒什么魔頭自覺的,更不會露出溫和可親的笑容來安撫一下膽戰(zhàn)心驚的仆人們,所以還是一副懶散漠然的模樣,眼睛微微垂著,細長的手指
唉,江湖人,江湖人。
對于成親這件事,厲隨表現(xiàn)出了十二萬分的耐心,對紅衣大嬸提出來的各種要求也是一一照做,甚至還有那么一絲絲興致勃勃。唯一讓他覺得不那么悅的,就是旁邊站著的江勝臨,一直大睜著眼睛站
“我先熟悉一下流程。”江勝臨未雨綢繆,算盤打得很好,“將來成親時用。”
有混
江勝臨“還沒有,還沒有。”
厲隨立刻露出鄙夷的神情。
江勝臨受辱辯解“你干什么藍姑娘又沒有拒絕我,是我還沒有去約她,我覺得我最近的進度還可以。”
厲隨毫無興趣地“嗤”了一聲。
江勝臨真的好氣啊,什么鬼態(tài)度
厲隨重新閉上眼睛,一身紅衣灼灼似霞,黑
至于祝府前院,那就更熱鬧了,前來道賀的賓客絡繹不絕,車馬將長街堵得水泄不通,有帶著小娃娃一起來的,哭鬧起來,更是聽得人心臟都要縮。祝燕隱暈頭暈腦地被祝小穗扶起來,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毀天滅地的大魔頭就應該闖進來了,帶著自己的心上人一起浪跡天涯,再不理會這許多俗世規(guī)矩,從此煙波浩渺快意人生。但現(xiàn)實和話本畢竟還是存
于是祝二公子也只好繼續(xù)被吵著,覺得這一天可真是漫長啊,以至于后來他都困了也有可能是徹底暈了,總之就記得自己被一群人圍著,每個人都說著不一樣的話,要做這個要做那個,先到這里又去那里,中間還去謝了前來道喜的皇上,以至于連成親都是急匆匆的,除了被身穿紅衣的大魔頭驚艷了一下之外,其余時間都是渾渾噩噩,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竟已是入夜時分了。
祝小穗也累得夠嗆“可算是得了會清靜。”
祝燕隱睡眼朦朧地去沐浴,然后往被子里一卷,自己睡了。
果然好不羈的,祝大俠。
一睡就是兩個多時辰,若不是耳邊有人笑,估計還能再繼續(xù)把夢續(xù)上。
祝燕隱把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往旁邊一看,熟門熟路地往對方懷里一滾“我累了。”
厲隨拍拍他“喝杯酒再繼續(xù)睡。”
祝燕隱打了個呵欠“我以為你不會
厲隨剛從喧鬧的外廳回來,沒什么困意,他單手撐著太陽穴,意猶未地應了一句“好玩。”
祝燕隱坐起來,讓他從桌上端來白玉盞,兩人依
祝二公子心想,怪不得古往今來人人都要
他剛剛睡醒,衣服仍是松松垮垮的,而厲宮主的衣服則是比他更松垮,紅綢貼
祝燕隱湊過去親他。
厲隨捏住他的后脖頸,把人從自己懷里拉開一些“又不睡了”
“不睡。”祝燕隱放下床帳,“我們現(xiàn)
厲隨把人壓
再淡的酒也能灼心,燙得人意亂情迷。厲隨低下頭,一點一點親他的臉頰,帶著一點慵懶的笑意。喜被凌亂堆
“你輕一點呀。”
他又低又軟地抱怨,腳輕輕一踢,嗓音像是浸透了酸甜梅子的江南細雨,細白的小臂環(huán)過來,下巴也抵
厲隨隨手一撈,白玉小罐的蓋子“吧嗒”一聲,摔
星夜短暫,轉(zhuǎn)眼已是東方露白。
祝燕隱半趴
而厲隨
祝燕隱被噎住了,一時也不是很能回答這種問題,我為什么不能睡著,我不僅要睡著,我還要昏迷,我們書人體力很差的,經(jīng)不起被你那么猛烈地捏扁搓圓。
厲隨整個人覆過來,掌心從腰肢一路撫到他的胸口,又啞啞地問“還好嗎”
祝燕隱“唔唔唔”地矜持表示,感覺還可以。
于是厲隨就又開始笑,莫名其妙的,而且還不肯自己去旁邊笑,非要抱著腰酸背痛的書人,壓得對方嗷嗷嗷地求饒,修長的手指到處捏來捏去,也不知是
眼尾泛紅氣喘吁吁,一看就十分的快樂。
厲隨俯身舔掉他的一點眼淚,順手披上外袍,站起來時,背影顯得異常迷人也有可能是情人眼里出魔頭,總之祝燕隱是
想一想就開心。
而祝府諸位也很開心,因為武林至尊并沒有傳聞中的那么冷酷,動不動就要拔出劍殺十個人,相反,還他很熱衷于到各路親戚家吃飯。尤其是大少爺祝燕暉,因為他院里的廚子燒得一手好牛肉,所以被親愛的弟弟連續(xù)混了差不多十幾天,兩人天天
再后來,祝燕隱和厲隨準備回西北住一陣子。
這一路山高水長,出
城內(nèi)一切如故,只是沒有了當初那么多的武林門派,百姓的生活又重新悠閑起來,街道兩旁的鋪子開得紅紅火火,而萬仞宮也早已拾得妥妥當當,若不是藍煙攔著,江勝臨甚至還想
其實像祝老爺啊,祝夫人啊,祝大少爺啊,都并沒有很放心讓祝燕隱就這么來西北,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地宮”兩個字,一聽就不是很宜居,總是容易聯(lián)想起黑漆漆的暗道,濕漉漉的墻壁,到處亂跑的各種蟲,啊,好可怕的。
祝夫人捏著手帕,眼淚都要落下來。
所以
于是萬仞宮就繼續(xù)名不副實地強行“萬仞”著,或者就像江湖人胡亂吹捧的那樣,厲宮主無論是武學修為,還是胸襟氣度,或者是人品德行,都如萬丈高峰般屹立于天地間,尋常人只能仰望,自然配得起“萬仞”二字。
有理有據(jù),有理有據(jù)。
至于祝燕隱本人,此前倒是沒覺得萬仞宮會陰暗潮濕,但也絕沒想過,居然會這么空曠恢弘,他站
一想到自己將來可以生活
厲隨問“我?guī)闵先ァ?br />
祝燕隱先是假模假樣地推辭了一下,我自己走也可以,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掛
黑色大氅被風揚起一角,裹得得滿地幽蓮繾綣,浮光輕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