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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61章千述,我疼

    夜很深的時候,拉著窗簾的房間里昏暗,寂靜。

    兩人都背對著彼此,中間隔著距離。

    陸恪知道千述睡著了,她這段時間都是這樣的,白天很忙,所以晚上很快就能入睡。

    千述似乎更喜歡一個人睡覺,她睡覺姿勢很端正,不喜歡亂動,跟她這個人的性格一樣,克制內斂。

    只是陸恪以前沒有發現,陸恪睡覺的時候總是喜歡抱著千述,頭埋在她的頸側,整個人像藤蔓一樣纏著她。

    這種緊密的,沒有任何空隙的擁抱,會讓陸恪覺得滿足,很有安全感。

    千述從來沒有拒絕過他,所以陸恪以為千述其實也喜歡這樣擁抱。

    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

    陸恪實在不想讓自己每天像一個怨夫一樣,哭哭啼啼的。但是他忍不住,一看到千述冷淡的眉眼,陸恪就感覺心臟墜痛,痛得他眼淚都快憋不住了。

    原本分隔的楚河漢界,因為一個人的越界,不復存在。

    陸恪翻過身,讓自己離千述更近一點。他的頭輕輕的抵著千述的后肩,眼淚簌簌落下,沾濕了千述的衣服。

    黑暗中傳來輕輕的哽咽聲,壓得很低,所以聽著悶悶的。

    千述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后面有東西蹭著她,像小貓一樣,柔軟,溫熱。

    她白天累,晚上實在困,腦子也不太清醒,想不到太多復雜的東西。

    千述眼睛還閉著,人根本沒醒。她轉過身,下意識的把身后的人拉進懷里。

    “乖,睡覺了,好不好,真的很困!鼻鎏州p撫陸恪柔軟的頭發,迷迷糊糊道。

    陸恪死死的咬住唇,眼淚無聲無息的落,他更深的埋在千述懷里。

    千述閉著眼,親了親陸恪柔軟的發。

    她快要陷入黑甜的夢鄉了,語調變輕,斷斷續續的:“最喜歡你了,你乖一點,乖一點!

    陸恪哭得呼吸都已經不順暢了。他抬起頭,輕輕的觸碰千述的唇角,很輕,一觸即分,但眼淚還是落在了千述的臉上。

    “千述,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這話太輕太低,睡夢中的千述全然無知。

    她做了夢,夢里在下雨,淅淅瀝瀝的落個不停,將千述的頭發都打濕了。

    千述有些頭疼的看著身后,這個只是因為喂養了兩次,就跟在她身后,喵喵叫著要跟她回家的小流浪貓。

    她蹲下身,小流浪貓就走過來蹭她的腿,很乖。

    千述好脾氣的跟流浪貓商量:“我馬上就要換一個城市工作了,沒辦法收養你的,你跟著我也是奔波受苦。你找別人好不好,找別的主人,他們肯定會有更好的貓糧喂你!

    小流浪貓仰頭看她,眼睛圓滾滾的,好像聽不太懂千述在說什么。

    “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鼻鲂α艘幌,覺得自己有點傻。

    她撓了撓小貓的下巴,隨后站起身,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而那只小流浪貓,就停在路燈昏黃的燈光下,靜默的注視著千述離開的方向。

    細密的雨絲落在它的身上,涼涼的,滲進骨縫。

    ————————————

    賀誠軍現在已經是焦頭爛額。

    廠建到后面,原本該拿出的錢,不翼而飛了。陳示跟他說的時候,賀誠軍甚至以為他在開玩笑,五個億的錢怎么可能沒了。

    “老陳,你早上沒睡醒嗎?”賀誠軍現在還有心情慢慢悠悠的接杯咖啡。

    “哎呀,不是!”陳示急得不行,“我最近準備開始買設備,才發現賬上的五個億,全部被挪走了!”

    “這怎么可能?”賀誠軍錯愕,手中的咖啡沒拿穩,杯子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他怒目圓睜,聲音突然變大,道:“你說多少錢?!”

    “五個億!目前公司90%的現金流!标愂疽呀浻悬c控制不住手抖了,這對千言而言簡直是滅頂之災。

    “怎么會全部沒有了,誰干的?”賀誠軍像是焦躁螞蟻,不斷的在辦公室走來走去,不住的念叨,“到底是誰干的。”

    陳示也在絞盡腦汁的想,把能接觸到項目資金的人在腦中搜索了一個遍。

    突然他靈機一動猛地抬起頭來,賀誠軍也正看著陳示,兩人目光對視。

    “賀啟流!”二人異口同聲道

    賀啟流在賭場已經賭了七天七夜了,他甚至不用出賭場,因為這賭場還提供房間供賭客休息。

    這七天里,賀啟流大腦極度活躍亢奮,眼下青黑,完全沒了半點清醒。被人連著開了很多大的賭注,一口一個賀少爺,這把跟嗎?

    “跟!全部籌碼都壓上!”賀啟流大手一揮,將自己面前的籌碼全部推到牌桌中間。

    可想而知,賀啟流這局輸了,兌的全部籌碼都輸光了。他還想賭,覺得下把絕對逆風翻盤。

    賭場的人遺憾的說:“賀少爺,我們下場賭注開得大,您目前的籌碼可能不夠,需要給您繼續兌換嗎?”

    就這樣,賀啟流被半哄半騙的,將能接觸到的項目資金全部都拿來賭了。

    等賀誠軍和陳示在賭場找到賀啟流的時候,賀啟流已經把手里的錢快輸光了。

    他連眼睛都熬得睜不開了,還能在牌桌山大喊:“這把我跟了!”

    賀誠軍看到這一幕,簡直血壓飆升,感覺馬上就要心梗了。他忙把準備好的速效救心丸咽下去。然后氣急敗壞的將賀啟流從牌桌上拽下來,拖出去。

    等賀啟流清醒過來已經悔之晚矣,賀誠軍好像瞬間就老了二十歲。

    “你知不知道,你這次賭了多少錢,五個億,那是五個億!”賀誠軍將桌子拍得震天響,他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我為什么會生了你這個孽障,生了你這個孽障!你這是想要害死我。 辟R誠軍揚起手就給了賀啟流重重一巴掌。

    賀啟流被打得臉偏過去,瞬間臉上就浮現出巴掌印。賀啟流梗著脖子道:“錢我已經輸光了,大不了你殺了我!”

