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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橡膠 夏裝

    趙淩覺得竇榮的猜測不能說是無稽之談, 可能性也非常。骸巴滔聦巺呛螅浆F(xiàn)在的官吏缺口還那么大,更何況還有一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排得半干的黑龍澤的窟窿要填, 南龍州那邊的官場也得重新梳理, 再打下地盤, 根本沒人過去。”

    竇榮更了解自己的姨父姨母:“那萬一水稻一年三熟四熟的?有地方能種甘蔗?”

    糧食和糖, 還得再算上礦石。

    沒法拒絕。

    趙淩唉聲嘆氣:“這樣下去, 學校都來不及建!

    官吏的缺口是一回事,社會其他方面的人才缺口只會更大。

    作為吏部侍郎, 他得把事情做在前面,才能到時候不手忙腳亂。

    竇榮略感同情地看向趙淩:“你把你常二哥帶去吏部?”

    好歹也是最早給趙淩打下手的, 還是趙淩的奶兄,常禾雖然讀書不太行, 只有一個秀才的功名,但給趙淩打下手還是很得力的。

    “算了。常二哥只想著做菜, 讓他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吧。”人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 并且能夠?qū)W⒂谧约旱南埠蒙喜蝗菀住?br />
    常禾過往這些年陪著他走南闖北的,如今在侯府給家生子們開蒙,得空了整理整理菜譜,開發(fā)一些新菜品, 日子過得充實又舒心。

    完全是他心目中愉快的退休生活。

    竇榮聽他現(xiàn)在一口一個常二哥, 以前一口一個常禾叫:“你現(xiàn)在倒是好說話,以前你還打你常二哥手板。”

    “那是他不好好讀書!”

    “不是你被先生打了手板,才遷怒你常二哥?”

    “絕對不是!我總共也沒打過常二哥幾次!”他自己經(jīng)常被先生們打。

    他下意識低頭, 把兩只手攤開,攥一攥拳頭再松開,又來回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 心疼自己的左手:“我左手都被打厚了!

    竇榮把他的兩只手握住了仔細檢查:“我看看!边^了一會兒湊到嘴邊,“我親親!

    桃溪巷的住戶沒幾家,白天有不少人上門來求著辦事的,傍晚倒是沒什么人。

    “光天化日的,吃我豆腐!壁w淩本來還想出去遛個彎,現(xiàn)在聽到上司提桶跑路的噩耗后,已經(jīng)沒這個心情了,拉著竇榮轉(zhuǎn)身回家,“陪我甩兩竿。”

    “晚上我們住船上?”

    夏天悶熱,睡在房里,哪怕放了冰盆也難感到?jīng)鏊?br />
    兩人有時候要做一些小運動,也不適合再跟小時候那樣,直接把床搬院子里睡。

    睡船上,趙淩沒想過。

    桃花溪不算寬,現(xiàn)在家里的小船塢里?恐依镒钤绲漠嬼场

    畫舫里本來就有客房,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竇榮讓人去安排。

    侯府的下人們動作利索,很快就把畫舫安排好。

    河上的風吹著帶了一絲涼意,兩人晚上倒是難得睡了個好覺。

    半夜的時候,趙淩感覺身邊的竇榮動了動,也沒睜開眼睛,問了一句:“豆豆?”

    竇榮很喜歡他這樣帶著點鼻音叫自己小名,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小聲道:“沒事,下雨了,我關(guān)窗!

    “唔。”趙淩等竇榮重新躺回來,一伸手把人抱住,才安穩(wěn)下來。

    竇榮輕輕拍撫他的后背,聽著雨點打在琉璃窗上的聲音,畫舫在水面上輕輕搖晃,很快也睡了過去。

    早上起來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

    雨后的清晨氣溫還沒升上來,站在河邊竟然還有一點涼。

    趙淩走到岸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真想多睡一會兒!睘槭裁催有上班這回事情?

    竇榮回京之后,也沒什么正經(jīng)上班的地方,勉強跟他工作搭邊的地方,一個是碼頭那兒的水軍巡邏隊,另外一個就是靠近皇陵的秘密軍營。

    這兩個地方他用不著每天都去,平時有專門的人訓練,他只要一個月去幾次就行,反倒是把精力放在和趙王氏一起籌備大學上。

    他準備開設(shè)一個專門研究武器的學院,現(xiàn)在已經(jīng)搜羅了一些人手:“趙郎中有沒有空一點的,周圍沒什么人的地方借我?”

    趙淩聽他這個稱呼,就問他:“憑欄湖那邊的舊船廠不行?”

    竇榮一想,頓時哂笑:“行。剛?cè)ミ^就忘了!蹦沁吷踔吝有宿舍。

    往后長期發(fā)展確實不適合,但短時間過度一下已經(jīng)夠用了。

    “行就好!壁w淩懶懶往他身上靠,沒一會兒就熱得自己站直了,“你有什么需求跟我說,之前我說讓工部先把軍工學院蓋起來,你還推。”

    “這不是想著其它學院招生比較容易,先把大學開起來再說嘛!

    確實,軍工學院無論師生,審查肯定得更加嚴格。

    趙淩覺得自己這個工部郎中的官職還是很好用的,跟竇榮得意:“景尚書還天天嚷嚷著要把我郎中的職給革了,現(xiàn)在他自己都要跑路了,看誰還來革我?”

    等他收拾完,換上官服,頓時一口氣就蔫兒了:“我要寫個分四季官服的奏折。夏天穿這個簡直沒人性!

    竇榮以為他是開玩笑的,沒想到趙淩還真的寫了四季官服的奏折,連官服的式樣都寫了進去。

    式樣壓根不用特意設(shè)計。

    畢竟是官服,沒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講究,講究端莊大氣,適合大部分人的身形。

    夏裝的款式,寧吳那邊有現(xiàn)成的,甚至連更加透氣的布料都是現(xiàn)成的。

    讓人在一個冬天氣溫都能升上三十度的地方穿長袖官服,跟謀殺有什么區(qū)別?

    冬天的款式就更簡單了,外袍加厚,再添一件大氅就好。

    趙淩到了吏部之后飛快寫完奏折,正好顧朻叫他去開小朝會,就抄起奏折直接帶去了御書房,商量完事情后,就把奏折呈上去。

    其他大臣還沒走,聽趙淩說四季官服的事情,紛紛表示贊同,并且表示只要給個式樣,他們可以自己做。

    神都的夏天又干又熱,昨天晚上下了雨之后早晨還算涼爽,但是太陽一升起來,很快變成了濕熱,人像是待在蒸籠里一樣,難受無比。

    有些對自己外貌有所追求的官員,常年涂脂抹粉,夏季是最難以忍受的季節(jié)。

    雖說換個輕薄一些的官服也不是不會出汗,但總好過穿現(xiàn)在的衣服。

    趙淩他們這些官員,不少也就是到御書房才把衣服穿得板正,在自己衙門里的時候,不少是光膀子的。

    顧朻在寧吳待過一陣,對官員穿短袖乃至于無袖并沒有什么意見:“那就由趙瑞瑞……趙卿安排下去!

    “是,陛下!壁w淩應(yīng)下,也不在御書房蹭飯,直接去安排新官服了。

    曾星萬萬沒想到自己制衣廠的第一批訂單竟然來的如此之快,偏他還要陪未婚妻去象州,一時間陷入兩難。

    趙淩沒給他糾結(jié)的時間:“安心陪壯壯去。官服會由宮里的人盯著,多一個少一個你沒什么關(guān)系!

    主要也是曾星的制衣廠各方面都很成熟,主要是有大批手藝精湛的繡娘和裁縫,相互之間還配合默契,甚至在曾星采購到足夠數(shù)量的縫紉機后,他們也都非常熟練。

    畢竟是官服,制衣廠沒什么需要自行采購的東西,只是一個來料加工的訂單。

    曾星不怎么放心地跟著未婚妻南下了。

    夏裝官服也在不久之后陸續(xù)被官吏們換上。

    哪怕只是穿到一個夏天的尾巴,神都的官吏們也覺得整個人輕松了許多。

    神都以外的官吏們則沒這么好的待遇了。

    哪怕制衣廠的工人們加班加點,那么多官服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生產(chǎn)出來。

    再說現(xiàn)在晚上也沒電燈,加班加點也加不到哪里去。

    點蠟燭制衣什么的,想多了。

    布料這種易燃物邊上點明火,是怕太安全?

    再說刺繡這種對光線要求很高的工作,根本不可能通過燭火的那點照明來完成。

    曾星的制衣廠,店還沒開起來,訂單已經(jīng)快要忙不完了。

    哪怕有許多官員的官服自己制作,他這一波也賺了個盆滿缽滿,跟沈妝感慨:“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夏裝結(jié)束了,冬裝馬上又得做起來。

    沈妝沒空搭理他,看他在制衣廠視察完,立刻催他:“我要去見四舅舅,你還去不去?”

    “去!”必須得感謝四舅舅。

    兩人的馬車從碼頭下來,在新城略微停留了一小會兒,家都沒回,立刻就直奔侯府,得知趙淩還沒下班,沈妝馬上就轉(zhuǎn)道去了吏部。

    見她這么著急,常禾跟著一起過去。

    吏部的門房認識常禾,見他帶著一個姑娘進門也不攔著,讓常禾帶著沈妝和曾星進去。

    沈妝跟著常禾快步走到趙淩辦公的廂房,一眼就看到趙淩:“四舅舅,你看我找到了個厲害的樹膠!”

    她說著,就把自己帶著的一個背包拿下來,從里面拿出一個壇子,又從里面拿出一塊乳白色的軟彈的東西,遞給趙淩:“這個東西產(chǎn)量很高。我在象州碼頭看到,有外國商人直接裝了一棵樹過來。我感覺比杜仲厲害!

    趙淩瞪大眼睛,看向沈妝手上的東西。

    啥運氣!

    沈壯壯竟然找到了橡膠!

    他為了橡膠在寧吳待了那么多年,還好幾次下南洋都沒找到……等等,橡膠好像不是南洋的作物。

    可是這個世界和他原來的又不一樣。

    嘶……不去想了,現(xiàn)在找到了!

    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豪擲百貫 撿漏

    杜仲膠在工業(yè)中的需求太高了, 無論是作為緩沖還是密封件,優(yōu)異的性能簡直可以運用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但杜仲膠太難搞了,產(chǎn)量太低。

    哪怕現(xiàn)在其它方面的生產(chǎn)工藝也不怎么先進, 杜仲膠也遠遠沒法滿足。

    這東西稀缺到什么程度呢?

    趙淩的馬車扎胎了, 想要補胎都得排隊等上兩三天。

    現(xiàn)在能夠用得起輪胎的人家還是極少數(shù)。

    橡膠這個東西產(chǎn)量比杜仲膠可高多了, 哪怕性能方面比杜仲膠差一點, 但是量管夠!

    趙淩直接提溜著外甥女去見了朻咪……不是, 是見了皇帝。

    顧朻一看到橡膠,立刻就明白了這東西的作用:“象州碼頭有多少這種樹?現(xiàn)在在哪兒?”

    沈妝在私下場合見過不少次顧朻, 現(xiàn)在換了地方見面也不緊張:“大樹就一棵,樹苗有十棵, 我都給買下了,寄存在二舅公的私塾里, 讓專人照看著。兩棵小樹帶來神都了。運來這種樹的外國商人我讓人留下了,他畫了一張海圖, 不過……”說著, 她從背包里把外國商人畫的海圖拿出來。

    趙淩先拿過來一看,嘴角抽抽,遞給走下來的燕公公。

    燕公公拿過,遞給顧朻。

    顧朻看著無比抽象的線條, 倒也沒懷疑外國商人是亂畫糊弄鬼的。

    輿圖的制作本來就是一門需要專業(yè)訓練的技能, 還需要各種輔助的儀器。

    這些能夠跨越大洋的商人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記錄方式,一個是他們都來自不同的國家,另一個是安全的航線是他們的財富密碼, 肯定不能公開給別人。

    至于為什么這位找到橡膠樹的外國商人,愿意把海圖交給沈妝,完全是因為他想成為一名大虞人, 和他偉大的前輩雷奧那多一樣。

    雷奧那多靠著向大虞進獻珍貴的植物,從而獲得了大虞的身份。

    這件事情在海商中間根本不是秘密。

    很多海商都爭相效仿,希望能夠成為第二個雷奧那多。

    哪怕不能或者并不想獲得大虞身份,他們也能借此獲得在大虞更多的行動自由和財富。

    他們也不知道什么是對大虞來說的珍貴植物,只能不斷嘗試,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新奇的等等等等。

    甚至為了植物看起來新奇,還有進行人工造假的。

    劃一刀能夠流出白色乳汁的樹,這點并不稀奇,很多植物都有。

    但是這些白色乳汁能夠變成白色膠質(zhì)狀物質(zhì),不是很有趣嗎?

    販賣來的商人并不知道這種樹膠能做什么,只是像江湖賣藝一樣,在海港碼頭上給人展示。

    倒是有人想買個新奇,無奈貨主開價太高。

    有經(jīng)驗的看了看樹干和葉片的形狀,不難發(fā)現(xiàn)橡膠樹需要生活在更加溫暖的地區(qū),象州很可能種不活。

    所以當沈妝在碼頭溜達的時候,橡膠樹已經(jīng)頗有些乏人問津,樹的狀態(tài)也都不太好。

    沈妝平時的精力主要放在讀書學習上,但對價格的敏感度與生俱來,更何況身邊還帶著曾星這么一位大商人。

    他們還是王二舅公這么一位在海港碼頭專門教外國語的山長帶著的。

    只不過曾星和王二舅公并沒有覺得這種樹有什么用,完全沒有購買意向,只是看沈妝喜歡,幫忙參考了一下價格,并且討價還價。

    顧朻有些好奇,問沈妝:“大壯花了多少錢?”

    沈妝一聽這稱呼,也態(tài)度隨意起來:“一百貫買個新鮮!

    這是一個著實不低的價格。

    沈妝當時表面裝的大方,實際心頭滴血。

    她的小金庫本來就沒多少錢,更何況這次只是回老家考試,身上并沒有帶多少錢。

    要說她本來應(yīng)該是跟著父親的籍貫在神都考試的,只不過當初沈蘭覺得趙家村人杰地靈,把女兒的籍貫落在了趙家村。

    這件事情沈家其他人都不知道。

    畢竟沈妝再怎么受爹娘重視,也只是個女兒,籍貫在哪里并不重要。

    先前沈妝參加縣試府試院試的時候,是趁著恩科直接在神都考的,等她回去參加鄉(xiāng)試的時候,沈家人反應(yīng)過來,木已成舟,已經(jīng)改不了了。

    至于說象州鄉(xiāng)試的難度比神都的低?

