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隊基地,指揮部的緊急避難所里。
金屬門隔絕了外界的聲音,低矮的白熾燈照在隊員們的臉上和身上,將大家的臉色映得蒼白,又在金屬地板上投下了漆黑如墨的影子。
萬佛、項北、恩暫三人擠在角落的折疊桌前,撲克牌散雜亂地散在桌上。
“三個A,跑完收工。”萬佛捏著三張A甩在桌上,牌面的金色紋路在燈光下晃眼,勾起的嘴角上掛著得意的笑。
“怎么又是你贏?”恩暫把手里的對K拍在桌上,又轉頭看了項北一眼:“剛才要封住他那只2我的牌就能清零,你到底行不行?”
項北扯了扯領口,隱約露出制服下白皙寬闊的胸膛:“這小子準是出老千了,否則怎么全是他贏?他是天王,就算動了手腳咱們也看不出來,咱們就輸在境界低了。”
萬佛把牌攏好拍在桌上,點了支煙道:“你可算了吧,分明就是你的牌技不行。我看恩暫打得挺好的,可惜碰到了豬隊友。”
說著他笑著拍了拍項北肩膀。
“臟手拿開。”項北不滿地將他的手拍掉。
萬佛笑得得意,重新發牌,項北對恩暫吐槽道:“真特么的沒天理啊……咱仨里面明明就這家伙的資質最垃圾,為啥到頭來竟是他先成了天王?”
恩暫擺了擺手:“不要羨慕,不要嫉妒,更別執著勝負,咱有咱的道路。”
“恩先生這句子是愈發工整了。”項北隨口稱贊兩聲,敷衍地拱了拱手。
萬佛邊發牌邊自嘲苦笑道:“現在這個年代,天王有個屁用,出事了還不是得跟你們一起躲避難所里拆牌?”
項北撇撇嘴道:“要真發生了武神級別的災難,避難所能起什么作用?這地方唯一的作用就是緊急時刻給隊員們一個地方集合罷了。”
三人說著話,避難所的金屬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條縫,帶著銹蝕的金屬摩擦聲中,可可的半張臉探進來,簡單掃視了一眼,目光便落在了萬佛的身上。
“萬佛,你出來一下。”
萬佛愣了愣,這才慢慢把手里的撲克牌放了下來,煙頭按進了煙灰缸里。
隊員們紛紛回頭看著從角落里站起來的萬佛,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個時候他被叫出去干啥。
他沒什么表情,扯了扯皺巴巴的制服,看了兩個兄弟一眼,便跟著可可走了出去。
項北望著閉合的門,嘴巴微張:“不是武神的局嗎?叫他去摻和什么?”
“也許是有別的什么任務。”恩暫說著,翻出一張紅桃K來。
……
同一時間,千里外的群山之巔上空。
碎石如暴雨傾盆般墜落,轟隆聲震耳欲聾,武神的決斗直打得地動山搖、煙塵滾滾。
淳風站在亂巖中,仰頭望著高空,喉嚨里像塞了團燒紅的炭,喘息間盡是破風箱的聲音。
方才他不小心被能量的余波刮到,受了點內傷。
慕容雪的鵝黃衫子已染成了暗褐色,半邊臉頰成了紅色,嘴角的血珠連成線,滴進風里。
童玉的第三只眼睛閃爍著兇厲的紅芒,每一拳都朝著慕容雪的丹田打去,凜冽如刀的氣機道道落下,刮得淳風遍體生疼,仿佛刀割。
“逃!”慕容雪的聲音突然傳入淳風的耳中,他雙掌拍出兩道金芒,將童玉逼退半丈:“你在此不起作用,往夜小隊基地逃!”
淳風硬撐著站在武神戰場下方,迎著武神撞擊濺射而下的凌厲殺機,疼痛深入骨髓,身上各處不時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音。
他抹了把臉上的血,咬了咬牙,便開始踉蹌著往山下跑——武圣境在兩位武神面前連螻蟻都不如,師父說得對,他在這里不起任何作用,反而會讓師父分心。
風聲灌進耳朵里,他隱約聽見慕容雪的悶哼,聽見童玉的冷笑。
“啊!”他大吼著發泄自己的無力感,一想到師父今日可能會離自己而去,他心痛得幾欲發瘋。
他能聽見慕容雪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能感應到師父體內的氣海就像被鑿了窟窿,能量如流水般嘩啦啦往外淌。
他還感覺到自己的經脈在發燙,肋骨發出細碎的斷裂聲,如同枯枝折斷——童玉終于還是對他出了手。
然而身后一道金色盾牌幫他擋住了大部分的傷害,他只是哇地嘔出一口鮮血,腳步卻絲毫沒有遲疑,頂著恐怖的威壓一步步朝遠處逃亡。
發現沒能殺死淳風,童玉也只是淡淡瞥去一眼,并未繼續下殺手。事實上,殺不殺淳風,意義不大,只要慕容雪被干掉,他這個小徒弟根本翻不起任何風浪。
只見童玉緩緩抬起手來,第三只眼中的紅光暴漲,一道血紅色的能量在他指尖凝聚,空氣開始扭曲,透出陣陣寒意。
“慕容雪,不要再掙扎了,認命吧!”童玉踩著虛空逼近,聲音低沉卻如金屬般刺耳:“戲姥姥如今和死人無異,等我再把你殺了,剩下的余老三和那個走火入魔的女人便再也無法對我造成威脅。”
他指尖的能量不斷凝聚壓縮,在恐怖的威壓下,方圓數百米的大地寸寸龜裂,又有幾座山峰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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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天地,將唯我獨尊,神秘領域,也必將只有我一人踏入!”
話音未落,他猛然揮手,一道能量柱便如同巨龍口中的烈焰,猛然噴射而出,撕裂天際。
“轟——!!”
大地震動,碎石飛濺,慕容雪被沖擊波掀起,在空中不斷翻滾倒退。
金光閃爍間,他強撐著穩住身形,還未來得及愈合傷勢,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
他的凝聚之眼,此時已經全功率運轉,浩瀚如海的氣機不斷轉化成各種能量,攻擊的、防御的、減速的、治療的、提速的……然而,面對強大的童玉,他依然被打得連連后退。
再如何渾厚的氣機,也經不起如此消耗,他一邊抵擋著童玉的進攻,一邊飛身后退,丹田氣海中的能量越來越少,開始左支右拙。
淳風漸漸跑遠,他這時也感覺到了師父已到強弩之末,他只能痛苦地閉上眼睛,握緊拳頭繼續逃命。
然而就在此時,天地間陡然一靜。
群山之中沒有了風聲,沒有了炸響,就連遙遠處山林間的沙沙聲都被掐滅,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淳風渾身一震,猛地停住腳,怔怔地回頭望去。
就見高空之上,金色的波紋緩緩移動,童玉似乎是踩到了什么陷阱,他動作有那么一瞬間慢了下來,而慕容雪則是在這個時候抬起腳來,重重地往下一跺!
嗡……
一股能量自慕容雪腳下擴散而開,九道金色的鎖鏈,驟然間從周圍的九座山峰里竄出,嘩啦啦地朝童玉席卷而去。
“九龍鎖仙陣……禁!”慕容雪雙掌一拍。霎時間,九條鎖鏈金光大盛,竟直接將童玉綁縛起來,死死地鎖在了半空中,再也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