    “你——”賀啟流氣得喘不上氣,他捂著胸口。

    陳示忙過來扶他坐下,勸慰道:“老賀,我們只能再想想別的辦法,想想別的辦法!

    可是禍不單行。

    還沒等賀誠軍去銀行貸款,把這筆錢補上。陸氏那邊又開始爆雷。

    之前做好的一批車燈,還沒安到陸氏旗下的汽車上,就被檢測不合規。陸氏那邊檢測嚴格,發現千言發過來的這批車燈會出現時而短路的情況。

    于是交上去的第一批車燈全部被退了回來。后面的批次,因為工廠的擱置遲遲交不上去,千言面臨著違約,陸氏集團要取消合作并且起訴千言。

    賀誠軍宛若天塌一般,他親自去請陸凌風,多次去陸氏集團,想要賠禮道歉,讓陸凌風能夠行個方便,寬限一段時間。

    但是賀誠軍連陸凌風的面都見不著了。

    董事會那邊已經對賀誠軍有了諸多不滿,想要召開董事會議,要將賀誠軍罷免。

    這個會議被賀誠軍勉強按下了,他跟董事們私下說:“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想到辦法。”

    董事們勉強答應。

    賀誠軍只是嘴上說說,他其實根本想不到什么辦法。他在公司簡直急得團團轉,一瞬間白了頭。

    看起來蒼老了太多太多。

    不期然的,他想到了千述這個名義上的女兒。

    跟陸氏牽頭的就是她,讓千述去當說客,替賀誠軍說說情,肯定比賀誠軍本人去,有效果得多。

    “千述!讓千述來辦公室!”賀誠軍大聲道。

    助理小心翼翼的打開門,他被公司內低壓的氛圍搞得大氣都不敢喘:“賀總,千述今天沒來上班!

    “什么?千述沒來?!”賀誠軍的面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

    千述當然不會去上班了,千言集團山雨欲來,人人自危。

    有董事私下已經動了心思,想把

    手里的股份賣了,趕快套現離場,但是沒人買。

    千言在賀誠軍手里,一日不如一日,董事會一個個精著呢,都看在眼里,F在又資金爆雷,能早點走就早點走。

    現在手里握著的股份宛如燙手山芋。

    千述不出面,賀誠軍也聯系不到她。董事會的股東,個個猶如才狼虎豹,緊盯著賀誠軍。

    最后賀誠軍實在按不住,這個董事大會還是開了。

    賀誠軍被踢出了董事會。

    他當初為了來A市,讓公司走得更遠,賣掉了公司的一部分股份,拉到了很多投資,想以此大顯身手。

    沒想到最后都賠了,且他手中的股份被稀釋不少。

    賀誠軍自然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千言本身就是他的,怎么可能被踢出自家公司。

    他賴在辦公室不肯走,公司群龍無首,保安也不敢來拉他,只得僵持著。

    公司里很多員工都離職了,辦公室空蕩蕩的,很多工位空了下來,遠沒有以前熱鬧。

    “小李,你今天也走。可稌r候提的離職啊!边沒想好辭職的員工,左右看了看,工位上都沒人。

    小李收拾著工位上的東西,小聲道:“前兩天跟人事提交的離職報告,現在不走,感覺這個月工資都發不出來了。聽說公司賬上早就沒錢了!

    “那你找好下家了嗎?”同事問道。

    “找好了呀,讓我后天去入職!毙±罨卮稹

    同事羨慕,他年紀大了,不敢隨隨便便離職,比不得年輕人:“還是年輕好,想走就走。你收拾東西吧,不打擾你了。今晚聚個餐,吃個散伙飯。”

    公司飄搖,員工們也無心工作,低頭竊竊私語。公司的盡頭,賀誠軍的辦公室里,傳來巨大的怒吼聲。

    員工們紛紛抬頭望去。

    “我憑什么走!這是我的公司,這是我的產業!憑什么讓我走!”賀誠軍坐在辦公室,臉紅脖子粗,大聲怒斥道。

    “賀總,您也別讓我們為難,這也是上面決定的,我們只是執行工作!北0矂竦。

    賀誠軍猛拍桌子,道:“是誰!是誰讓你們把我趕走!名字說出來,我親自去問問他,是誰這么大膽子!”

    這完全就是在胡攪蠻纏了,保安真的很為難。

    正當這邊僵持的時候,辦公室里來了一群高大的警察。

    “我們是公安機關經濟犯罪偵查部門的警察,依法執行公務,請各位配合。”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懵了,十分錯愕,不懂為什么會有警察上門。

    穿著警服的女alpha上前一步,身姿筆挺,銳利的視線巡視周圍,問道:“誰是賀誠軍?”

    辦公室里沒人講話,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保安顫顫巍巍的指了一下坐在辦公椅上的人:“是他!

    “銬起來,帶回去!迸產lpha手一動,身后的幾個警察立刻上前,把賀誠軍的雙手銬住。

    賀誠軍反應過來,立刻開始劇烈掙扎,大聲道:“你們憑什么抓我,你們有什么資格抓我!我要投訴,我要投訴!!”

    “賀誠軍,因你涉嫌職務侵占罪,現依法對你執行逮捕。這是逮捕證,請你確認!迸產lpha拿出逮捕證,讓賀誠軍看了一眼。

    賀誠軍的大腦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瞬間變得清醒。那是太久遠的事情,遠到賀誠軍以為,這輩子都掀不起波瀾。

    他看著警察,顫聲問道:“是誰?誰舉報的我,是誰?”

    女alpha瞥了他一眼,正色道:“你無權直接索要舉報人身份!

    “把人帶走。”女alpha嚴聲道。

    ————————————

    “賀誠軍那邊委托了律師調查取證,他認為存在誣告,所以一直不認罪!鞭k公室里,蔣嶼語氣溫和道。

    千述平靜道:“他不認罪有什么用,證據確鑿,等著后續開庭。”

    “以他過往侵占的數額來看,數額特別巨大,會面臨十年以上的牢獄之刑。不過他如果積極退贓退款,會減輕處罰,這個你清楚吧!笔Y嶼道。

    千述點頭,道:“這個我明白,不過時代發展很快,等他出來估計也翻不了什么天!