    要不要看看象州歷年的進士人數(shù)和名次再說?

    如今沈家已經(jīng)是沈蘭和趙婉清當家做主,其他人不好置喙。

    趙淩這個做舅舅的倒是無所謂,現(xiàn)在看到了被外甥女帶回來的橡膠樹,感覺這個外甥女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

    一百貫,已經(jīng)差不多是沈妝當時剩下的所有的錢。

    不過比起橡膠樹剛上岸時候一棵大樹就要一千貫的叫價,一百塊已經(jīng)是骨折價。

    橡膠樹非常巨大,更何況還要遠洋運輸,難度很高,成本更高。

    顧朻給了沈妝很多賞賜,光是賞金就有一百兩金子,另外還封了一個縣君。

    出宮門的時候,沈妝噘嘴不高興:“我還沒考上功名呢,怎么直接給封縣君?四舅舅你以前沒考上狀元的時候,不是也沒封侯嘛。”

    曾星不太理解未婚妻的不高興:“縣君不是很好嗎?”

    沈妝還是不高興:“我這個縣君水得很,婉瑜姨母的縣君還有封地呢,我沒有!

    趙淩就笑她:“你就是把東西從象州搬到神都,撿了個大漏,能有個縣君就很不錯了。給你封地有什么用?你又不差封地的那些收入。”再說往后給封地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少。

    顧朻除了跟自己的四肢不太熟悉,對別的可太熟悉了。

    科舉、國子監(jiān)、大學,培養(yǎng)出來的大量人才,都可以成為顧朻這棵大樹深入大虞的根莖。

    他和所有的帝王一樣,并不希望身邊長出其它的小苗,更不允許其它的小苗能夠成長到和他爭奪養(yǎng)分。

    他有父輩祖輩留下的足夠廣袤足夠肥沃的土壤,他要把自己長成一棵參天大樹,也有能力長成一棵大樹。

    不管這棵大樹最終能夠活多久,趙家也好沈家也罷,都是依附于這棵大樹生存的小生物,頂多就是努力一點,能夠爬到更高的枝條上去,多曬曬太陽罷了。

    沈妝糾結(jié)的當然不是封地的收入:“有封地和沒封地感覺差好多。不過我也不想封縣君,我想考了狀元后馬上就當個五品官。”這可比五品縣君厲害多了。

    嗯,這是沈妝的價值觀。

    世人眼中,縣君那是爵位,是比“士”更高一級的貴族。

    狀元也只是進士頭名。

    進士,進入士族階級。

    士,是最低級的貴族。

    雖然如今已經(jīng)沒有那么嚴格的階級劃分,但各方面的隱形壁壘依舊存在。

    別的不說,就說曾星從曾家?guī)ё吡舜罅康腻X財,也得是有著武州王家在前,曾星才會如此順利,曾家也才一直保持安靜。

    等后年兩人成親的時候,曾家肯定還會來神都,大概率會送上厚禮,表達對小兩口的重視。

    如今的社會,財富高度集中在貴族階層手中。

    哪怕是普通官員,財富其實也沒多少。

    神都內(nèi)多少官員還在租房子住呢。

    趙淩這些年弄出來了各種昂貴的琉璃制品,包括最近奢侈的馬車,都屬于不坑窮人。

    這些錢從貴族手中拿出來,交給朝廷投資基建,投資修建更多的作坊,讓普通百姓們的生活能夠更加便利,有更多的就業(yè)機會。

    “這是一種財富再分配的方式。自己吃飯,也要給人一碗粥喝。人不能靠著喝水過活。吃不飽肚子,是要造反的!壁w淩在回去的路上,給沈妝和曾星用最淺顯的例子講宏觀經(jīng)濟,“你要把船票的價格打下來很好,照著這條路走下去,你四舅舅我在市舶司還算說得上話。”

    沈妝原本一臉認真地聽著,聽到最后一句,頓時露出一言難盡的神色:“市舶司不是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嘛~”假謙虛。

    趙淩說道:“那可不是。我還能一直當著市舶司使?等找到合適的人,我就得把職位讓出去了!

    沈妝就說:“你讓吧。過幾年我就接過來了。”

    趙淩覺得小姑娘要照著這樣的職業(yè)規(guī)劃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先考上狀元。考狀元之前,你會試也得考個好名次。你這次考的解元沒啥用!

    沈妝頓時來了精神:“解元怎么沒用了?您考解元沒用,不代表我沒用!您會試才第五,我會試肯定名次比你高!”

    曾星抹汗。

    未婚妻這令人汗流浹背的逆子發(fā)言。

    趙淩不為所動,隨口給她出了一道題,讓她回去寫文章。

    沈妝瞬間就在車上蜷縮成一小團:“我今天剛回家,臉都還沒洗,你就給我布置功課!比烁墒拢

    馬車直接進入侯府。

    趙淩不搭理她,跟曾星說道:“你今天住大壯外婆家去。大壯一會兒就住這兒。我已經(jīng)讓人通知家里了,明天再回去接風洗塵!

    趙淩見沈妝還在車上裝團子,叫她:“你不是要考得比我好?明年你狀元考不上,難道還能等下次跟靈靈爭名次?”

    沈妝立刻就跳下馬車,嚷嚷:“我才不會輸給靈靈。我做姐姐的不跟妹妹爭!

    趙慧是真聰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提溜到太上皇和皇太后身邊教養(yǎng)著了,只不過還沒下場考試。

    她以前不是生活在鐵脊關(guān),就是生活在海州和寧吳,除了自家人之外,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趙家還藏著個天才。

    趙慧的這種天才絕對是隔代遺傳,反正趙王氏和趙驊都覺得是像自己,絕對不是像趙縉這個蠢爹。

    嗯,羊氏覺得是像她這個親娘。

    曾星覺得自己未婚妻已經(jīng)夠聰明的了,沒想到還有個更聰明的妹妹?

    然后他就開始暢想:“那我們成親之后生兩個姑娘!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革職 不成體統(tǒng)

    曾星覺得自己可以給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 他妻子可以讓姑娘聰明伶俐。

    到時候他就有兩個小仙女~

    趙淩就問他:“兒子呢?”

    曾星下意識嫌棄地一撇嘴:“我都有兩個小仙女了,還要兒子來干嘛?我生兩個姑娘,到時候招贅也是一樣的!

    他這是完全從自身經(jīng)歷出發(fā), 因為他大哥竟然連他這個親兄弟都算計, 就覺得兒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他把家產(chǎn)卷跑了一大半, 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理智上他清楚這跟兒子女兒沒什么關(guān)系, 是他們曾家自己的問題, 別人家的兄弟姐妹之間沒那么多齟齬。

    感情上,他就是不喜歡兒子。

    反正他們家就目前的情況來說, 女子頂門立戶完全沒問題,沒必要非得要個兒子。

    將來若是有什么變化, 給女兒招贅之后,生幾個孫子也一樣。

    還沒等到晚膳, 曾星已經(jīng)腦補到了要是招的贅婿不做人,就去父留子。

    同樣的癥狀趙淩在沈蘭身上也見過, 已經(jīng)學會不去和傻爸爸搭話。

    沒法講道理, 明明連成親都還沒呢,估計曾孫輩都已經(jīng)想到了。

    趙淩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被顧朻特意叫去琉璃宮,參觀了一下沈妝帶回來已經(jīng)種下的兩棵橡膠樹苗, 然后午膳就蹲在地頭吃。

    趙淩問他:“我們?yōu)槭裁床蛔阅兀俊?br />
    顧朻滿臉幸福地看著碩果累累百花爭妍的琉璃宮:“這樣比較有野趣!

    “那鋪一張席子?”

    “會壓壞花花草草!

    趙淩就摘了一筐紅紅黃黃的小番茄, 仗著自己靈活,完全無視跳腳還左腳踩右腳的顧朻,摘了就跑。

    顧朻看著一下跑遠的趙淩, 只能無奈吩咐:“燕伴伴,你去給瑞瑞帶個路!

    燕公公應(yīng)聲而去,再不趕過去, 怕是趙侍郎又要找貍奴帶路。

    過了一會兒,果然見趙淩跟在燕公公身后,老老實實騎著馬。

    趙辰剛辦完事情,出來泡個茶,就見趙淩騎著馬被陛下身邊的大伴送回來,跟燕公公招呼了一聲,伸手接過趙淩拿著的筐,被壓得手一沉,緩了緩直接放地上,等燕公公牽著馬離開,才問趙淩:“陛下叫你去摘番茄?”

    說著,他直接拿了一個小番茄丟嘴里,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趙淩嫌棄:“還沒洗呢!

    “種琉璃宮里的,能有什么臟的?”趙辰又吃了一個,然后就哼哧一聲,把筐子直接提著往自己辦公的廂房走。

    被趙淩攔了下來。

    “你干嘛?”

    “我?guī)Щ厝グ,干嘛?你不是忙嘛,我先帶回去,讓廚房做菜!鼻阎~片、茄汁雞翅、茄汁排骨、茄汁一切都好吃!

    大人小孩都愛吃!

    吏部的官員們很快就看到趙家兄弟鬩墻。

    照例,趙大哥不是一合之敵,只揣走了兩大把小番茄。

    趙淩擔心放在吏部不安全,叫了小吏給他把小番茄送回家里,然后又被彈劾了。

    御書房里,趙淩滿臉麻木,甚至還把一只摸進來的貍奴抱起來擼毛:“啊對對對!

    年輕的給事中被他這態(tài)度氣得胡子尖要飛到眉毛尖:“趙侍郎,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還在御書房抱貍奴,成何體統(tǒng)!”

    趙淩奇怪地看了一眼年輕,但是比自己歲數(shù)還大點的給事中,感覺他一把山羊胡很有藝術(shù)感,說了一聲:“好吧。”把貍奴放下。

    貍奴柔腸百轉(zhuǎn)地“喵嗚~”一聲,站起來要趙淩抱抱。

    趙淩鐵石心腸:“不行,不成體統(tǒng)!

    貍奴繞著趙淩的腿繞圈,還翻倒在地:“喵~”

    趙淩不為所動。

    不知道從哪兒鉆進來一窩三四個月大的小貍奴,繞著趙淩喵喵叫,見趙淩不動,就抓著他的褲子官袍往上爬。

    給事中:“……”

    他要不要為了這個事情撞柱子死諫?

    顧朻忍著笑道:“好了,瑞瑞你抱著吧!庇謱o事中說道,“宮中養(yǎng)著一些貍奴,抓老鼠的。”

    有一些還是趙水靈家貍奴的后代。

    話是這么說,趙淩還是熟練地從御書房里找了個箱子,把一窩大貓小貓放進去。

    有小太監(jiān)悄咪咪過來給趙淩遞了個小碗。

    趙淩就拿里面的肉丁喂貓。

    御書房里很快就安靜下來,只要忽略貍奴呼嚕呼嚕的聲音,不影響正常談?wù)撌虑椤?br />
    給事中還是不平,但語氣顯然已經(jīng)再而衰:“各個衙門的吏員同樣都是領(lǐng)著俸祿,是為朝廷辦事的,怎么能夠差遣私用?趙侍郎明知故犯,今日可差遣吏員替你跑腿,明日……”

    嚴格來說,吏員的俸祿不是朝廷發(fā)放的,是所屬衙門發(fā)放的。

    能夠雇傭多少吏員,得看所屬衙門的業(yè)績好不好。

    譬如市舶司就擁有上千吏員,顯然業(yè)績非常好。

    顧朻打斷給事中的話:“好了,沒有發(fā)生的事情就不用妄自揣測。趙瑞瑞……趙瑞,這件事情你確實有失考量。這樣,你罰俸一個月,長長記性!

    趙淩拱手:“臣知錯!

    切,幾個破番茄就罰他一個月工資,他非得摘回本不可。

    給事中覺得這樣的懲罰確實已經(jīng)夠了,但完全沒有勝利的感覺,還很憋屈。

    給事中沒什么事情了,先行告退。

    趙淩還有別的事情,被留在御書房里談了一會兒,談完他就明目張膽地去扒拉燕公公:“燕公公,帶我去琉璃宮!

    琉璃宮太遠了,他沒去過幾次,加上現(xiàn)在皇宮又維護改建過,他不認識路。

    燕公公眼中含笑:“成熟的小番茄被司農(nóng)寺都摘走了,您這會兒去了也沒用。”

    “咦?”

    顧朻看著呆愣住的趙淩,沒好氣地抓了一只毛筆丟他:“成天惦記那點番茄,都答應(yīng)你了,等育苗完了,第一批就給你種。快去干活,不然再罰你俸祿!”

    顧朻雖然四肢不協(xié)調(diào),但丟東西的準頭還行。

    趙淩接住丟過來的毛筆:“謝陛下賞賜。臣告退!”拿著讓壯壯高考……不是,會試去。

    顧朻罵了一句:“臭小子。”又搖搖頭,“什么時候能長大?”

    燕公公笑道:“趙侯爺就是在您面前才露出這般稚子之氣!

    顧朻笑著搖搖頭:“在你們面前,他也這德行!鳖D了頓,語氣中有些羨慕,“挺好!

    一定是生活無憂,才能有這樣的心境。

    反倒是趙水靈小時候,成天跟個小大人似的,現(xiàn)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比趙淩也就大了六歲,感覺像是差了一輩似的。

    算了,不想了,氣人。

    他問燕公公:“穩(wěn)穩(wěn)什么時候回來?”

    燕公公一邊回答,一邊把顧朻身邊的硯臺拿遠一點:“應(yīng)該就這兩日了!

    顧朻“嗯”了一聲:“等穩(wěn)穩(wěn)回來,朕就把趙瑞瑞的職給革了。”

    天子金口玉言,等顧恒回來,果真把趙淩的市舶司使的職給捋了,交給了太子。

    趙淩瞧了瞧顧輪胎。

    顧恒會給他一雙死魚眼:看啥?又不是我想的。

    趙淩抱著一只小貍奴,對顧恒招招手:“過來,帶你去交接!

    顧恒一驚:“這就交接?先生不帶我?guī)滋靻幔俊?br />
    趙淩掏了掏新版官服增加的兩個衣兜,從里面掏出一根棒棒糖遞過去:“吳州港的市舶司你不是管得很好?剩下的都差不多!