    “那就好!笔Y嶼微笑。

    “那你后面的打算了,你是打算接手你母親的公司,繼續發展嗎?”蔣嶼又問道,盈盈笑眼看著千述。

    “可能會重整公司業務。”千述語氣很淡,她抬眼看著遠處的車流,“事情結束后我會離開A市。”

    “離開A市?”蔣嶼反問道,他沒想到千述是這個回答。

    蔣嶼語氣有些急:“為什么要離開A市呢,你沒有必要離開的,A市在科技產業的扶持力度很大,機會也多,你完全可以”

    “我想離開了!鼻稣J真道,她似乎有點累,又低聲重復了一句,“我想離開了。”

    蔣嶼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要說什么。良久,他才開口道,語氣仍舊溫和:“千述,跟著你的心走吧!

    千述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再次像蔣嶼表示了感謝。蔣嶼幫了她很多,后面還會以千述的代理律師出庭,千述是真的很感謝他。

    蔣嶼看她禮貌客氣的樣子,特別無奈:“你是我的客戶,早就付過費用了!

    甚至千述還是以高出市場價的律師費請他出庭的,幫助只是客氣話,其實就是雇主和律師的關系

    千述回去的時候,在地下車庫待了很久,她不太想上去,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陸恪。

    賀誠軍被抓的第二天,陸凌風跟千述通過話,他道:“千述,你讓我做的,我已經全部做了。你答應我的,也希望你能履行承諾!

    “千述,你如果對陸恪有一點喜歡,你就放過他!标懥栾L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不知道為什么,就變得特別遙遠模糊,就像從天際傳來的聲音。

    “其實你自己也清楚,beta和alpha在一起并不合適!

    千述坐在車里,眉心微蹙,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千述在車里坐了將近一個小時,等她上樓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

    打開玄關的門,屋里安安靜靜的,只有沙發上坐著的身影。千述走進客廳,看到餐桌上空空如也。

    “你吃飯了嗎?”千述看向陸恪,問道。

    千述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很清晰,但是聽在陸恪耳朵里,就像炸開一樣。他猛地直起身,將手機藏在身后。

    陸恪臉色白得有些嚇人,眼皮又紅紅的,面色很差。

    千述皺了皺眉,又問了一句:“你吃飯了嗎?”

    “我,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飯。”陸恪將手機揣在兜里,很慌張的路過千述,聲音有點顫。

    明明千述就是問的他有沒有吃飯。

    千述拉住他的手腕,無奈道:“不用麻煩了,我現在不餓。”

    “不!标戙√а劭粗,眼睛里的濕意都快藏不住了,他很倔強,“我一定要做!

    千述看著那雙濕紅的眼眸,妥協了:“隨你!

    千述沒有跟陸恪多糾纏,徑直去衛生間洗漱。她其實心里也很堵,所以并不想說太多的話。

    廚房里,陸恪在切豆腐,然后思緒落在了今天收到的照片上,私家偵探給他發來的照片。

    很多照片,遠景近景,從見面,再到吃飯,然后進了車內,一直沒出來?磦商桨l來的記錄時間,他們在車里呆了半個小時以上。

    哦,還有一張,千述摸那個omega的臉。

    廚房的

    光映在陸恪慘白的臉上,就好像把全身的血色抽離,只剩下蒼白的面容。

    他機械性的切著手里的菜,心臟卻絞痛著,每一次跳動都像在用尖銳的刺扎在心臟上。

    指尖突然傳來刺痛,猩紅的血爭先恐后的從破裂的皮膚涌了出來,滴落在白色的豆腐上。白色和紅色形成極致的對比,刺得陸恪眼睛發酸。

    千述一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菜板上全是血,豆腐都給染紅了。而陸恪呆愣愣的看著,沒有一點反應。

    “你愣著干什么!你手受傷了不知道痛的嗎?!”千述快速上前,拽住他的手,放下他手里的刀。

    她語氣有點急,聽著就很嚴肅,有點兇。

    千述把陸恪安頓在沙發,找出醫藥箱,用生理鹽水給他沖洗,又用碘伏消毒,再用創可貼給陸恪的手指包住。

    陸恪看著千述垂著的眼睫,她很認真的給他包扎,眼中只有他。

    陸恪眼中的熱意涌了上來,他吸了吸鼻子,啞聲道:“千述,我疼!

    第62章 第62章虐

    今天的天氣一般,天氣預報說可能會下雨。

    “周日也要出去嗎?”陸恪問道。

    他看著千述往門外走的背影,目光沉沉,黑得深不見底。

    “嗯。”千述隨口道。

    “還是工作上的事情嗎?”陸恪繼續追問,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千述腳步頓住,轉過身,與陸恪的目光相接。陸恪這段時間蒼白太多,就像是被雨打落在泥土里的花。

    “不是!鼻隹粗謾C里蔣嶼發來的消息,他說他已經出發了,“是我的私事!

    明天賀誠軍的案子就要開庭了,今天千述要跟蔣嶼最后討論一下開庭時用到的材料。

    陸恪突然笑了一下,有點勉強:“原來是私事啊。”

    “是我可以知道的私事嗎?”他走到千述面前,直直的看著千述的眼睛,問道。

    千述沒答。

    陸恪又不想問了,他主動獻上了自己的吻,與千述唇齒相依,舌尖勾纏。

    這個吻很兇很急,就像是走投無路的獵物絕望時的發泄。

    千述吃痛,蹙了蹙眉。

    她睜眼看著親吻自己的人,陸恪的睫毛輕顫,抖得厲害,泄露出主人的心緒并不平靜。

    千述反客為主,把陸恪抵在玄關的鏡子上,強勢掠奪陸恪的呼吸。陸恪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就像是丟失掉所有的氣性,只想要緊緊的攀附著千述。

    良久,這個吻才結束,陸恪重重的喘息:“那你早點回來。”

    “好!鼻鲇峙隽伺鲫戙〖t腫的唇

    今天的天氣實在不好,千述出門的時候外面天陰的很,烏云如墨壓在城市上空,將整個城市籠罩其中。

    雨還沒落下來,風是暴風雨的前兆。

    街道上行人腳步匆匆,大家都在尋找遮蔽的地方,來躲避這場即將到來的暴雨。

    千述下車的時候,風把她的頭發吹亂。她走進咖啡廳大門,往里面走去。

    “實在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

    “來的時候,路上發生了交通事故,賭了一段時間!鼻鲎叩娇看斑叺牟妥郎希拢敢鈫柕馈

    蔣嶼看向她,笑道:“沒有等很久!

    “給你點的咖啡,店里的新品,嘗嘗看適不適合你的口味。”

    “謝謝。”千述平和道。

    禮貌的交際環節結束,剩下的時間他們一直在討論案件的重要點。

    大多數時候都是蔣嶼在說,把出庭的流程,法官問話時要怎么回答,陳述時的表達技巧,一一講給千述聽。

    咖啡廳里很安靜,現在沒幾個人。千述很認真的聽著,偶爾會有一點疑問,蔣嶼都會很耐心的給她解答。

    蔣嶼年紀比千述大,工作經驗比千述多。在蔣嶼看來,千述是需要被照顧的。

    兩個人都是很體面的人,所以關系只能走到朋友這一步。

    雨開始下了,很大一顆的雨滴墜落在地上,接二連三的,變得越來越密集,最后形成瓢潑大雨。玻璃窗被雨水拍打著,形成水痕,蜿蜒而下。

    風肆虐的刮著,將樹吹得左搖右晃?耧L夾雜著暴雨,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兩人的探討告一段落,蔣嶼看著外面下的大雨,有點苦惱:“怎么下這么大的雨,估計路上又有積水,挺麻煩的!

    對于工作的社畜而言,下雨并不算一件好事,會為他們的通勤增添很多負擔。

    兩人在咖啡廳坐了很久,雨下太大了,兩個人都走不了

    一個小時以后,暴雨開始有停歇的趨勢,F在是下午,因為下了雨,道路上全是被風吹落的樹葉。

    暴風雨過后,并沒有喜聞樂見的雨過天晴。天氣依舊很陰,并且隨著傍晚的降臨,天色慢慢變暗。

    “走吧,雨差不多停了。”千述起身道。

    蔣嶼跟在她的身邊往外面走去。

    五點過后,A市就開始迎來下班高峰期,又加上下了雨,路況一般,現在正是最難打車的時候。

    “你怎么回去?”千述問道。

    “我打車或者坐地鐵!笔Y嶼回答。他的車送去保養了,今天是打車過來的。

    千述點頭道:“行!

    千述陪著蔣嶼在路邊等車,但是等了十分鐘接單的車都沒到,被堵在了路上。離這里最近的地鐵站也有好幾公里。

    “干脆我送你回去吧,我今天開了車來。”千述直接道。

    蔣嶼沒有推辭,溫和笑道:“那麻煩你送我回家了。”

    “一點小事。”千述無所謂道

    這還是蔣嶼第一次坐千述的車,他坐在副駕駛上,千述手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

    兩個人都不是話多的人,車內的氛圍安靜。

    蔣嶼住的地方不在市中心,要稍微偏一點。哪怕他如此優秀,名校出身,紅圈律師,在A市打拼多年,也沒有能力全款在A市買下一套房子。

    這很現實。

    出了市中心就沒那么堵了,道路通暢了很多,道路上的車輛少了一些。

    千述瞥了眼后視鏡,眼神微沉,她油門一踩,車速瞬間快了很多。

    蔣嶼感受到車速的變化,轉過頭來,問道:“怎么了?”

    千述面不改色,眼神落在前方,平靜道:“后面跟了一輛車!

    蔣嶼神色嚴肅了些,他看向后視鏡,一輛陌生的奔馳E,很大眾普通的款,混在車流里根本沒人注意。

    “這輛車我不認識,我沒見過這個車牌號!笔Y嶼正色道。

    他沒忘記之前因為案子,被嫌疑人家屬跟蹤,差點在停車場喪命的事情。

    “嗯,我知道!鼻龅。

    她又瞥了一眼后視鏡,身后的這輛車,從咖啡廳出來后,就一直跟著他們。剛開始千述也沒注意,是后來車流少了,才發現這輛跟在身后的車。

    “坐穩了,我要甩掉它,可能速度有點快!鼻稣Z調平直,眼神冷靜。

    下一瞬,車輛猶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后面的車也緊緊跟了上來,死咬著不放松。

    這邊車流量少,路上不擁堵。右轉道,千述猛打方向盤,拐進了另一條路,又迅速回正,油門往下踩。后面的車也很迅速的轉彎,跟了進來。

    無論是千述往哪里走,后面的奔馳E就是甩不掉,如影隨形。

    千述輕輕“嘖”了一聲,心里有點不耐煩了。

    她沒興趣跟人玩碰碰車,當然,千述也不可能做出這樣魯莽的事情。導航顯示離目的地還差500米,蔣嶼的家要到

    了。

    路燈早就亮了起來,夜幕籠罩著城市,空氣里彌漫著一層薄霧,涼涼的。

    身后那輛奔馳E突然加速超車,瘋了似的將千述的車別停。

    千述猛踩剎車,車輛急剎,停在原地。

    “有毛。’傋印!

    蔣嶼這么好的脾氣都忍不住怒罵一聲。

    千述看著從車里下來的,熟悉的修長身影,面色越來越冷,眼若寒芒,沒有半點情緒。

    “呵,”千述冷笑一聲,繼續道,“真有意思!

    ……

    千述總說她工作很忙,很晚才能回來。陸恪心中雖覺不安,但還是選擇相信她。

    可是有一天,千述的身上帶回來了omega的氣息。

    是那種雨后清晨,梔子花的香味。

    陸恪聞著簡直想吐。

    但是千述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也可能是她就算注意到了,也無所謂。陸恪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因為千述無論是如何想的,陸恪都沒法接受她身邊有了別的omega的事實。

    很昏暗的房間里,手機屏幕的光映在陸恪的臉上,慘白的,沒有血色的。

    私家偵探給他發來消息:“老板,這是今天拍的照片,請查收!

    “對了,這個周末還跟嗎?”

    許久,陸恪才回復:“不用!

    照片已經很多了,全是千述和那個omega的。

    刺得陸恪的眼睛又痛又酸,快要落下淚來,又很努力的憋住。

    他們頻繁的約見,在咖啡廳,在餐廳,甚至今晚又要去哪里見面呢?去那個omega家里嗎?

    ……

    車窗降下來,蔣嶼坐在千述旁邊,那本來是他的位置。

    陸恪很難控制住內心的嫉恨與酸澀,他面色蒼白,眼尾卻泛著紅。陸恪輕輕吸氣,道:“千述,他就是你說的私事?”

    “你的私事是跟omega約會,晚上再跟omega一起回家嗎?

    “你跟蹤我?”千述面無表情反問道。

    “如果我不跟著,我怎么會知道你被這個賤人纏上了!”陸恪突然大聲,帶著怨,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

    千述的冷淡讓陸恪繃不住情緒,他就像驟然崩潰一樣。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們在一起了,還要三番五次的勾著你,他怎么這么不要臉!這么的恬不知恥!”