    現(xiàn)在市舶司有幾個大海港,設(shè)置了功能齊全的市舶司,同時分管對應(yīng)的內(nèi)河航運。

    比較特殊的兩個內(nèi)河港口,一個自然是神都,另外一個是黑龍澤疏浚后形成的黑龍港。

    黑龍港位于西州、景州、黑龍澤三州交匯處,是大虞南北水運樞紐的節(jié)點,同時和濟國相鄰,是一個重要的對外貿(mào)易口岸。

    無論是民生還是軍事設(shè)施,這幾年都發(fā)展得異常迅速。

    “我想去現(xiàn)在的黑龍澤看看!鳖櫤愀w淩走了一段路,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不去戶部?”

    趙淩停下腳步,若無其事地換了個方向:“哦,天天往吏部走,走順了。等你把市舶司接手下來,想去哪兒都可以有理由去。黑龍港那兒有祝陽和鞏盛在,你去看看也好!

    他是知道那邊的發(fā)展情況的,只是沒親眼見過,好奇是真好奇,就是走不開。

    顧恒干脆就在前面半步,帶著趙淩走:“先生這幾天有空,還是帶我去一趟神都的市舶司衙門?”

    “你自己去,我忙著呢。”趙淩不耐煩帶孩子,“你回來是幫我減輕負擔,不是增加負擔的,懂不懂?”

    顧恒輕哼:“我是太子,您得聽我的!

    趙淩抬手就掐他的臉:“我還是你先生呢。什么時候你幫我把吏部的活也干了?”

    顧恒捂住自己被掐的臉,撇嘴:“您的事情自己干,別老想著推給我。”他見這一片沒什么人,擺擺手讓跟隨的侍從退開,小聲跟趙淩說道,“先生,我娶趙慧怎么樣?”

    “一邊去!”趙淩想都不想,“我家靈靈那么高的天資,當皇后簡直是浪費。哦,你有什么沒出息的想吃軟飯的秀外慧中的堂兄弟表兄弟什么的,倒是可以介紹給我家靈靈認識認識!

    顧恒嘴巴都撅起來了:“您也這么說。”

    “呵。我就知道,你皇祖父、祖母都不同意吧?”

    “嗯。”他真的挺喜歡趙慧的。

    趙淩懶得搭理早戀的小屁孩,決定給他布置更多的作業(yè)。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家庭會議 沒錢沒人……

    趙淩帶著顧恒……顧恒帶著趙淩去了戶部, 把市舶司在戶部對接的各種人和事情熟悉了一下。

    趙淩嘴上說著不帶顧恒,實際上還是很細心的。

    去戶部只是認個門,畢竟市舶司隸屬戶部, 具體事情還得去市舶司衙門講。

    顧恒咔咔咔把棒棒糖都咬碎了吃掉, 看到趙驊的時候整理了一下衣服, 認真叫人:“師公好。”

    趙驊都被叫懵了, 太子的“太”字剛在嘴邊, 變成了一個氣音:“?”馬上反應(yīng)過來,“殿下快進來坐。”

    說完, 他瞪了一眼趙淩:怎么回事?

    他怎么成太子殿下的師公了?

    他兒子什么時候成的太子的先生,他怎么不知道?

    只是教個書的先生, 和傳授衣缽的先生之間差距很大的。

    一般能夠讓晚輩叫一聲師公的,都得是后者才行。

    教導(dǎo)太子殿下的各種先生, 說十個八個都是少,正經(jīng)太子的先生那叫太子太傅。

    趙淩倒是沒多解釋, 心想:顧輪胎不止想當你徒孫, 還想當你孫女婿呢。

    前者可以有,后者想都別想。

    他家那么優(yōu)秀的小朋友,怎么能培養(yǎng)出來當家庭主婦?

    皇后也不行。

    在自己家當女王不好嗎?

    趙淩就知道顧輪胎不是那種被他說一兩句就放棄的人,假裝沒看出來他的小心思, 解釋了一下太子殿下新的職位。

    調(diào)令還沒公布, 趙驊非常驚訝,只是當時沒說。

    等下了班回到家里,趙驊才開起家庭會議, 討論新的變動:“市舶司的利太大,現(xiàn)在確實不適合放別的人上去!

    趙辰有些擔心趙縉:“那三弟往后會不會升遷困難?”

    畢竟原來頭頭是自家兄弟,現(xiàn)在換成別人了, 肯定有差距。

    趙淩心想顧輪胎還想當趙縉女婿呢,怎么可能會給老丈人使絆子?

    不過反正他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他家靈靈廣闊天地大有可為,干嘛被約束在皇宮里?

    “不會。三哥的本職工作做得很好。”趙縉讀書成績確實不如其他兄弟,但不代表他就腦子笨,更不代表他辦事能力就不行。

    趙家人在算數(shù)方面天生比別人強一些。

    趙縉在這方面是很強的,只是科舉不考這么深,當然工作中用得著,很多工作中都用得著。

    這也是趙家子科舉后不愁沒官當?shù)脑,不僅僅是因為趙驊的關(guān)系。

    像田學智,也是科舉中名次不靠前,但在工作中也表現(xiàn)得很出色,升遷就比其他名次好的同科要順利。

    真的不單純是朝中有沒有人的問題。

    田學智有個當戶部高官的小舅舅,別人還有在六部當高官的親爹呢。

    反倒是像趙淩的便宜外公王延,學問那是非常好,書法繪畫詩詞更是名氣大得很,但是當官也就那樣。

    現(xiàn)在的大虞升官更加講究政績,不是靠熬資歷,家世背景方面也在幾代皇帝的主導(dǎo)下,逐漸弱化。

    像趙驊這樣升官非?斓,除了因為本身的能力過硬之外,還因為趙驊沒有背景。

    趙王氏這樣的武州王氏旁支的庶女,真的沾不到多少王家的光。

    哪怕是趙家這樣的,趙驊之后起碼一代人里,不會再出現(xiàn)戶部的高官,如同祝家一樣。

    趙縉待在遠離權(quán)力斗爭的海州挺好的,除了天氣熱一點之外,就沒什么缺點了。

    而且以趙家和羊家的背景,在海州沒人會給他使絆子,安安穩(wěn)穩(wěn)做下去,三五年里就能管理海州市舶司。

    不像趙淩待在神都,一點小紕漏都要被人彈劾。

    趙婉清也在座。

    她現(xiàn)在是在工部當個從九品的小官,這些上層的變動,其實跟她現(xiàn)在的工作關(guān)系不大,但知道得多肯定比一無所知要好。

    沈妝也坐著一起,身上還抱著一只小狗崽。

    這會兒她也不說自己將來要當市舶司使的話了,認真聽著就是。

    曾星第一次出席家庭會議,很是新奇,聽得半懂不懂的。

    趙淩接著說起黑龍澤的事情:“過陣子太子應(yīng)該會去一趟黑龍澤,到時候……”

    竇榮說道:“我陪著去一趟!

    趙淩看了看他:“嗯。也只有你陪著去了。”畢竟竇榮是管水軍的,對市舶司的事情也清楚,太子出行,安全方面還是得保障。

    本來鞏盛是可以陪著去,但鞏盛現(xiàn)在就在黑龍港。

    就是得分開一段時間,他也想出去度假……不是,是出差。

    竇榮對著他微微一笑,轉(zhuǎn)過頭變成正經(jīng)臉:“大堂哥要是不怕吃苦的話,今年大考過后,可以轉(zhuǎn)去黑龍州。”

    沈蘭問:“黑龍澤要設(shè)州制了?”

    黑龍澤的面積比許多州都大,四周江河匯集,往好的說是煙波浩渺,實際點就是一片澤國,哪怕是漁民都很難長期生存。

    趙淩這個暫代吏部尚書工作的侍郎愁死了:“是啊。那邊本來也不全是水澤!

    其實更恰當?shù)恼f,應(yīng)該是沼澤地帶,有一些零星的陸地分布。

    不過因為黑龍澤的面積實在太大,水文太復(fù)雜,連水匪都沒有。

    只有邊緣地帶會有一些漁民活動,人數(shù)也很少。

    “現(xiàn)在那邊已經(jīng)能夠開發(fā)出很多水田,朝廷方面會給很大的支持。不過那邊的情況肯定不好,現(xiàn)在沒人愿意過去,大堂哥要是愿意過去,可以運作一個知府。就是在這個位置上要當?shù)臅r間長一點,最短也得十年起,甚至二十年。不像鐵脊縣當初那樣,能那么快就能調(diào)任!狈彩掠欣斜祝w淩看向竇榮說道,“太子這次過去,會帶上一部分百姓一起搬遷?”

    他不太確定,只是兩者時間上可以比較接近。

    要是能一起走,也算是為太子的政績添一筆。

    竇榮明白他的意思:“明天我找輪……穩(wěn)穩(wěn)商量一下,能一起走就一起走!

    京畿、膠州、景州等地人文鼎盛,平原眾多,一旦社會平穩(wěn),人口就會激增。

    同時,上至貴族下至中小地主就會開始圈地,進一步壓縮百姓的生存空間。

    想要動這些貴族們的利益是很難的,倒是讓一部分百姓遷徙走,是一個暫時緩解沖突的辦法。

    百姓可以有口飯吃。

    若是百姓們走得多了,那些貴族和地主們總不能親自去耕地,可能會對留下的佃農(nóng)稍微好一點。

    再稍加運作,可以讓他們吐出一部分土地來,重新流轉(zhuǎn)。

    當然,這只是理想狀況,實際上想要盤活大批量的土地,不動真章幾乎是不可能的。

    趙驊想了想:“看趙廈自己的意思。別說是他現(xiàn)在這個歲數(shù),就是當官一輩子,能夠當上知府也已經(jīng)很不錯了。從黑龍澤回老家也方便。他都多少年沒回老家了!

    趙王氏倒是覺得去黑龍澤不錯:“為什么不去?那邊現(xiàn)在百廢待興的,沒什么勢力干擾,不就是另外一個寧吳?去了之后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事情還能自己完全說了算,多好!

    趙驊下意識說:“哪兒來的錢?”

    趙淩也幾乎同時說:“哪兒來的人?”

    別說趙王氏了,全家都一起看向這父子倆。

    天天謀劃著要外放的趙茂尤其受到觸動:“爹不給錢,四哥不給人嗎?”出去就成斷了線的風箏了嗎?

    趙驊下意識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錢也不是我說給就能給的。朝廷現(xiàn)在哪兒哪兒都要花錢!钡刂骷乙矝]余糧啊。

    比起他剛當上戶部侍郎的時候,現(xiàn)在的朝廷好一點的是,糧食問題得到了極大的緩解,但也還不能說人人都能吃飽飯。

    大量的作坊帶來的商貿(mào)繁盛,讓朝廷的稅收不再那么依賴種地。

    除了稅收以外,大量新興的國營作坊、工廠,讓朝廷的收入范圍變得更廣,確實比以往更加富裕。

    他在進入戶部至今的二十年里,收入翻了一倍還多。

    沒錯,錢是多了,但是花錢也多啊。

    不提年年疏浚河道、鋪設(shè)道路、乃至于營造新城的大筆投入;就是國子監(jiān)、大學、各種中小學等等教育設(shè)施就得花不少錢。

    他這個戶部尚書眼瞅著每年賺的錢越來越多,但是花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市舶司要不是趙淩這個親兒子在管,他這個戶部尚書哪里由得趙淩截留那么多錢花在市舶司自己頭上?

    趙淩假裝沒看到他爹哀怨的小眼神,跟兄弟姐妹們訴苦:“朝廷現(xiàn)在太缺人了。我原先在市舶司的時候,每次回來都要去吏部搶人你們也都知道。再說現(xiàn)在能做出一點成績的地方多,黑龍澤那邊的環(huán)境確實差,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去。去黑龍澤是從無變有,去別的地方,再怎么難也是從少變多。完了還有個南龍州,估計得一并派人!

    相鄰州郡之間的官員人選還得仔細考慮,什么相互之間有仇的不行,影響合作;相互之間太親厚的也不行,怕養(yǎng)出封疆大吏。

    其中的彎彎繞繞多了去了,腦殼疼。

    趙王氏覺得這爺倆明顯是在推脫:“不就是人嘛。等著我大學培養(yǎng)出來,再在那邊開個分校。”

    “哪那么快能培養(yǎng)出來人?現(xiàn)在招生怎么樣了?”大學的一期工程倒是造好了。

    “招生情況比預(yù)想中要好。”趙王氏本來還擔心沒人來讀大學呢,“在作坊工作的許多人,尤其是開作坊和里面的管事,都非常愿意來讀書。家中開作坊的商人更加愿意,第一批人已經(jīng)招收完成了。這些人很多本來就懂點技術(shù),到時候安排人進行……你上次跟我提的社會實踐,全國各地每年轉(zhuǎn)上一兩個月!

    趙家許多人異口同聲:“錢呢?”

    這開銷可不小。

    趙驊隨手抄起一只小狗崽當空茶杯,還真的做出一個喝茶的假動作,開始裝死。

    于是眾人把視線投向趙淩。

    趙淩:都看我干嘛?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簡在帝心 無法無天……

    “試試開校辦廠?”監(jiān)獄可以辦作坊, 學校怎么就不能辦廠呢?

    哦,很多校辦廠都虧損,搞學術(shù)的不一定搞得來生意。

    趙淩找到一個學校專業(yè)賽道:“開短期培訓班吧!

    教培嘛, 肯定賺錢。

    趙王氏一下就明白了趙淩的意思:“你是指跟你之前給市舶司招人的時候開的班?”

    那時候趙淩剛接手市舶司, 沒有專業(yè)的人可以用, 他是親自招考培訓的。

    培訓時間不長。

    考核通過后, 能夠符合市舶司的基礎(chǔ)用人需求。

    “對。大學現(xiàn)在是讀兩年!眱赡暌呀(jīng)很短了, 現(xiàn)在課程沒那么多,招收的學生都是具備一定專業(yè)基礎(chǔ)的, 再多……教材都來不及整理編寫,只能先一步一步來。

    “很多人沒有時間空出兩年時間來讀書。短期培訓班可以集中讀上一兩個月, 或者一旬上一兩天課讀個半年這樣,盡量不影響正常生活, 能夠掌握一門技能!

    短期培訓班的優(yōu)點很明顯,可以快速向社會輸送大量專業(yè)人才。

    缺點也很明顯, 沒有系統(tǒng)性培訓, 人才質(zhì)量堪憂。

    但現(xiàn)在的情況下,缺點不明顯。

    什么士農(nóng)工商?