    眼看著陸恪情緒控制不住,話越說越難聽,千述直接把車窗升起來,車內瞬間安靜下來。

    “可能沒辦法送你到門口了!鼻隹聪蚴Y嶼解釋道。

    蔣嶼看了眼車窗外的人,好脾氣道:“沒事,這段路我自己走,反正不遠!

    “嗯。”千述點頭。

    她頓了一下,又開口道,“他今天誤會了我們的關系,說話有點傷人,我替他向你道歉!

    千述語氣有點無奈,還有一些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和縱容。就好像是那種為闖禍的心肝寶貝兜底的主人。

    可千述原本是一個情感很淡薄的人啊。

    蔣嶼怔了一下,面色變得復雜,難以看清。他想笑,又太勉強,嘴角落了下來。

    “千述,我挺羨慕他的!

    ……:

    家里很黑,很靜,沒有開燈。

    剛進玄關的時候,千述才打開玄關的燈,alpha溫熱的身體不管不顧的纏上來,很急切的吻落在千述的臉上。

    千述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上來了,她用力推開陸恪,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陸恪臉上。

    清脆的耳光聲在寂靜的屋子里炸開,千述用了全力,陸恪的直接被扇得偏過臉去,臉上很快就浮上紅印。

    “你想去死,別拉著我和別人!”

    這是千述第一次,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跟陸恪講話。

    她今天實在是太生氣,陸恪膽子大,又瘋,性格偏執,追車這樣的事都做的出來。如果發生意外,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空氣瞬間凝滯。

    寂靜的空間里只剩下了兩人有些重的呼吸聲音。

    陸恪一直偏著頭,白皙的側臉上,紅色的印子太顯眼了。

    良久,陸恪扯唇,低低的笑了起來,這笑聲在空蕩的房間里聽起來有些詭異。

    “是!我就是想去死!”

    “千述,你感情游離的每一秒,我都想去死!你為什么要讓我發現,你為什么不把你身上的omega氣息處理干凈再回來!”

    陸恪抬起頭,邊笑邊說。他死死的盯著千述,滾燙的眼淚猛地滑落,很大顆的淚。

    “千述,你還要怎么傷害我?要把那個omega帶回來,帶到我面前,一起伺候你嗎?我不是外面的小三,沒辦法大度的跟別人共享你的愛!”

    陸恪的情緒太激烈,簡直越說越離譜了。

    千述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么累過,甚至疲憊到對陸恪的眼淚都升不起任何憐惜。

    以前每次,陸恪一哭千述就會心軟的。但是現在,千述只想趕快離開這里,離開這個矛盾的漩渦。

    千述轉身就走,她甚至不是回臥室里,而是退出這個房子,離開云棲御庭,她想冷靜一下。

    陸恪猛地拽住千述的手,死死捏住,語氣控制不住的顫抖著:“你要去哪里?你現在想去哪里!”

    “我需要冷靜一下,重新思考我們的關系。”千述直視著陸恪的眼眸,終于將埋在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一瞬間陸恪如墜冰窖,寒冷從心臟不斷蔓延,沿著四肢百骸到達身體的所有地方,陸恪的臉瞬間就白了下去。

    “重新思考我們的關系?”陸恪不可置信的看著千述,聲音輕的快要聽不見。

    這段時間,陸恪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他原本是一個多么倨傲的alpha,困在感情里,也成了一個可憐人。

    當第一句話說出口后,千述心里那些沉重的負擔,好像突然就卸了下來。她張口,再沒有任何的滯澀,越來越輕松。

    “陸恪,我想你誤會了我和蔣嶼的關系,我并不喜歡omega。當然,我也不喜歡alpha,準確來說,beta和AO在生理上都不匹配!

    那些在千述腦海里已經打了很多遍腹稿的話,很流暢的被說了出來。

    意識到千述接下來要說什么,陸恪蒼白著臉,拒絕道:“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但是千述沒有停下來,她現在已經沒有耐心慢慢的將這團情緒的亂麻解開,只想著一刀將其斬斷。

    “你每次易感期都很難受,我實在感到抱歉。我身為beta,沒有辦法給你提供什么幫助,這是我作為伴侶在戀愛中的失責!

    “你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标戙÷曇纛澏叮踔琳f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和你父親達成的協議。我利用了你,我的感情并不高尚,答應離開也是我的自主選擇!

    “我不是一個很好的人,也愧對你如此深厚的感情。陸恪,我并不值得你的喜歡。”

    “閉嘴!我讓你別說了!”

    陸恪眼尾紅得要命,嗓音幾乎嘶啞,他甚至是帶著恨意的看著千述。

    千述的話被打斷,看著陸恪的淚眼,她張了張嘴,那些冷心冷情的話說不出口了。

    陸恪實在是受不了內心洶涌的感情,受不了千述的冷漠,他幾乎想把心剖出來給千述。

    “千述,我不是今天突然變成alpha的!”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知道我是alpha的。你如果嫌棄我是alpah,你如果不喜歡alpha,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

    “是你,你要來追我,你讓我在下面。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你一句beta和alpha不合適,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千述沉默:“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陸恪聲音陡然變大,哽咽著。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我要你愛我!”

    “千述,如果只是因為alpha的原因就要分開,我不會同意的!标戙〉恼Z氣帶著病態的偏執。

    陸恪撫摸著千述的臉,眷戀的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眼淚落在她的臉上。

    “千述,我可以不成為alpha的,我可以不要腺體。千述,這并不能成為我們的阻礙!

    “什么?”千述錯愕,沒懂陸恪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

    千述呼吸一滯,瞳孔驟縮。

    “不要——”

    鮮血已經從陸恪的后頸腺體爭先恐后的涌了出來,白皙的后頸變得鮮血淋漓,無數alpha信息素順著血液釋放出來,鋪天蓋地。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藏的刀片,沒有絲毫猶豫的劃過自己的后頸。腺體刺痛,比任何的疼痛都要來得劇烈,讓陸恪站立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千述立刻接住他。

    她幾乎是手忙腳亂的捂住陸恪的后頸,想讓鮮血停止,但又是枉然。千述手上沾滿了猩紅的血。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陸恪,你簡直是瘋子!!”

    千述已經沒辦法思考,那猩紅的血刺得她丟失了冷靜。她忙翻找著包里的手機,哆哆嗦嗦的開鎖。但是手上沾著血,很困難才識別了指紋。

    陸恪又回到了千述的懷里,實在是久違的

    屬于千述的氣息,讓陸恪又憋不住眼中的淚意。

    他吸了吸鼻子,更深的埋在她的懷里,很依賴的,輕輕蹭了蹭,又變得乖順。

    “千述千述,你別丟下我好不好,我害怕。”陸恪喃喃道,聲音很輕。

    他的意識已經不太清醒,他后頸很痛,傷口割得太深,力氣也隨著鮮血不斷流失,陸恪的眼睛慢慢閉上。

    溫熱的淚沿著他的眼角滑落:“千述,我害怕!

    “別害怕,你別怕!鼻龅氖謸崦戙〉哪,顫抖著給他擦掉眼淚,“我現在送你去醫院,你一定會沒事的,乖,別怕。”

    “您好,這里是120急救中心,請問需要什么幫助?”

    第63章 第63章別讓我為難

    夜晚的醫院依舊人來人往,尤其是急救室,多得是慌慌張張,不知所措的人。

    千述也是其中之一。

    陸恪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

    因為腺體受傷,alpha信息素不斷泄露,醫生給他用了信息素阻隔劑,立刻就把人送到醫院。

    在救護車上的時候陸恪已經陷入了昏迷,不省人事,后頸的鮮血把他的衣服染紅,很刺眼。

    他閉著眼,臉色白得有些嚇人,眼睫闔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陰影。

    蒼白,脆弱。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下午的那場大暴雨,或者是別的,總之今夜來急救的人特別多。醫護人員忙不過來,腳不沾地,得不到一點歇息

    急救室里哀嚎聲,痛哭聲,焦急的質問聲,哭天抹淚,就跟魔音穿耳似的,嗡嗡嗡的在千述耳邊響,吵得千述頭疼。

    千述守在陸恪的床邊,女beta外表看著還算冷靜,但其實她衣服上,手上,到處都是血,很狼狽。

    才剛推進急救室,就有醫生來給陸恪做檢查。

    看到他后頸腺體上的傷痕,血肉模糊,醫生倒吸一口涼氣,道:“天,怎么把腺體傷得這么嚴重!”

    陸恪的傷很重,又傷在腺體,十分危險,急救醫生面色凝重。他檢查了一下,立刻打電話搖人。

    “傷口的位置太危險,傷的太深,這邊解決不了,需要請腺體科的醫生來看!

    很快,急救室就來了一位腺體科的醫生。他一看陸恪的傷口,眉頭緊皺,立刻道:“哎呀!這必須要盡快做手術,耽誤不得!

    陸恪立即就從急救室,轉到了三樓的手術室。

    手術室相比于急救室,要寂靜得多。走廊上幾乎沒有人走動,冷清而肅穆,慘白的燈光照在空蕩蕩的走廊上,很壓抑的沉寂。

    有醫生手術室里出來,道:“誰是病人家屬,過來簽字!

    千述一直守在手術門口,聞言正準備上前。

    身后突然傳來凌亂急促的腳步聲:“我是病人家屬,我是病人家屬!”

    千述和護士都往后看去。

    陸凌風,時謹,還有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女性beta。

    陸凌風在一旁急匆匆簽名,而醫生卻看著一旁的年長的女beta,神情肅然,正色道:“院長,您怎么來了?”

    這位女beta是A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院長,徐慈慧,同時她也是腺體醫學的泰斗。

    “這個手術我來做,病人情況如何?”徐院長問道。

    醫生回答,神情凝重:“病人情況很糟糕,腺體被貫穿性切割,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只能盡量修復,手術成功率低于50%”

    “什么?!”陸凌風如遭雷劈,神情慘淡,“怎么會這樣”

    腺體不可逆損傷,成功率低于50%,無論是哪一點在陸凌風聽來,都猶如天塌一般,難以接受。

    千述也怔在原地,斂著眼睫,手垂在身側,蜷縮著。

    時謹還算冷靜,跟醫院這邊交談。畢竟是陸氏集團的大少爺,院長都要親自來給陸恪做手術。

    很快,徐院長就進了手術室內。

    走廊又恢復了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手術室外,陸凌風不停的走來走去,一刻也沒辦法停下來,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時謹也陪在一旁不說話。

    千述垂著眼眸,面色有些空白,她一直都站在手術室外面,甚至沒有去坐一下。千述手上的血還沒來得及洗,變成暗淡的紅褐色。

    滿手的血,看著有些駭人。

    陸凌風突然快步走到千述面前,他神情憤怒,甚至有些猙獰:

    “千述,你當初是怎么答應我的!你說你會離開他,你看看現在變成什么樣,你看看……”

    陸凌風急得話都說不下去了。

    他不僅僅是生氣,還有作為父親的著急,擔憂,恐慌,害怕,很多種情緒雜糅在一起,形成了現在的坐立不安。

    千述抿著唇,沒有為自己解釋,垂著的指尖卻在細密的顫抖。

    時謹來拉陸凌風,勸道:“老陸,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安靜等手術結果吧。”

    手術棘手,到了凌晨一兩點還沒結束,快5個小時了,時間好像突然變得緩慢。

    走廊變得更加沉默,夜很深,很冷,就好像要冷進人的骨頭縫里

    天快亮的時候,天空呈現霧蒙蒙的灰白色。

    今天也是一個壞天氣,很陰沉。

    手術室的門打開,徐院長出來的時候,三個人都同時走上前去,神色緊張的看著她。

    徐院長笑道:“手術很成功,腺體暫時保住了。”

    話音落下,陸凌風心里的大石頭落地。

    “手術成功就好,成功就好!”陸凌風臉上的表情很滑稽,哭也不是,笑也笑不出來。

    徐院長繼續道:“后續還需要繼續觀察,不清楚是否會有后遺癥。病人沒有蘇醒,需要住在重癥監護室,清醒以后,再轉到普通病房!