    普通老百姓根本不講究這個。

    農(nóng)民地位看似高,但誰不想掌握一門手藝,擺脫靠天吃飯的生存現(xiàn)狀?

    只是以前想要掌握一門手藝, 門檻不低。

    不僅要找到愿意收徒的師傅, 還得師傅真心教導(dǎo)。

    在師傅教導(dǎo)前,學徒普遍得在師傅家當牛做馬,帶孩子做家務(wù), 被欺凌打罵都是正常。

    這么好幾年下來,師傅覺得學徒對自己足夠真心,才會傳授手藝, 往往師傅還得留一手。

    因為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這種低效的投入產(chǎn)出比,早就讓趙淩視為沉疴陋習。

    現(xiàn)在,只要交錢,就能在短時間內(nèi)掌握一門可以糊口的技能。

    不一定是多么精湛的技藝,但足夠謀生。

    至于開設(shè)什么班,全家人通過自身專業(yè)和能夠調(diào)動的師資力量出發(fā),很容易就確定了最迫切的幾個崗位。

    接著就是怎么招生、怎么宣傳、教學地點、教職員工、薪資待遇等等細節(jié),沒多久就敲定下來。

    曾星用晚膳的時候,感覺腦子里還暈乎乎的,塞滿了信息量。

    萬萬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他竟然也能說上幾句話。

    用過晚膳后,趙淩還在猶豫是在河邊甩兩竿,還是直接回家,就聽趙王氏吩咐:“淩兒,去給我寫個奏折。”

    趙淩還在餐廳門口左晃晃右晃晃呢,聞言:“什么奏折?”

    趙王氏奇怪地看他:“剛才說的啊。你不會吃頓飯就忘了吧?”

    趙淩用更奇怪的眼神看她:“開短期培訓班的事情還用寫奏折?這不是你這個大學山長的事情嗎?這還得寫奏折上報?”

    趙王氏沉默,其他家里當官的人也都跟著沉默。

    趙淩在這片詭異的沉默中覺得不對,又沒覺得哪里不對,看向竇榮:“我哪里說錯了?”

    竇榮也沒覺得哪里不對:“沒!卑岩苫髞G給家里最資深的官員,“爹?”

    趙驊只能給他們解惑:“你們兩個……朝廷官員做事,一些小事就算了,像這樣的事情,最起碼得上報。”

    都說他簡在帝心,但就是太上皇在位期間,他不能說事事上報,這種先斬后奏的事情肯定是沒有的。

    開設(shè)短期培訓班的事情,雖說事情差不多他們自己家就能商量完,不需要多大的投入,實施起來并不難,但帶來的社會影響力顯然不會小,還會一定程度上打破現(xiàn)有的師徒傳承模式,包括培養(yǎng)出來的那么多人才怎么進行消化,顯然是需要上報的事情。

    但是這樣的事情,竇榮和趙淩都能自己干。

    以前可能他們還會因為缺錢缺人寫個奏折或者密信要錢要人,但趙淩發(fā)展市舶司賺了大錢之后,他就徹底放飛了。

    很多事情他都懶得寫奏折,有陣子把跟在身邊的顧潥當圖章用,經(jīng)常是跟皇帝說一聲就好了。

    趙驊想到太子對趙淩的態(tài)度,怕是這事情到太子這里,還得是太子做什么事情,得先跟趙淩匯報。

    趙淩嫌棄:“沒效率。”并且拒絕幫忙,“娘你不疼我了!以前你還幫我寫奏折,現(xiàn)在讓我?guī)湍銓懽嗾。我自己的奏折都不寫!我到現(xiàn)在還用你給我寫的頌詞呢!”

    趙王氏抬手就打他:“你也不嫌丟人!當官十幾年了,怎么沒一點長進?”

    趙淩想逃,無奈這會兒全家都擠在餐廳門口,根本沒地方逃跑,只能埋頭在竇榮懷里,閉著眼睛任由趙王氏打,慘叫:“嗷!”

    趙王氏手還舉在半空中沒落下呢,直接就給氣笑了。

    趙辰這時候想起自己作為長子的責任了,跳出來說道:“別打別打,我去寫!”都三十歲的人了,又不是三歲十三歲,當著那么多晚輩的面,還被打……弟弟的顏面多少得維護一下。

    趙辰一走,趙淩也跟著趕緊開溜。

    趙王氏只覺得眼前一花,剛才還站她眼前的趙淩和竇榮就不見了人影:“這死小子,把翊兒都帶壞了!

    趙驊不予置評。

    自己兒子頂多皮一點,竇榮那是骨頭縫里都在冒黑水,壞透了。

    還是他兒子好,都是被竇榮帶壞了。

    看到趙王氏還在生氣,趙驊覺得自己該替兒子說句話:“淩兒小時候多乖啊!

    “對啊。乖到弄壞你多少身官服了?”趙王氏沒好氣,天天回來一身的腳印。

    趙驊:“……我去看看辰兒的奏折寫得怎么樣!

    嗯,趙辰官職低,寫奏折的機會少,他得去盯著點。

    趙驊覺得自己找到了合適的理由,走得健步如飛。

    剩下的一大家子并不理會落荒而逃的大家長,商量明天休沐去哪里玩。

    有的不想動,只想在家里休息的,有的約了出去逛街游玩的,也有約了去聽戲之類。

    入秋之后,天氣一下變得涼爽,人的精力也充足起來。

    趙淩和竇榮也打算出去,倒也不是想著出去玩,而是待在家里總有一些陌生的客人拜訪。

    什么同科、同鄉(xiāng)、同榜,什么拐了十八道彎的親戚朋友之類的。

    有些遞了拜帖就走的還好,有些想著以誠動人/賴著不走的就很煩。

    趙淩不喜歡每天回家,有一堆陌生人待在自己家門口。

    他家又不是什么辦事機構(gòu),有事情要辦直接上衙門啊。

    想要私底下找他,按照現(xiàn)在的規(guī)矩得是熟人引薦。

    哪有什么事情是一上來就找他這么個職位的官員的?

    他又不負責斷案,有什么冤情也輪不到找他來伸冤。

    他現(xiàn)在也就能給人安排個工作什么的,但除非是像白川老爺子那樣,不僅有官場上的同僚關(guān)系,而且還想要求趙淩照拂侄孫整個職業(yè)生涯的,沒必要找他一個吏部侍郎。

    像趙辰他們剛被安排職位的時候,趙驊找的也就是吏部郎中。

    真正位高權(quán)重的想要再進步一下下的,沒必要到他家門口來坐冷板凳。

    找竇榮的就更少了。

    沒事跟掌握軍隊的侯爺走這么近做什么?想做什么?

    趙淩離開侯府,連大門都沒走,直接坐著畫舫走的:“出個家門跟做賊似的!

    竇榮忍不住笑:“我跟你說去宮里面做賊,你不去!狈训淖涛吨鴮嵅诲e,長得也快,最近應(yīng)該能偷一波。

    “不去。去了又給我活干,剛把市舶司的事情交出去!背跚锏那宄坑悬c冷,趙淩靠在竇榮肩頭,小聲抱怨來自家拜訪的奇怪客人。

    竇榮要不是幾乎跟他認識了一輩子,還真覺得趙淩是在裝不懂:“你就不能往實際的地方想想?”

    “什么實際的地方?”早上起太早了,這會兒還困。

    竇榮看他這樣,把他抱到榻上靠著:“你現(xiàn)在跟財神爺差不多了。別人來找你,哪怕是跟你說句話,都覺得能沾到財氣。”

    趙淩一臉無語:“什么亂七八糟的?真要這樣,我直接開道場講課,還能開宗立派了?”扯蛋呢。

    “真的。你做什么生意都賺錢。這些年朝廷修路和疏浚河道,都是基本按照你的規(guī)劃來的,加上那么多市舶司碼頭,以及帶動的方方面面的產(chǎn)業(yè)。爹不是說整個朝廷的收入都翻倍了?”

    “什么啊。我的貓貓湯和薔薇湯都沒怎么賺錢!蓖度胩,維護費用高,日常運營費用也不低,勉勉強強收支平衡而已。

    當然這兩個澡堂給他帶來的利益不是金錢,而是人際關(guān)系的維護。這點就沒法簡單計算了。

    “修路都是基本按照原本的官道在修。河道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實際做事的是祝陽他們,跟我有一文錢關(guān)系?”

    竇榮覺得他的想法不對:“疏浚河道的費用,不是市舶司出的?”

    “那還有徭役呢。”河道疏通后,市舶司就有更大的地盤。

    反正市舶司有錢,直接給了不就完了?

    這還能是什么功勞?互利互惠罷了。

    “好吧,不提那些。紡紗機、縫紉機、蒸汽船、機床、新車這些太難買,很多人想找你疏通一下關(guān)系,看能不能買到。”

    “啊?”

    竇榮畢竟是趙四夫人,對訪客的情況還是更加清楚:“還有找過來想買熱水瓶的!

    熱水瓶這東西很實用,尤其是冬天干燥寒冷的北方。

    晚上想喝熱水,直接倒多方便,不用燒水。

    只是熱水瓶是易碎品,現(xiàn)在的衣服又有很多配飾啊絲絳啊寬袍廣袖啊之類的設(shè)計,真就一個不注意就摔碎了,想再買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趙淩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以勢壓人 牙印

    趙淩恍惚間想到三轉(zhuǎn)一響這個頗具時代感的名詞。

    他第一次聽到縫紉機、自行車、手表和收音機的時候, 只會感慨曾經(jīng)的父輩祖父輩的生活物質(zhì)條件匱乏。

    現(xiàn)在,他都快位列公卿了,家里就只有縫紉機?

    窮就一個字。

    他要搓一輛自行車出來。

    自行車他琢磨琢磨應(yīng)該能成, 手表他不會, 交給工部或者大學去研究。

    也不知道他們蒸汽火車研究得怎么樣了?

    趙淩感覺事情一堆, 但連續(xù)工作了一旬, 實在不想再動彈, 靠在竇榮懷里跟他不著邊際地嘮家常。

    剛才還在說熱水瓶呢,過了一會兒就說起了孩子早戀的問題。

    竇榮聽說之后, 果然也是皺眉反對:“顧輪胎是要翻天?靈靈將來起碼也得像娘一樣當個大學的山長,怎么能當皇后?皇后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他自己的姨母就是皇后, 從小就見慣了他姨母在宮中的生活,不能說戰(zhàn)戰(zhàn)兢兢, 有些時候也是如履薄冰。

    尤其是他的皇帝姨父疑心病還很重,很長一段時間里一會兒擔心自己早死了后繼無人對太子嚴格要求, 一會兒又覺得太子太優(yōu)秀會威脅到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

    他姨母在父子之間維持平衡, 那種拿捏分寸的小心翼翼,得花費多大的心力?

    顧輪胎現(xiàn)在年紀還小,看著倒是還好,但當皇后的難處不是皇帝性格好就是好當?shù)摹?br />
    以趙慧的才華和家世, 找個門當戶對的男子成親, 大概率是她來當大家長。

    如果趙慧當太子妃,當皇后,什么時候聽過太子妃或者皇后做主的?

    趙淩生氣:“我敢說顧輪胎那小子說自己喜歡靈靈, 壓根就沒問過靈靈的想法。他知道問太上皇和皇太后,知道問我……呵。不就是仗著自己是太子,覺得只要家長同意了, 靈靈的想法不重要嘛!

    竇榮一聽,瞬間就覺得顧輪胎是徹底沒戲了。

    他剛才只想到自己的母親和姨母嫁入天家和國公府,都算得上是大虞最頂尖的人家了,實際上日子過得并不好。

    反倒是不如趙王氏,下嫁給趙驊,在家里說一不二,子女之間說分家就分家,日子過得舒坦。

    只是他沒想到趙淩會考慮到以勢壓人的這方面,也沒想到女子的身不由己。

    趙淩花了十幾年時間在提升女子地位上,無論是提供工作還是如今的提供女性參與統(tǒng)治管理的機會,別人不知道,竇榮作為枕邊人可太清楚了。

    如今到了趙家的下一輩,趙淩絕對不會允許家里的姑娘違背意愿的嫁人。

    他只想著要是趙家不反對的話,趙慧嫁給顧恒當太子妃,將來當皇后,也還不錯,完全沒想到趙慧本人的意愿。

    尤其是趙淩說完,還看了他一眼。

    瞬間汗流浹背。

    竇榮說話都不利索了:“我、我對你沒有……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憶起當初兩人的情況,他沒有以勢壓人嗎?

    當初他請姨父姨母上門提親,嘴上說著是重視趙淩,心里面真的沒有一點以勢壓人的想法嗎?

    那時候,趙王氏都被逼得下跪磕頭。

    趙淩當初對他,其實也沒有非他不可。

    他記得當初趙淩跪下的時候說的是憑父母做主,那時候趙驊和趙王氏都是反對的。

    現(xiàn)在想想,他幾乎是從趙家把趙淩硬搶過來的。

    趙淩真的只是單純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竇榮反應(yīng)會這么大:“沒說你。別亂想!

    他感覺自己和竇榮也算是兩小無猜日久生情?

    原先他只是沒想過和竇榮的另外一種可能性。

    沒想到竇榮會對他產(chǎn)生另外一方面的想法……雖說他當時對竇榮確實沒太多的愛情,但三觀跟著五官走,竇榮精準長在他的審美點上,生活各方面也沒什么不習慣的地方,哪怕?lián)Q了個身份,相處起來也很自然。

    他對竇榮的感情是一點點加深的。

    他感覺也沒必要把情啊愛啊掛嘴邊,反正就過日子唄。

    他本來以為竇榮懂的,沒想到眼瞅著到了都要操心小輩們婚嫁的問題了,竇榮心里面還存著疙瘩。

    竇榮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郁:“我沒亂想!

    趙淩一看他的眼神,抬手就給了他腦門一下:“沒亂想,你現(xiàn)在什么表情?要不要自己照鏡子看看?”

    竇榮別開臉,下一瞬又轉(zhuǎn)過臉,緊緊盯著趙淩:“我不是亂想,我是合理的想,F(xiàn)在姨父退位,性子也改了不少,表哥跟你關(guān)系那么親近,你是不是想著要納妾,想著要和離?你不是好奇天天守在家門口的那些人嗎?我告訴你,那里頭想自薦枕席的也不少,更有不知道多少想給你塞人的!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哪怕以勢壓人,我也不會放你走!

    他越說越壓抑,說完見趙淩不說話,陰惻惻地笑,“怎么不說話?”

    趙淩靜靜聽他說完,差點被他的笑搞得破功,側(cè)過身壓住上揚的嘴角,語氣保持平靜:“哦,等你說完!

    竇榮一下就躺不住了,從榻上猛地坐起來,緊盯趙淩:“你真的……”起了別的心思?

    不會的。

    他的水靈明明是喜歡他的。

    趙淩感覺自己再不說話,豆豆就要黑化了,雖然這顆豆豆本來就是黑心豆:“你這一天天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我要是不喜歡你,干嘛答應(yīng)跟你成親?”

    真以為他要是不想的話,竇榮能走到提親那一步?

    哪怕竇榮上門提親,他真不愿意,真能成得了親?

    竇榮慢慢消化趙淩說的話,臉上的陰郁一點點褪去,人也重新躺回了榻上,慢慢把頭靠到趙淩肩膀上,又抓住一只手玩手指。

    趙淩:“……怎么不說話了?”

    竇榮轉(zhuǎn)頭把臉埋在趙淩頸窩,感覺自己臉上的熱度一點點爬到耳朵上:“嗯。”

    嗯什么嗯?剛才不是還很兇嗎?

    怎么跟小狗似的,上一秒還呲牙,下一秒就嚶嚶嚶了。

    趙淩想了想,說道:“我們從小就認識了,我以為你知道我的!

    竇榮微微偏了一下頭:“你從小就聽我話,我以為你只是我說什么,你就聽我的!

    “我這還能聽你的?”趙淩感到不可思議,側(cè)過身差點跟他撞了鼻子。

    嗯,太近了,不利于保持嚴肅的氛圍。

    趙淩退開了一點,看著眼前這張從小看到大,還能帥他一臉的建模臉,沒忍住湊上去親了一下。

    竇榮下意識露出一個笑,眼神都纏綿起來,緩了緩,繼續(xù)嘴硬,“那我沒跟你說以前,你也沒想著要跟我成親。你以前就把我當兄弟!

    這回換趙淩無語了,反問他:“你沒跟我說以前,我?guī)讱q?”他還是個初中生好嘛。

    哦,對。

    那會兒趙淩還沒開竅呢,最喜歡的是抹布。

    呸,對個屁!

    “十四五都定親了,早點的都成親了,你那時候就是被我騙的!”竇榮瞬間像是一只炸毛的貓。

    趙家要不是因為趙淩是庶子,想著等趙淩科舉成績好一點,到時候可以抬高一下身價,娶個條件更好的姑娘,那時候早就給他說親了,哪里還輪得到他?

    趙淩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行領(lǐng)會。

    竇榮領(lǐng)會了,炸開的毛重新平順下去:“你是裝不開竅的?”

    “你才看出來?”趙淩不可思議。

    他小時候裝不會寫頌詞,到現(xiàn)在還有人看不出來呢,但竇榮那時候一下就看出來了。

    嘿,他還能騙過豆豆!

    竇榮沒看出來,才剛猜出來,還是不明白:“你干嘛裝?”沒理由啊。

    “不裝怎么辦?那時候好多人要給我說親,我又不喜歡女的。要是跟姑娘成親,不是害了人家一輩子?”豆豆還以為自己是被他掰彎的,沒想到自己本來就是彎的哈哈。

    “……”竇榮感覺自己白糾結(jié)了這么多年,恨恨咬了趙淩一口。

    “啊!”

    趙淩頂著臉上的牙印,在憑欄湖上釣了三天魚。

    顧朻收到病假條親自過來看他,還以為怎么了,沒想到:“哈……咳。敷個粉的事情,怎么就稱病了呢?”

    趙淩不爽,往湖里撒玉米粒,光打窩不釣魚,都不想搭理顧朻。

    顧朻感覺自己伸手下去就能撈到魚,又看了看他臉上依舊清晰可見的牙。骸氨徽l咬的?不是,你們倆吵架了?”

    “沒!壁w淩瞟了一眼在顧朻身后探頭探腦的顧恒,“顧輪胎!”

    要不是說這臭小子的事情,他也不會被豆豆狗咬。

    顧恒立馬端正站姿:“到!”

    顧朻瞟了一眼兒子。

    真是的,在自己面前都沒這么老實,怎么在趙水靈面前就那么聽話?

    算了,兒大不由爹。

    生怕兒子被遷怒,顧朻趕緊說道:“你也別待在湖上面養(yǎng)魚了,不想上朝,朕讓人把公文送到你家里去。沈侍郎一個人忙不過來。”

    平時看趙淩上班挺清閑的,時不時就能看到他這邊轉(zhuǎn)悠一圈,那邊轉(zhuǎn)悠一圈,沒事還抱個貍奴什么的。

    結(jié)果等趙淩“病假”才三天,整個吏部都要亂成一鍋粥了。

    明明這會兒還不到吏部最忙的時候。

    趙淩罵罵咧咧,但也只能答應(yīng)下來。

    不然怎么辦?

    還能跳槽?

    趙淩這破體質(zhì),有點傷就不容易好,臉上的牙印過了半個月才完全消下去。

    竇榮也被攔著半個月沒讓進臥室。

    竇榮還被顧朻罵了一頓。

    他哪里知道后果這么嚴重,只是一時氣憤,也沒咬多重,頂多就是比平時稍微力氣大了一點點。

    想著今天回去就能解禁了,他就很興奮,去吏部接趙淩下班,直接接到了廂房里,拉著趙淩的手就走。

    趙淩也由著他。

    這時候他還沒意識到后果的嚴重性,在趙淩提出咬回來的要求后,毫不遲疑地答應(yīng)下來。

    然后他就被趙淩綁床上,咬了個痛快。

    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自行車 大玩具

    趙淩一恢復(fù)上班, 整個吏部就恢復(fù)到了正常秩序。

    其實作為吏部左侍郎,趙淩也沒什么太多工作需要親力親為的,但是管理本來就是一種能力。

    譬如一個人武藝高超, 那只能叫個人勇武, 和指揮千軍萬馬打仗完全是兩回事。

    很多人自己一個小家庭都還協(xié)調(diào)不好, 更別說像趙淩這樣擺平整個朝廷的官員, 協(xié)調(diào)好各方的利益了。

    吏部權(quán)力大, 但是當官的難度也大。

    之前白川老爺子是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干了幾十年。

    景尚書是本身家世不凡,后面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也干了很長時間才升上去的。

    趙淩年紀雖然輕, 但他既有面子又有利益還有交情。

    他在的話,是別人過來找他說話;換做吏部別的官員, 可能上門三五遍連人都見不著。

    顧朻經(jīng)常看他在這邊轉(zhuǎn)那邊轉(zhuǎn)的,又不是真的是在瞎轉(zhuǎn)悠, 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關(guān)系需要日常維護,這樣發(fā)生事情的時候才好說話。

    別的不說, 趙淩幫著人解決了多少小輩們的工作?

    從趙淩當官以來, 什么臨時工、官員、吏員的,都創(chuàng)造出多少崗位來了?

    最近一個神都大學招了多少人?

    更別說那么多的作坊。

    家中晚輩們只要不是真的爛泥扶不上墻,找趙淩安排一份體面的工作都不難。

    當然,人情債難還。

    趙辰過來沒見到趙淩, 一點都不意外。

    有文吏見到趙辰, 不等他發(fā)問,就笑道:“趙侍郎去工部了,趙員外有什么事情, 卑職可以代為轉(zhuǎn)告。”

    趙辰現(xiàn)在是員外郎,見文吏這么說,也沒什么不能說的:“那他要是回來的話, 勞煩跟他說一聲,一會兒下班了一起走。”

    他今天工作上遇到點問題,正好趁著下班的這點事情,請教一下趙淩。

    哥倆雖然都在吏部上班,家住得也近,但工作內(nèi)容不同,尤其是趙淩不一定在位置上,大部分時間是分開走的。

    尤其現(xiàn)在趙家也住在桃溪巷,上下班走路也沒多遠。

    要是天氣好的話,父子幾個上下班都走路。

    趙茂倒是會騎小毛驢,畢竟趙茂住得遠……咦?

    “淩兒!你玩的什么?給我玩!”

    趙辰一下就注意到趙辰騎著個奇怪的東西進門,提起袍角,“唰”一下就跑到了大門口。

    趙淩“嘎”一聲沖著趙辰呲牙:“叫上官!”

    “邊去!叫大哥!”

    “哎~”

    趙淩占完口頭便宜,騎著自行車就跑。

    趙辰這種就早上做個早操的廢柴身體,壓根就追不上。

    整個吏部工作的得有將近兩百號人,加上來吏部辦事的人也不少,聽到喧嘩聲,紛紛出來圍觀,頓時被趙淩的新玩具給吸引住了。

    “這是什么?”

    “趙侍郎騎的什么?”

    沈羨仗著跟趙淩沾親帶故,也上去圍堵:“水靈,給我玩玩!

    嘿!

    一看到好玩的,一個兩個的連趙瑞瑞都不叫了,直接叫他小名。

    趙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掃了他們一眼,很有上官派頭地揮揮手:“活都干完了?都忙自己的事情去。”

    沈羨和趙辰不放人:“你干嘛去?”

    趙淩故作正經(jīng):“我去戶部!苯永系掳,對趙辰說道,“一會兒你自己回去,我?guī)У。哦,幫我把東西收一下。”

    趙辰:“……”臭弟弟。

    沈羨若有所思:“這鐵馬叫什么名字?還能帶人?”

    “叫自行車!壁w淩留下新玩具的名字,還打了一下鈴,讓門口的小吏讓開,飛快地騎著自行車往戶部去。

    今天的趙淩,絕對是宮中最亮眼的崽。

    所有人都好奇自行車。

    趙驊作為親爹,是少數(shù)能夠親身試一試的人,可惜他連推著自行車走都差點摔了,只能暫時放棄:“一會兒回家了你教我。”

    “好~”趙淩今天心情好,其實現(xiàn)在的神都,包括大部分的新建城池都挺適合自行車的。

    城市面積小,大部分路面硬化選擇了水泥,少部分開始在實驗柏油,路面平整。

    趙淩載著趙驊一路回家。

    趙驊看著周圍的人群,笑得一點都不矜持:“這可比打馬游街都要風光。”

    趙淩回想自己打馬游街時候迷路,一點都不覺得那時候有什么風光的,就跟趙驊說:“我讓工部做的兩個車籃子他們忘記做支架了,等明天裝好,前面裝一個籃子,后面再掛一個籃子,這樣能裝很多東西!

    趙驊想象了一下自行車的前后掛籃子的場景:“這不就能放書箱了?我讀書的時候要是能有自行車,進京趕考的時候都不用買那么死貴的船票,直接騎自行車。”

    趙淩想著早年他第一次回老家的時候,還沒有專門的客船,坐的是葛家的商船,已經(jīng)算是收拾干凈了,但也沒什么房間,睡的地方就一個勉強能躺下一個成年人的小隔間,比他上輩子住過的學生宿舍還窄小。

    想想他爹當年進京,條件肯定比他差:“那會兒你不是已經(jīng)跟娘成親了嗎?就不能有好一些的條件?”

    “那也得有啊。那時候找一艘跑長途的商船就不容易。人家船上恨不能角角落落都裝上貨,我跟趙喜兩個人就睡在貨上面,下船的時候乞丐都比我們干凈。”他回想著當年第一次進京趕考,再想想現(xiàn)在回鄉(xiāng)坐的又快又寬敞的船,感覺真不能比。

    “當年你娘一下給了我五百兩,我這輩子沒見過那么多錢,最后拿了三百兩,不知道在神都是怎么個章程,不敢多花錢,能便宜的就撿著便宜的!

    趙驊作為地主家的小兒子,吃穿不愁是有的,但手頭靠著家里給的和自己賺的,最多的時候能有個十幾二十兩,不過也存不住,買點筆墨紙硯一下就沒了。

    買書?

    買書是不可能買書的,他都是找別人借書看,覺得好的就抄下來。

    手頭錢最多的一次,是考了鄉(xiāng)試頭名后給一家園子題詩,主家給了五十兩。

    他拿著這五十兩,又另外貼了點錢,去銀樓訂了一根鑲嵌紅寶石的薔薇花發(fā)簪給趙王氏。

    趙淩聽老爹講古,差點就把自行車騎過頭,一看竇榮正站在尚書府門口呢:“嘿!豆豆來看,自行車做好了!”

    竇榮這會兒看到趙淩還臉頰發(fā)燙,不過看到自行車的時候,還是兩眼放光,快步走過來:“這么快就造出來了?”

    他伸手把趙驊從自行車上扶下來,確認老丈人站穩(wěn)后,才伸手去握趙淩讓出來的自行車把手,先嘗試著推著走。

    見門房想要卸門檻,抬手阻止了,直接伸手一提就把自行車提了進去,接著放到地上一抬腳就跨坐上自行車。

    趙淩:“……”什么大長腿優(yōu)勢?

    他給的尺寸可是二八大杠。

    主要是考慮到現(xiàn)階段自行車載貨方面的需求,肯定怎么扎實怎么造。

    腹誹歸腹誹,趙淩還是跟在他身邊看他騎:“放心,我給你扶著。”

    其實竇榮的腳能撐地,就不會摔。

    “好!备]榮兩腳離地歪歪扭扭騎起來。

    趙淩給他扶了沒幾步路,竇榮就已經(jīng)能夠騎直線了。

    趙驊看在眼里就說道:“騎自行車挺簡單的啊!

    趙淩看著自己老爹的一把老骨頭,真擔心給摔壞了。

    等到用晚膳前,趙驊倒是學會了推自行車走。

    家中的女眷們也跟著試了試,只是效果都不怎么好。

    趙王氏就說:“這自行車太高了,姑娘騎起來得做矮一些。騎自行車跟騎馬也差不多,穿裙子袍子都不方便!彼氲轿磥淼耐鈱O女婿,“得叫曾星過來看看,多準備一些適合騎自行車的褲裝。”

    曾星如今主要是做成衣生意,手頭除了官吏的新制服外,還有東西市各一家成衣鋪子。

    西市的鋪子主要賣一些比較平民化的服裝,設(shè)計方面結(jié)合了一些寧吳、外國等地的元素,也比較實用。

    東市的鋪子則主要賣高端服飾。

    自行車這個東西出來,產(chǎn)量肯定不高,其實可以直接穿騎裝,但搭配著設(shè)計新款的衣服也不錯。

    趙淩覺得可以有:“明天我讓作坊那邊試著做一輛女士自行車,給您刷個薔薇花的漆!比缓笥拄[著要看趙驊當年送的薔薇花發(fā)簪。

    “行了行了,一會兒拿給你們看。”趙王氏心里面歡喜,臉上就露出笑來,對剛進門的親兒子都視若不見,眼里只看到趙淩,另外分了一點眼神,嗔怪地看了一眼趙驊。

    趙辰日常生氣。

    算了,四弟對娘孝順是好事。

    他作為大哥,得大度一點。

    好氣!