    “那我們能去探望嗎?”時謹問道。

    “不可以進去,只能透過重癥監護室外的玻璃看幾眼!毙煸洪L搖頭道。

    時謹和陸凌風跟徐院長交流了很多,全是關于陸恪后續的問題,千述都沒再管了。

    聽到手術成功以后,千述才有靈魂不再漂浮的劫后余生感。她重重的喘了口氣,很慢很慢的扶著椅子坐下,

    千述清瘦,在空蕩的走廊里,身影更顯單薄。

    她微微攤開自己的手,愣愣的看著。

    手上全是暗紅的血,到現在她好像還能感受到鮮血的溫熱,腥黏。

    無論怎么努力,也無法阻止血液從陸恪的身體里流失,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惶恐又無措

    心電監護儀發出很規律的“滴滴”聲,病房里很靜,靜到讓人的心里發慌。

    陸恪緩緩睜開雙眼,看著白色的天花板。今天竟然是個好天氣,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地板上,清透干凈。

    他已經昏迷三天了。

    其實手術出來后的第二天下午,陸恪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醫生護士很快就給他做檢查,記錄他的身

    體數據。

    但是陸恪太累了,累得沒有再次睜開眼的力氣,又暈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已經是三天后,他人回到了普通病房。

    陸恪睜開眼,很艱難的轉頭,往病房里看去。病房里只有看護,在偷偷打瞌睡,再沒有別人。

    也沒有千述。

    陸恪很難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心臟突然漏掉一拍,然后被狠狠絞緊。

    “千述千述”

    陸恪根本發不出聲音,哪怕他用盡全力,喊出來的也只是嘶啞的氣音。

    守在床邊的看護聽到這點聲響,突然就醒了,急忙睜開眼:“您醒了?我現在去叫醫生!

    在辦公室里詢問醫生注意事項的陸凌風聽見陸恪醒了,急忙跑回來,醫生跟在他的身后。

    病房里一下子涌入了很多人,圍在陸恪床前,擁擠嘈雜,陸恪望去,醫生,護士,看護,陸凌風。

    可是沒有她。

    沒有千述。

    怎么可以沒有千述!

    陸恪幾乎是掙扎著要起來,可是他太虛弱,痛得根本沒力氣起身。

    陸凌風連忙制住他,急道:“你現在不能隨便亂動!”

    “千述呢?”陸恪死死盯著父親,啞著嗓子問道。

    “千述千述她!标懥栾L沉默,不想問答這個問題,“她有事來不了,你先好好養病,病好了再說!

    陸恪心中的不安已經無法控制,他搖頭,很執拗的:“千述呢?她為什么沒來!

    陸凌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他站起身,直接道:“沒來就是沒來,她有自己的事情,不想來看你。”

    “我不信。”陸恪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陰沉,他直接扯開輸液的針,猩紅的血沿著手滴落下來。

    陸恪面色更白了,看著隨時都會暈倒的樣子:“我不信,我要去找她!

    醫生護士看著這一幕,忙上前按住他,不讓他動作。陸恪用力的掙扎,被單上都沾上了他的血。

    “陸恪,我看你真是瘋了!”

    陸凌風在一旁簡直氣得心臟直跳,血壓飆升,對自己兒子怒其不爭。

    “你為了一個女beta,為了一個心懷鬼胎的騙子,你尋死覓活,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狼狽樣子。你還要去找她,你去哪里找她,千述早就走了!”

    “你看看她還要你嗎?你看看還能聯系上她嗎?她早就走了,你昏迷的時候她就已經走了!”

    陸恪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沒有預兆的心痛,就像突然被利劍插入心臟。

    “我不信!标戙【従彄u頭,他喃喃道,“我不信。”

    “千述不會這樣對我!”

    看見自己兒子這樣,陸凌風心里也不好受。

    他把陸恪的手機丟過去;“你自己看!

    陸恪顫抖的拿著手機,他打開微信,給千述打語音,紅色的感嘆號刺得他眼睛痛,千述把他刪了。

    “不可能,千述不會這樣對我的!标戙÷曇舳兜靡。

    他給千述打電話,60秒的通話里,時間被拉得無限長,只有清脆的“嘟嘟”聲。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您稍后再撥。”

    陸恪低著頭,柔軟的發耷拉在他的額頭,遮住了半張臉,只剩下瘦削蒼白的側臉。

    他一遍又一遍的撥打這個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然后一遍又一遍的聽著手機里傳來的語音人聲。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陸凌風走上前坐在床邊,撫著他的肩膀,輕聲安慰道:“陸恪,千述已經離開了!

    “她知道跟你不合適,所以她選擇不再糾纏你,你也要早點放下這段感情,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陸恪低著頭,沉默,不發一言。

    ……

    陸恪看起來好像放下了,至少他不再像剛醒來時,那樣情緒激烈。

    但是陸凌風怕他又要強行離開,每日都派人守著他,房間里一刻也不能沒了人。

    陸凌風這段時間每天都守在醫院,連工作都是讓秘書送到醫院來處理。但是,今天有個會議很重要,他不得不出席。

    陸恪說他想喝水,看護將水倒在杯子里。本來是準備喂他的,但是陸恪說他要自己喝,看護只得將杯子給他。

    可是陸恪手上沒什么力氣,杯子一下落在地上,碎裂開來。

    陸恪抿著唇沒講話,看護忙去拿東西來清理玻璃殘渣。

    ……

    陸恪割腕是護士先知道的。

    他上午的時候支開了看護,用藏起來的玻璃碎片,割開了脈搏。

    陸恪似乎感覺不到痛,平靜的,甚至有些冷漠的看著鮮血從身體里流失,然后沿著手腕,掌心,指尖,最后滴落在地上,濺成一朵血花。

    鮮血猩紅,帶著詭異的艷麗。

    護士來查房的時候,看到陸恪垂在床沿的沒有血色的手,臉色陡然一變,快步上前來。

    陸恪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變得嘴唇煞白,閉著雙眼。再加上他本就腺體受損才動了手術,情況更加嚴重。

    護士立刻給他止血,又按響床頭的鈴聲,著急道:“快找1號病房的主治醫生過來,快點!病人割腕了!”

    陸凌風聽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趕到醫院時,陸恪手腕上的傷已經被包扎住。他靠在床頭,白著臉,低著頭,病號服有些大,空空蕩蕩的套在他身上,可憐。

    “陸恪你……你怎么這么糊涂啊!

    陸凌風氣得手抖,又驚又怒?申戙∪绱颂撊跄,陸凌風又舍不得罵他。

    陸恪抬眼,死死的盯著他,瞳孔幽深,帶著病態般的偏執,讓陸凌風心驚: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聯系到千述。”

    千述這兩個字似乎有魔力,只是從陸恪嘴里說出,都讓他忍不住紅了眼眶。這是陸恪醒來的這段時間,第一次憋不住眼淚。

    “我要她親自跟我說!