    過了幾天,女士自行車還沒造好,曾星的自行車騎裝已經(jīng)先開始賣了。

    等女士自行車到手,趙淩的二八大杠也被沒收了。

    趙淩看著朻咪,語氣冰冷:“算了吧,你學不會的!

    一個連自己手腳都搞不定的人,怎么可能學會騎自行車?

    侍衛(wèi)扶起摔倒的自行車,看上被碰掉的漆,心疼,但是面無表情。

    顧朻倔強:“朕不信!朕都能學會騎馬!”都是騎,怎么就不能騎自行車?

    會騎馬,難道是朻咪騎術(shù)好嗎?難道不是因為馬好嗎?

    馬付出那么多,全都錯付了。

    趙淩:“你別不信。”

    要不是侍衛(wèi)們給力,他進獻一輛自行車就能謀害一位皇帝——朻咪能把自己給摔死。

    經(jīng)過慎重考慮,他上前把再一次從自行車上摔下來的……拋開顧朻,把自行車搶在手里,騎了就跑。

    侍衛(wèi)們果然沒一個追的。

    顧朻大怒:“趙水靈!”

    趙淩大喊:“臣聽不見——”然后一溜煙騎走了。

    這可是他給豆豆的玩具,怎么能給別人?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拖走 神都大學救援隊……

    自行車很快就在神都風靡起來。

    不過像趙淩最開始造的幾輛幾乎全鑄鐵的自行車就很少見了。

    考慮到售價以及鑄鐵產(chǎn)量問題, 趙淩想象中的自行車的載貨能力并沒有得到重視,取而代之的是采用竹子和木頭來取代鑄鐵件,盡量減輕自行車的重量, 以及售價。

    嗯, 加工時間也縮短了很多。

    當然, 售價依舊不便宜, 畢竟杜仲膠的輪胎依舊難得。

    橡膠樹雖然有了消息, 但無論是自己培育,還是前往產(chǎn)地收割, 都不是這么短短幾個月就能干成的。

    現(xiàn)在除了神都各個衙門都配備了兩輛正經(jīng)的二八大杠作為公車,剩下的神都紈绔子弟們都幾乎人手一輛輕量化的自行車。

    國子監(jiān)和神都大學更加全是騎自行車的身影。

    能夠上這兩所學校的, 幾乎都是家里不差錢,甚至都不怎么差權(quán)的。

    趙淩不騎自行車。

    趙淩坐馬車。

    “上來。”

    趙茂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車, 猶豫。

    趙淩覺得趙茂這腦子怪不得考不贏老爹:“下大雪呢,騎自行車也不怕摔了。快上來, 送你回去!

    車夫已經(jīng)走到趙茂跟前, 幫著趙茂把自行車掛到轎廂后頭的掛鉤上,用繩索固定好。

    趙茂認真看了看剛好掛自行車的位置,轉(zhuǎn)了兩圈才終于坐進車廂里:“四哥……”他叫趙淩的時候,腦袋還在往外面瞥, 叫完人之后才轉(zhuǎn)過頭來, 看到趙辰也在車上,“大哥!

    趙辰?jīng)]跟他計較:“先回家一趟,莊上殺了豬, 家里鹵了肉,一會兒你帶回去!

    “好。再給我點五花肉和小排骨!壁w茂眉開眼笑。

    臨近年底,趙淩天天跟回京述職的官員們打交道, 累得都不想說話,更不知道自己家里還有什么可以給弟弟帶回去的。

    趙茂肯定是不缺這點吃的用的,就是他家人少,像是鹵味這種需要折騰各種各樣香料又要燉上大半天的菜,他家就懶得弄。

    尤其是豬下水,吃著好吃,可清洗著實麻煩。

    見趙淩累成這樣,他也就沒再跟趙淩說話,有些奇怪:“大哥,你怎么瞧著不忙?”

    趙辰差點當場噴一口血出來:“我不忙?”他忙得都開始掉頭發(fā)了,“年底了,吏部養(yǎng)的狗都忙,更別說我了!

    趙淩這個目前吏部的頭頭都忙成這樣了,底下的人只會更忙。

    “看不出!壁w茂現(xiàn)在在大理寺。

    年底了,其實事情也挺多的,只是和吏部顯然不是同一個量級。

    馬車很快就到了桃溪巷,趙辰先下車,趙淩載著趙茂到了侯府。

    不用特意吩咐,竇榮就讓人往馬車上堆東西,以塞滿為原則,只給趙茂留了坐的地方。

    趙茂趕緊阻止:“不用那么多,家里就那么幾口人,根本吃不完!

    他現(xiàn)在住在國子監(jiān)附近的小院里,除了自家?guī)卓谌耍硗饩陀昧藘煞肯氯,簡簡單單的?br />
    這么多菜肉得吃到什么時候?

    肉還好說,菜吃不完容易壞。

    竇榮說道:“吃不完的,給別人送點。這個箱子里是羽絨被羽絨服,回家記得打開曬一曬!

    箱子不大,不過羽絨的衣服被子本來就輕薄,壓掉空氣卷起來就沒多大。

    這可是好東西。

    趙茂眼神亮晶晶的。

    趙淩倒是想起來了:“我記得做了羽絨褲,放進去了沒?”

    “放進去了。孩子們穿了可能不好走路,不能穿就別穿了,還是穿棉褲!睕]辦法,羽絨就是得蓬松。

    大人們手長腳長還好些,孩子們小短手小短腿的,穿上就像個球。

    本來這些東西冬天前就該送的,只是羽絨的產(chǎn)量就那么點,還容易跑絨,每年都得計算著用。

    竇榮另外拿了一個箱子過來:“這是給你岳父岳母的,回頭你們小夫妻倆一起送過去!

    趙茂的妻子倪氏的家世不算頂好,娘家是類似管博澹一樣的清流,一直在翰林院里修書,有名聲,但是沒什么錢。

    小日子雖然過得去,卻也得精打細算。

    當初趙王氏是想給趙茂娶個家里有錢點的,但是趙茂覺得倪家挺好的,家里人口簡單,相處也沒什么心眼。

    反正趙茂不差錢過日子,給老丈人家貼補一些就貼補一些。

    其實也貼補不了多少。

    老丈人家總共就一兒一女,又家風清正,頂多就是送點日常吃用,也沒法送貴的,不然根本送不出去。

    趙淩吩咐:“瞧著雪越下越大了。等會兒車子別回來了,你給車夫安排一下住處,明天一早直接坐車過來!

    馬車又轉(zhuǎn)回尚書府停下,趙辰已經(jīng)跟下人們端著裝鹵肉和五花肉、小排骨的食盒、籃子等在了門口。

    趙辰把東西往車上塞:“快別下車了。”自家人瞎講究做什么,“回去路上小心些,初十那天讓弟媳帶著孩子們早點過來!

    “好。大哥,你快回去吧。”趙茂對趙辰擺擺手。

    車夫說了一聲:“坐穩(wěn)了。”就揚起鞭子揮了一下。

    馬車慢慢往前行走在風雪中。

    趙辰等見不到馬車,才轉(zhuǎn)回家里,見米氏站在連廊下面,趕緊快步過去,握住她的手就往屋里走:“這么冷,怎么待在外面?”

    米氏臉上的表情有些怪,小聲跟趙辰嘀咕:“茂兒媽媽聽說茂兒過來了,還在等茂兒給她請安呢!

    趙辰:“……不用理她。”

    本來書蘭作為趙茂的親娘,哪怕看在趙茂的面子上,起碼也得給書蘭抬一個妾,但……只能說都是有理由的。

    雖說按規(guī)矩,確實是該趙茂去探望書蘭,但這大雪天,趙茂又累死累活上了一天班,書蘭一個當娘的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兒子。

    她又不是腿腳不便的老太太,整天待在家里啥事也沒有,怎么就不能走幾步路了?

    真要進門通報,跪下磕頭,再坐下喝上一盞茶說說話,一來一回不得半個時辰?

    也不擔心一會兒雪下大了,趙茂回去路上危險。

    趙驊這個親爹和趙王氏這個嫡母都沒那么大架子,讓趙茂進門去請安呢。

    米氏也就是閑聊一句。

    這么多年,她已經(jīng)習慣了。

    今年的雪很大,本來臨近過年事情就多,又連著下了好些天的大雪。

    走路摔斷腿的,房子被雪壓塌的,更有被大雪阻礙交通行程滯留的,方方面面讓整個朝廷都忙得不可開交。

    趙王氏帶著幾乎整個神都大學的學生們,一起調(diào)查幫助京畿地區(qū)受災(zāi)的百姓們。

    神都城內(nèi)的百姓受災(zāi)的,有各級巡街使等層層上報管理,生活在鄉(xiāng)村的可沒有。

    不過神都大學能夠幫助的人也非常有限,只能根據(jù)官府登記記錄,優(yōu)先幫助貧困地區(qū)。

    期間也不是沒發(fā)生不愉快。

    趙王氏在外面奔波了將近一個月,回來整個人瘦了一圈,還一肚子氣:“都是些什么人啊。我這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太都在干活,一群有手有腳的漢子在邊上看著,還想讓我的學生們?nèi)ソo他們屋頂掃雪。我……”

    要不是教養(yǎng)好,趙王氏得罵臟話。

    更別說還有些不著四六的,眼神看向她帶著的年輕女學生時候的樣子,惡心地想讓人把他們眼珠子摳出來。

    得虧她帶了不少衙役,還帶了趙茂。

    趙茂離開翰林院之后,就去了大理寺,這些年可不是白干的。

    雖說這年頭講究民不舉官不究,但也得看看是什么問題。

    很多村子都是宗法家規(guī)大于律法。

    普通村民,哪怕是京畿地區(qū)的村民,說法盲都算是高看了。

    神都大學救援隊帶著那么多物資,小偷小摸的人不少,甚至還有直接想強搶女學生的。

    趙茂就在村里把人摁了。

    這時候也不講究,直接就在村里打板子。

    當著全村人的面打。

    視情節(jié)嚴重程度,輕則三五下,重則直接打死。

    趙茂瞧著狀態(tài)比趙王氏還不好,癱坐在椅子上,身邊他妻子倪氏端著一碗人參雞湯一勺一勺喂他。

    這時候也沒人說他。

    倒是趙淩說道:“一會兒請?zhí)t(yī)過來給你看看!

    他喝完一小碗湯,才終于緩過來:“沒事。我就是氣的。其實大部分人都很好,就是總有那么幾顆老鼠屎。曾星的奶兄弟吉明有印象不?”

    要說別人可能沒印象,但是吉明趙家人都記得。

    吉明是曾星奶娘的小兒子,比曾星要小五歲,今年才十三,長得眼睛圓圓皮膚白白的,還見人就笑,特別討人喜歡。

    他還聰明,是神都大學的第一批學生,學的土木工程專業(yè)。

    這次搶險救災(zāi),他專業(yè)對口。

    米氏說道:“記得。特別像四弟小時候!

    趙淩只匆匆見過一兩面,仔細回憶了一下:“長得像我嗎?”

    竇榮肯定:“嗯,不像!彼宜`好看多了。

    米氏笑:“不是長得像不像,就是給人的感覺很像!倍际锹斆骺蓯鄣暮⒆,她問趙茂,“吉明怎么了?”

    “也不知道哪個眼瞎的,把吉明當姑娘要拖走了當媳婦。”趙茂剛泄下去的一口氣,說著說著又提了起來,“四哥,你這樣的長相,早就被人拖走了!

    趙淩一擼袖子:“他們打不過我。”

    全家都想起來趙淩那不知道該怎么算的糊里糊涂的戰(zhàn)功,確實不是幾個農(nóng)村壯勞力能夠?qū)Ω兜摹?br />
    趙淩十三歲的時候,把米氏全家女眷救出教坊司,米氏打心眼里感激趙淩。

    對吉明這個那么像趙淩的孩子,米氏愛屋及烏:“吉明嚇壞了吧?”

    趙辰想起米家女眷們當初的經(jīng)歷,伸手握住米氏的手。

    趙茂說道:“應(yīng)該有點吧,F(xiàn)在就發(fā)狠了要練武。”

    趙王氏微微一笑:“是,吉明的天賦還不錯,還沒淩兒調(diào)皮!

    趙淩:“……我怎么就調(diào)皮了?”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沖著我來的 來而不往……

    趙家人都覺得忙完救災(zāi)之后就沒什么事情了, 癱在家里等過年就行。

    結(jié)果臨到過年了,趙茂挨了一本彈劾。

    趙淩聽到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是:“是不是寫錯了名字, 是彈劾我的?”

    雖然他最近沒干什么事情, 但樹大招風, 總有人能找到刁鉆的角度來彈劾他。

    他吏部的事情都忙完了, 正好坐在翰林院里跟聶院使聊天, 就見到下面翰林遞過來的彈劾趙茂的折子。

    聶院使把折子看完,遞到趙淩跟前:“喏, 你看看。”

    趙淩人雖然不在翰林院了,可他當初招收的五十名臨時工的編制一直保留著。

    反正翰林院的雜活那么多, 還是有不少人家缺這點貼補的,更何況還有隱藏在貼補后的隱形福利。

    再說“部門”已經(jīng)在這兒了, 預(yù)算都已經(jīng)批了,怎么能隨便裁撤呢?

    單看這五十個臨時工的名額, 趙淩就在翰林院里吃得開。

    更別說趙茂的老丈人就是個老翰林。

    趙茂被彈劾, 負責處理奏折的官員送過來的時候,就把奏折放在最上面,也不用特意說明,只點了點。

    趙淩打開奏折一看, 都快被氣笑了:“喲, 這罪名還挺大的!辈葺讶嗣汲鰜砹。

    彈劾的事情是趙茂陪著神都大學救援隊救災(zāi)期間處理的各種案情。

    洋洋灑灑的奏折,總結(jié)下來,一條是趙茂狗拿耗子, 一個大理寺的去攬京兆尹和京縣縣令的活,并且在此期間殘暴不仁弄出了好幾條人命;一條是趙王氏公器私用,隨意調(diào)動朝廷命官給自己漲名望。

    作為被彈劾界資深人士, 趙淩一眼就看穿了這封奏折背后的用意。

    表面上看,確實罪名挺大的,但很容易駁回去。

    大理寺和刑部負責的案件,其實除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不同之外,沒多大區(qū)別。

    這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關(guān)系不錯,忙碌的時候互有借調(diào)是常有的事。

    尤其是年輕官員,除了兩個部門之間的相互學習之外,還會就近前往京兆府、京縣,學習、處理案件。

    趙茂這次跟隨神都大學救災(zāi)隊出行,是趙王氏作為山長向上申請,最后經(jīng)過多方考慮和協(xié)調(diào),讓這時候相對有點空閑的大理寺出人,最后由大理寺選擇帶隊的人是趙茂。

    雖說只是走個程序的問題,但確實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走了程序,并不是趙王氏和趙茂私自決定的行動。

    至于什么殘暴不仁草菅人命之類,趙茂也已經(jīng)當了好些年官員了,所有案子都辦得漂漂亮亮。

    在村中挨揍的那些人中,沒有一個被當場打死的,也沒有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之類,最嚴重的也就是在床上躺個一兩個月的程度。

    反正現(xiàn)在冬日農(nóng)閑,本來也就是待在家里,都不耽誤來年春耕。

    倒是查到幾個可能犯下命案的,暫時被關(guān)在了大理寺獄中,得等到年后再審。

    趙茂這里沒什么問題,趙王氏就更加不存在什么公器私用了。

    神都大學作為朝廷設(shè)置的教學機構(gòu),此次救援是為國分憂;且攜帶大量物資,申請護衛(wèi)并沒有任何不妥。

    漲趙王氏的名望就更加談不上了,這次所有的救援打著的都是神都大學的旗號。

    至于百姓們通過學生們的稱呼,知道趙王氏的身份,感激趙王氏,那也是應(yīng)屬應(yīng)分。

    怎么?得到了幫助,不應(yīng)該感謝嗎?

    這種浮于表面的彈劾都不是目的,目的還是在于女子參加科舉和女子當官上面。

    這封奏折看似是沖著趙茂去的,實際上是沖著趙王氏,以及趙王氏代表的一眾女官去的。

    翻譯一下就是趙王氏一介女流果然自己干不成事情,出門不帶著自己兒子就不行,事情還辦得一團糟。

    于是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由趙王氏不行,推斷出女官不行,繼而再推出女子沒必要參加科舉。

    這種心思,趙淩一眼就能看明白,人家也沒想著隱藏自己的意圖,也沒想著一下就達成目的,無非就是上眼藥。

    可以想見,往后女官們別說犯下一點點錯誤,就是工作做得不夠完美,甚至于十分的工作沒有做到十二分,就要被揪著不放。

    趙淩是不理解這群人的想法的,也不想去理解。

    無論是他上輩子的生活環(huán)境,還是這輩子接受的教育,都很難讓他放棄社會上一半的勞動力,事實上如今社會上的女性本來就在同樣為家庭做貢獻。

    種地、織布、經(jīng)商、做工,普通人家的女性并沒有所謂的不拋頭露面的權(quán)力。

    而真正上層的貴族女性,壓根不需要去遵守所謂的禮法乃至于道德。

    像崔鄭氏那樣,天天和小伙伴們出門游樂,打馬球、打獵,甚至有幾位公主、郡主養(yǎng)面首等等,都是正常。

    這些行為和性別無關(guān),而是和階層有關(guān)系。

    趙淩至少目前無意去動這個馬蜂窩,覺得既然這群人敢沖著他來,他也該還擊。

    反正過年嘛,閑著也是閑著。

    聶院使見趙淩把奏折看完就放了回去,問:“怎么樣?要壓下嗎?”

    作為皇帝的秘書機構(gòu),翰林院是可以壓下一部分奏折的。

    這當然不是明文規(guī)定,但誰還不能在工作中出個錯呢?

    每天收上來的奏折那么多,遺失個一兩份不是很正常的嗎?

    說不定漏在什么地方了呢?

    不小心泡水了呢?

    或者是放在最底下,壓根沒被皇帝看到呢?

    很正常。

    趙淩說了一聲:“不用。聶院使,借您筆墨一用。”

    聶院使一聽就嘴角上揚:“請便。”問他,“打算正經(jīng)寫份奏折了?”

    “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壁w淩也不用邊上的文吏幫忙,自己快速研墨,就鋪開紙寫了起來。

    寫完他也不給聶院使看,自己就拿著奏折,并交上來的一大摞奏折,自告奮勇送去御書房。

    給朻咪送作業(yè)去咯~

    顧朻人是坐在御書房里,心思已經(jīng)飄遠了。

    年底了,誰都不想干活。

    看到趙淩進來,顧朻說道:“正好瑞瑞來了,一會兒把年禮帶回去。”

    趙淩從小從天家手上拿的年禮,都是好幾份。

    原先是太后一份,皇帝一份,皇后私底下額外給一份,另外東宮也給一份。

    現(xiàn)在顧朻登基,太皇太后等人長居吳州,但給他的年禮也不會少。

    他們在神都的那些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主要是余姝在打理,給趙淩的只會更多不會少。

    燕公公見趙淩抱著一摞奏折,不用顧朻吩咐,就快步上前來,把奏折接過,放到御案上。

    趙淩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禮,把自己寫的奏折讓了讓,沒讓燕公公拿:“等會兒!

    顧朻好奇:“怎么?寫了奏折還不給朕看?”

    “剛寫完,墨還沒干呢。您先看最上頭那份!壁w淩看向今天當值的庶吉士,正是崔鄭氏。

    這位之前想在神都大學謀個先生職位的榜眼,和往年的一甲一樣,老老實實先在御書房里混上幾年。

    不過她這一科算是恩科,庶吉士多,工作量可以分攤,平時還能抽出時間來逛校園。

    崔鄭氏對他招招手:“瑞瑞過來姨這里坐!

    趙淩忍著沒翻白眼:“您沒比我大兩歲,頂多只能叫您姐姐!北M占他便宜。工作場合,該稱呼他為上官。

    崔鄭氏揚眉:“我叫你娘姐姐,就是你長輩。乖,姨給你壓歲錢!

    “不要!壁w淩對這些大家族相互之間盤根錯節(jié)的親戚關(guān)系是理也理不清,反正也不知道怎么算的,崔鄭氏確實和趙王氏同輩。

    兩人說話間,顧朻已經(jīng)看完了奏折:“你是不是又要給朕找事情做?”

    “怎么能說‘又’呢?”趙淩看著墨跡差不多干了,把自己的奏折雙手呈上,也不用經(jīng)過燕公公,直接放到御案上。

    顧朻一目十行掃過,嘴角抽抽:“你就不能讓朕過個安生年嗎?”

    趙淩拱手:“陛下心系百姓,為天下蒼生謀福祉……”

    “停!少說這些有的沒的!鳖櫀`沒好氣地瞪他,恨不得眼前這個小子還是十三歲,這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打手板。

    崔鄭氏很好奇趙淩到底寫了什么。

    趙淩就說:“陛下就說答不答應(yīng)吧?”

    這是他說答應(yīng)就能答應(yīng)的嗎?顧朻沒好氣,吩咐人去叫了一干大臣過來商議,還得讓宮人給趙淩送過來茶水糕點。

    趙驊過來的時候,就見兒子在御書房里喝著奶茶吃著糕點。

    突然餓了。

    現(xiàn)在這時間不早不晚的,顧朻干脆就吩咐給大臣們同樣送過來茶水糕點。

    只是東西明顯和趙淩的不一樣。

    趙淩吃的更像是兒童套餐。

    瞧,這小子還有一個蘋果做的糖葫蘆。

    現(xiàn)在的蘋果個頭又小又酸,果肉還硬,并不是特別受人歡迎的水果。

    不過冬天能吃上水果就不錯了,也沒得挑。

    裹上糖衣后,味道還不錯。

    趙淩咔咔咬著外面的糖殼子,看大臣們傳閱他寫的奏折。

    奏折出人意料的正經(jīng),正經(jīng)到不像是趙淩寫的。

    趙驊這個親爹看了,都抬頭多看了趙淩兩眼。

    最后,奏折看完,茶點也吃完,君臣開始討論起來:“關(guān)于趙瑞提出的女子擁有繼承權(quán)的提議,諸位怎么看?”

    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 里辦 街道辦

    吃絕戶, 算得上是公開的“民風民俗”。

    若是一個家庭的父親早亡,留下的無論是年幼的孩子,還是年輕的妻子, 幾乎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他們面對的是除了生活的壓力外, 還有來自兩個家族之間的傾軋, 等待他們的幾乎是毫無例外的吃干抹凈, 甚至是尸骨無存。

    譬如竇桓的妻子林氏, 曾經(jīng)就因為父母早亡,好不容易掙脫林氏族人, 卻又落入自己親外家的算計。

    又譬如趙淩的生母宋巧娘,母親去世后, 哪怕父親建在,依舊被苛待, 甚至發(fā)賣。

    在財富面前,親情是什么?

    這些財富甚至都不用很多, 幾貫錢幾間屋甚至于幾袋糧食, 就能吞噬掉親情和生命。

    趙淩寫的奏折,說的就是這類因為各種原因?qū)е碌谋怀越^戶的情況。

    女子擁有繼承權(quán),只是囊括在其中的一條,肯定也是最具爭議的一條。

    其實趙淩覺得自己的提議并沒有很激進, 沒說子女平等享有繼承權(quán)。

    畢竟現(xiàn)在這個時代, 很多出嫁女回娘家還得經(jīng)過公婆夫家同意,讓她們贍養(yǎng)老人不太現(xiàn)實。

    女子出門帶的嫁妝,也算是提前分家。

    趙淩要求的是如果夫妻沒有兒子的情況下去世, 那么女兒可以擁有繼承權(quán),不用各種過繼、招贅之類的多余手段。

    至于是不是把女兒教成傻白甜,把家業(yè)交給女婿之類, 只能說是個人選擇。

    現(xiàn)在社會風氣開放,女子可以讀書、可以當官、可以出門做工,可以養(yǎng)活自己。

    朝廷要做的,是給女子一個依靠,讓她們可以自食其力,不用被相關(guān)的不相關(guān)的人欺辱。

    至于子女未成年的情況,趙淩的提議是在原來里長的基礎(chǔ)上,結(jié)合巡街使等,成立里辦。

    “以前事情就交給里長一個人負責,里長的權(quán)力過大。很多百姓并不能夠向朝廷反應(yīng)自己的真實訴求。長此以往,百姓到底是里長、鄉(xiāng)賢們的百姓,還是我們大虞的百姓?成立里辦,由朝廷委派考核通過的官吏去管轄。對失怙或者失恃的孩童可以定期不定期去查訪,確定孩童有沒有被虐待,被侵吞財產(chǎn)。若是父母雙亡,可以統(tǒng)一安排進慈幼院,雙親留下的遺產(chǎn)交里辦代為打理,到孩童成年后歸還!

    這么做,肯定還有人能夠鉆不少漏洞。

    制度再完美,執(zhí)行的也是人。

    人總有辦壞事的時候。

    更何況制度并不完美。

    哪怕當時不錯的制度,隨著時間的變遷,也會發(fā)生改變。

    伴隨著趙淩對里辦這個新機構(gòu)的闡述,君臣已經(jīng)把注意力從女子能夠繼承財產(chǎn)上轉(zhuǎn)移走,問:“里辦的人由朝廷派遣?如何選拔?算官還是吏?”

    “算吏吧!鄙院笏贁M一套從吏員升為官員的方案。

    這方面牽扯比較大,他得仔細琢磨,不能張口就來。

    想了想,又道,“里長得是官,從九品,由朝廷直接委派。不能由當?shù)剜l(xiāng)賢擔任……”

    趙淩話還沒說完,就有人說:“那朝廷不是得多花許多俸祿?全天下有多少里長,朝廷每年在這基礎(chǔ)上的支出得多多少?”

    現(xiàn)在的里長都是義務(wù)工,多半是推舉所謂鄉(xiāng)賢。

    趙淩看說話的是現(xiàn)在的戶部侍郎,見他一副鐵公雞的模樣就有些瞧不上:“您不會以為鄉(xiāng)賢們?nèi)际且驗楦唢L亮節(jié),才會搶著干里長吧?”

    沒好處的事情,誰干?

    至于錢從哪里來?

    朝廷有國營,監(jiān)獄有監(jiān)獄作坊,學校有校辦教培,村里當然可以有村辦企業(yè)。

    現(xiàn)在的這位戶部右侍郎姓薛,也是升官非?斓哪欠N,年紀跟趙淩差不多,暗搓搓覬覦市舶司使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最近當上了戶部右侍郎,還是成天想著針對趙淩。

    戶部右侍郎是正三品,市舶司使是從三品,但他意屬的還是市舶司使。

    市舶司使權(quán)力大,利益更大,章程人員都是現(xiàn)成的,機構(gòu)相對獨立,市舶司使能夠自己說了算,管理起來比戶部還簡單,人還自由。

    趙淩一個吏部侍郎,憑什么占著戶部的官職不放?

    現(xiàn)在放了,但是放給了太子。

    薛侍郎當然是沒有膽子去惱恨太子的,但跟趙淩別苗頭的膽子很足。

    趙淩都覺得這人不知所謂,壓根懶得理他。

    不管錢從哪里來,規(guī)矩先定好。

    保護弱勢的孤兒寡母,這些朝廷官員并不怎么看重,他們看重的是朝廷對于地方統(tǒng)治力的進一步加強。

    這個看重,有的支持,有的反對。

    畢竟這動到了一些人的根本利益。

    像趙家,人在神都,但大部分的家業(yè)其實是在老家瀘陽縣。

    趙家分家的時候,房產(chǎn)方面,趙縉得到的是元慶坊的老宅,趙茂是給另外置辦的兩棟宅子。

    至于現(xiàn)在住的尚書府是屬于朝廷的,肯定不能傳給趙辰。

    趙辰這個長子繼承的就是老家瀘陽縣的大宅、田莊,以及一應(yīng)的產(chǎn)業(yè)。

    這些都不需要明說,而是約定俗成的。

    神都是天子腳下,置辦產(chǎn)業(yè)太過打眼。

    世人落葉歸根的思想很嚴重,官員致仕都是說的告老還鄉(xiāng),所以家業(yè)基本都置辦在老家。

    按照現(xiàn)在人的思維,家業(yè)最大的部分就是田地。

    這些官員多多少少會在老家置辦大宅田產(chǎn),自己的親族也同樣如此。

    他們在朝為官,在野就是鄉(xiāng)賢。

    趙淩要成立里辦,讓朝廷直接派人插手一直到村一級的管理,就是在分薄這些人的權(quán)力,影響他們的利益。

    這些東西當然不可能直接寫進奏折里,趙淩的奏折就是單純針對吃絕戶的問題,出發(fā)點是盡可能保護任何一個大虞百姓。

    大虞幅員遼闊,近些年西北增加了一個面積堪比州的鐵脊縣,南方增加了寧州和吳州,中西部眼瞅著黑龍澤要變成黑龍州,不僅缺官,更加缺人。

    社會已經(jīng)如此缺人了,還要被人把百姓們弄死,這能忍嗎?

    至于這些人既然在老家日子過不下去,那就帶著財產(chǎn)在朝廷的主持下,換個地方生活,起碼能活下去。

    一個地方如果由大量移民構(gòu)成,那么社會環(huán)境也會相對開放包容,沒有宗族勢力的對抗,朝廷的管理也會更加容易。

    這些東西都不需要明說,就像是那本彈劾趙茂和趙王氏的奏折,也不明說是針對的女官。

    這么大的事情,當然不是一次小朝會就能決定的。

    但也不是能不了了之的事情,起碼這個年,大家都別想好過了。

    至于為什么趙淩寫這封奏折的原因,很快就被扒了出來。

    侯府書房里,一大家子坐得三三兩兩。

    趙驊叮囑竇榮:“翊兒這些天盡量不要讓淩兒落單!闭f著瞪了一眼趙淩,“你膽子也太大了,怎么什么都敢提?”

    動到這些人的根本利益,誰知道會使出什么下作手段?

    竇榮本來就和趙淩形影不離,也知道趙淩提案的嚴重性:“我知道的爹!

    趙驊又看向其他幾人,尤其是小兒子:“茂兒你一家都搬過來住,反正快過年了!

    趙茂也不在這種事情上死犟:“好的爹!

    “你們這時候倒是都聽話。”平時他說一句話,壓根沒人聽他的。

    已經(jīng)致仕的管博澹拍拍趙驊:“你也不用這么費心。那群人暫時還沒膽子也沒必要對上你們家,彈劾的那個給事中倒是危險了。”

    就像戶部的薛侍郎,沒膽子針對太子,就針對趙淩。

    大家都知道柿子挑軟的捏。

    動趙淩和趙家不說膽子大不大,就說難度系數(shù)的高低,顯然是做掉一個給事中要來的容易得多。

    趙婉清當官沒多久,當?shù)倪是小官,對官場上的不講究還不太了解:“你們的意思是會謀害朝廷官員?膽子這么大?有必要嗎?只是遷怒吧?”

    沒錯,就是遷怒。

    沒有給事中彈劾趙茂,就不會引出趙淩搞什么里辦,就不會動到官員們的利益。

    官員們動不了趙淩,難道還動不了一個給事中?

    這個邏輯趙婉清是能理解的,但在她看來,大不了就把人給偷摸著貶官或者外放到一個窮苦地方去,或者明升暗降把人架空,這都是可以很輕易做到且能夠給人一個教訓的體面做法。

    直接把人殺了?

    趙淩說道:“不能解決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竇榮補充:“尤其是解決人不需要付出代價!

    世家門閥在走下坡路沒錯,但他們依舊享有極高的自由度,尤其是在家族掌控的地區(qū),他們說話比天家比朝廷好使。

    薛侍郎為什么敢針對趙淩?

    不就是因為薛家勢大嘛。

    不然薛侍郎的頂頭上司就是趙淩的親爹,趙淩又簡在帝心,為自己的仕途考慮,不該討好趙淩才對?

    趙驊想著趙淩的惹禍能力,得虧當初和竇榮成親,不然換個人還真護不住。

    果然剛過年沒兩天,那位彈劾趙茂的給事中就因為積雪壓塌了屋頂,被救出來的時候斷了腿,也斷了仕途。

    沒了俸祿,他在神都也待不下去,只能回鄉(xiāng)。

    至于能不能平安回鄉(xiāng),誰知道呢?

    趙淩這邊也不是沒人下手,不過都被竇榮收拾了,甚至還問出了幕后主使。

    嗯,竇榮還沒那么大的能耐摸順藤摸瓜,有這個能耐的是李公公。

    不是掌印太監(jiān)的李公公明面上也退休了,只是依舊掌握著大虞的情報機構(gòu)。

    連死士都不知道的東家,李公公憑借著這么多年的積攢,直接就找到了幕后主使。

    李公公云淡風輕地把幕后主使告訴了趙淩,就像是隨意過來遛個彎蹭個飯的鄰家爺爺,也沒說要怎么處置。

    倒是等吃過飯喝過茶,竇榮主動去送李公公回家。

    趙淩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他沒掩飾,很容易就被竇榮和李公公兩位高手察覺。

    竇榮回身等他,笑:“三腳貓功夫,還想學人跟蹤?”

    跟蹤的小毛賊被發(fā)現(xiàn)了之后,態(tài)度很是囂張:“讓不讓跟?”

    “讓!”竇榮說著就拉住趙淩的手,一起走到李公公身邊。

    李公公看了看趙淩,嘆了一口氣:“水靈想清楚了?”背地里的手段可不適合趙淩這樣的人,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會不會沒法睡個安穩(wěn)覺。

    “嗯!壁w淩看向李公公擔憂的眼神,“我惹的禍,我起碼該知道的。”

    總不能別人替他干了臟活,他還假裝自己的雙手干干凈凈。

    李公公看了看竇榮。

    竇榮微微一笑:“沒事。水靈想看就去看!

    李公公的宅子很大,比侯府還要大不少,周圍一圈沒有人,應(yīng)該是刻意空出來的。

    冬天經(jīng)過這一片的時候,感覺隨時會蹦出個妖怪來。

    李家有個龐大的地牢,里面氣味倒是不算難聞,設(shè)置了許多通風口,這就造成里面很冷。

    李公公在前面帶路,把他們帶到了幾個牢房前:“喏,這些都是!

    并沒有趙淩想象中的各種血腥殘忍的畫面,反倒像是普通的牢房。

    里面的犯人身上確實有些帶著青紫和血跡,但也沒到鼻青臉腫,瞧著除了冷了點,竟然狀態(tài)還算不錯。

    要不是被關(guān)押在牢房里,趙淩看著這些面容普通的男女老幼,還以為就是普通人。

    趙淩詫異:“這么多來刺殺我的?”

    李公公一笑:“怎么可能?刺殺你的三個人另外單獨關(guān)著,這些是順著找到的!

    “都是殺手?”趙淩沒養(yǎng)過殺手,但養(yǎng)過吞金獸·豆豆,對于養(yǎng)一名士兵的開支非常清楚。

    殺手或許戰(zhàn)斗素養(yǎng)沒有精兵高,但對別的方面的培養(yǎng)要花費許多功夫。

    這一眼看過去,快二十名殺手,得花多少錢?什么人能養(yǎng)得起?

    看來一定貪墨了很多錢,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很多年吧?

    想抄家。

    這些殺手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看到他們?nèi)济嫒萜届o,也沒有什么過激的表現(xiàn),安安靜靜靠坐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在等死還是在干嘛。

    “殺人只是他們其中之一的任務(wù),剩下的臟活可多了。”李公公指了指其中一個中年人,“喏,這個是人牙子。你猜他這些年往各個府里送了多少人?這些人又干了什么?”

    趙淩:不敢猜。

    李公公把他們帶到一間單獨的牢房門口:“喏。這個就是負責具體執(zhí)行的人。”

    這個人趙淩見過,忘了是家里哪個生意的管事。

    年底過來匯報生意,動作比其他管事遲了一些,因為連日大雪,來福本來是打算直接把人安排在府里過完年再走,沒想到被竇榮察覺出了不對勁。

    其實也不是竇榮本人剛開始察覺出來的,而是家里的護院。

    竇榮這兩年比較清閑,就在家里訓練這些護院。

    趙淩都不知道這些護院究竟學會了什么,反正一個個好像什么都會。

    家里需要搬搬抬抬的,偶爾哪里東西壞了需要修一下,屋頂之類要更換,鎖頭銹住了要開鎖,貓躲起來了找貓這類的,不局限于看家護院。

    平時給趙淩的感覺更像是物業(yè)。

    趙淩有些好奇,在來之前想問他們打算對自己做什么,為什么他們會走上這條路之類的問題,但實際見過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想問的欲望。

    不管這些人有過多么悲慘的過往,那都不是自己造成的,他也沒必要替別人去背負什么。

    他問竇榮:“你打算怎么做?”

    竇榮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會讓這些人去種橡膠樹!

    橡膠樹的原產(chǎn)地距離大虞特別遠,現(xiàn)在大虞的船隊已經(jīng)跟隨外國海船去了,肯定會在當?shù)匕l(fā)展種植橡膠園,但最方便的還是把橡膠樹直接帶回來種植。

    梁州、南龍州、文州和儋州都選擇了一些區(qū)域試種,具體適應(yīng)那些地方的氣候還不好說,能夠自己種成功最好。

    進口也是需要的。

    畢竟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橡膠這個東西實在是太用了,消耗量也大,需要很多很多人去種樹。

    “刀子都砍到我脖子上了,我怎么還會留下后患?”這不是對自己生命的不尊重嗎?

    他對敵人是下得去手的。

    竇榮一想也是:“你不問問打算怎么做?”

    趙淩還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怎么做?這種也沒什么證據(jù)。”

    憑借著口供蛛絲馬跡等等,可以查,但要說能夠辦成鐵案,證明這些人就是給哪幾家辦事的,并且奉命具體辦了什么事情,沒有證據(jù),很多事情也沒辦法證明。

    李公公抬手示意他們出去,到了外面回到廳堂里,才說道:“竇侯爺有什么想法?”

    竇榮沒猶豫:“直接殺了,扔進那三家家里。”

    李公公看了看趙淩,見趙淩沒反對:“那就這么做!

    商量完事情,李公公送兩人出去,到了大門口,趙淩突然說道:“還是別扔進人家家里去了,直接殺了就好。”

    兩人同時用一種“水靈還是心軟”的眼神看著趙淩。

    趙淩呲牙:“血刺呼啦的容易留下痕跡。大過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畈灰娙怂啦灰娛趴膳履。”

    兩人的眼神又都轉(zhuǎn)為“還是你小子蔫壞”。

    李公公擺擺手:“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陛下那邊是知道的,你自己放手去做。”

    “好的!壁w淩笑得很是開心,搓了搓手。

    竇榮感覺他隨時會搓出什么壞主意來,把他的手拉住了跟李公公道別,兩人再慢吞吞往家里走:“想什么壞主意呢?”

    趙淩無辜臉:“什么叫壞主意?你知道我玩陰的不行!

    他都是技術(shù)性碾壓。

    竇榮特別愛看他這幅壞壞的樣子,眼睛里都帶了笑:“那你準備正大光明干點什么呢?”

    “斷了他們的財路!”

    趙淩說這個話的時候,底氣可比說斷了他們的仕途更足。

    他摩拳擦掌,回去找娘。

    “娘——”

    趙王氏被他一嗓子仿佛叫回了二十年前,急匆匆就要往外面跑:“怎么了這是?”

    趙辰一把將自己母親拉。骸澳,淩兒都多大了,不用您再給寫考試復(fù)習資料。”隨即對走神的沈妝說道,“集中注意力!”

    沈妝罵罵咧咧繼續(xù)寫文章。

    大過年的,別人都在開開心心玩耍,就她要做題。

    趙淩一路叫進書房的時候,看到沈妝扎著兩個馬尾辮的樣子愣了一下:“壯壯這是怎么了?”

    沈妝想跟最疼愛自己的四舅舅告狀,見大舅舅掃過來的凌厲眼神,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抓緊時間做題,反正在家里,就不打扮了。”

    她這幾天早上一起床就只能刷牙洗臉扎個辮子,剩下的時間除了吃飯喝水上茅房,就全在書房里。

    讀書也太苦了。

    趙淩仿佛看到一個苦逼的高三學生,掏兜摸了一琉璃瓶五顏六色的水果糖給她,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走到趙王氏身邊,開始嘀嘀咕咕。

    趙辰?jīng)]忍住,抬腳踹過去。

    趙淩閃開,并且對他怒目而視:“干嘛?”

    “看到我都不叫一聲?”有沒有長幼?

    趙淩懶得搭理他。

    趙王氏正在聽趙淩說被刺殺的事情,眉頭緊皺,對最疼愛的大兒子也不關(guān)注了:“過來,我們?nèi)ジ舯谡f!庇肿屓巳ソ忻资线^來。

    過了一會兒,家里處理庶務(wù)的幾個人就全都聚在書房隔壁的小廳里。

    趙淩也沒瞞著,簡單把事情說了:“對我動手的是中書令岑家、御使大夫許家和太仆寺邱家。”

    趙驊一聽就說道:“這么激進,肯定貪得不少。等過完年就把他們給查了,抄家!

    平時朝上斗一斗也就算了,還真的派殺手上門。

    趙驊是真生氣了。

    別說趙淩提議的里辦都還沒通過,就算是通過了,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推行下去,等真的遍布全國,沒個十年八年的都辦不成。

    這么長時間,足夠他們做一些功夫了吧?

    他相信大部分的小官,都不會愿意正面杠上這些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強。

    哪怕里辦立馬就成立又怎么樣?

    自己做事情不要太出格,面子上過得去不就完了?

    現(xiàn)在這三家會對趙淩派殺手,只能說明他們在地方上的作為已經(jīng)糟糕到了都沒法粉飾太平的程度。

    哪個好人家養(yǎng)殺手?

    趙淩捋了捋袖子:“這三家除了在朝中的官員之外,還有很多生意。我們先把他們的生意搶過來!

    趙王氏說道:“岑家做的主要是客棧和書肆生意,許家做的酒樓生意,邱家做的是車馬行!

    竇榮補充了一句:“岑家還做賭場和花樓生意!

    好家伙。

    全家都明顯愣了一下。

    米氏從剛才起一直在寫:“這些是我能記起來的這三家在神都和京畿的田莊,另外他們各自老家的田莊也有一些,只不過不一定準確。”

    趙家這些年放出去的姨娘和得用的仆役,很多都成為了替趙家經(jīng)營各地產(chǎn)業(yè)的管事。

    米氏作為趙家如今的當家主母,也著重搜集了一些地方勢力,有一些了解。

    趙淩接過米氏遞過來的紙,放在桌上點了點:“搞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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