    “我要聽千述親自跟我說。”

    ……

    陸恪的手術成功后,千述離開了醫院。她在醫院的廁所里,水龍頭面前,不斷的沖洗手上的鮮血。

    鏡子上映著女beta的臉,她的唇色很淡,幾乎與膚色相融。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沾上了血。

    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疲憊。

    千述扶著洗手臺,頭低垂著,長久的低垂著。

    宛若一座沉默蒼白的雕像。

    一滴淚落了下來。

    落在洗手臺上,與其他水滴融合,轉瞬即逝,就像什么也沒發生。

    千述離開了醫院。

    她回去換了干凈衣服,洗漱一下就往法庭趕去,今天周一,跟賀誠軍開庭。

    庭上的事很難一一說清。

    只不過當賀誠軍看到千述時,立即火冒三丈,怒目而視。他猛的站起身,隔著原告與被告的距離,大罵千述是白眼狼。

    “當初若不是我簽字同意,收養了你,千述,你以為你能有今天的出息?你甚至是一個連姓都沒有的孤兒!”

    “你現在反過來搞我?!白養了你這么多年,還不如養一條狗,狗都懂得知恩圖報!早知你如此歹毒,就應該讓你爛在福利院!”

    賀誠軍情緒激動,罵得臉紅脖子粗。

    千述只是很沉默的聽著,沒有任何反駁。她其實沒什么力氣跟賀誠軍開啟罵戰。

    她現在太累了。

    “肅靜!”

    法官在上面制止賀誠軍沖動的行為,語氣嚴厲。

    “法庭是莊嚴的場所,請被告人控制情緒,否則將以擾亂法庭秩序處理!

    庭審很順利的結束了,因為千述這方證據鏈完整,證據充分。

    最后賀誠軍以職務侵占罪,并且多次侵占,從重處理,判處十年有期徒刑,并處罰金。

    他失去了所有,過往的權勢地位,已成泡影。

    從法院出來的時候,天氣仍舊特別差。烏云陰沉沉的壓在天上,無端的讓人覺得壓抑,郁郁寡歡。

    蔣嶼很擔心千述的情況,因為她現在看起來實在不太好。

    “你昨晚……算了,直接送你回去休息。”蔣嶼看向千述,他想問昨晚發生了什么,又沒問。

    千述坐在車上,沉默的看著窗外。蔣嶼也沒說話,抿著唇看向前方。

    有太多的話,太多的問題憋在蔣嶼心里。但是千述不想說,蔣嶼就一句也沒問。

    半路車行駛在高架橋上,很神奇的是,天開始漸漸放晴了。

    陽光很困難的穿過云層的縫隙,灑下一束束光輝。這光芒不是溫柔的傾瀉,而是帶著某種近乎暴烈的穿透力。

    金色的,神圣的陽光,灑落在城市。

    千述呆愣的看著,許久。

    “千述。”紅燈的時候,車停了下來,蔣嶼轉頭看她。

    “嗯?”千述回過神來。

    蔣嶼勾唇一笑,彎著眼眸,很溫和的笑:“千述,以后離開了A市也要常聯系。”

    千述怔了一下,點頭道:“好。”

    綠燈亮起,車輛又開始向前奔馳,向嶄新的生活奔馳。

    …

    …

    手機里又響起了鈴聲,距離手術那晚,已經是第五天了。

    整個世界都好像變了許多,煥然一新。今天A市天氣特別好,陽光明媚,微風徐徐,綠意盎然。

    陸恪聽著耳邊的鈴聲,心臟控制不住的開始縮緊。他垂著頭,沉默的盯著被子的花紋。

    良久,那邊終于接了。

    “喂?”是千述的聲音,干凈利落。

    陸恪的呼吸一下子就變了,沒說話,眼淚很容易就漫了上來,模糊了他的視線。

    千述聽到手機里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反應過來。

    她的行李箱已經辦理了托運,過了安檢,千述現在要去登機口等待,她是下午三點的飛機。

    “是陸恪嗎?”千述輕聲問道,很溫和。

    陸恪的眼淚猛的滴落下來,砸在被子上。病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陸恪單薄的,靠在床上的身影。

    陽光影影綽綽,落在他的身上。

    無端的孤寂。

    “千述,你在哪里?我想要見你。”陸恪啞聲道,帶著難以克制的哽咽。

    千述沉默,她到了登機口,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看著不遠處的停機坪。

    有飛機起飛了。

    耳機里陸恪的哭腔越來越重,他絮絮叨叨的說著。

    說他一醒來沒看到千述很害怕。又說他傷口很痛,每天都睡不好。還說醫院的人很壞,每天都監視他,不準他來找千述。

    最后,陸恪聲音顫抖,悶悶的:“千述,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他聽到了千述那邊機場里的播報聲。

    千述不說話,陸恪心中的恐懼不斷攀升,甚至到了有些呼吸困難的程度。

    良久,千述開口了。

    “陸恪,我們分手吧。”

    手機里千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但仍舊能聽出屬于千述的平靜,冷淡的語調。

    “我不。”聲音幾乎是從陸恪的嗓子里擠出來的,他搖頭,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千述,我不要!

    “前往S市的KS853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

    “陸恪,我有點累了!

    千述起身,往登機口走去,那邊已經有人在排隊:“我想我可能喜歡過你,但是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我不信!”陸恪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絕望的,含著淚的,帶著恨意的。

    “我不信!

    “千述,你這個騙子!你休想丟下我,我不會放過你的!千述,我絕不會放過你!”

    “你以為你走了就結束了?千述,不可能,我會來找你的!千述你一輩子也不可能甩開我!”

    手機里傳來alpha的聲音,聲嘶力竭,尾音卻帶著顫,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慌和害怕。

    千述將手中的登機牌交給工作人員,他們沿著虛線撕下,再遞還給千述。

    千述往里走去,她低著頭,跟著人群走。

    身邊的人三三兩兩,結伴而行,談話歡笑聲不絕于耳。只有千述,形單影只,沉默的走在其中。

    良久,千述嘆了口氣,低聲道:“陸恪,你乖一點,別讓我為難!

    “別讓我為難。”

    ……

    飛機滑行的時候,耳邊會產生嗡鳴聲。

    但是當機身不斷攀升,穿過云層,恢復平穩的時候,窗外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蔚藍。

    第64章 第64章電話

    兩年后。

    瑞士,蘇黎世。

    “我在中央火車站外面等你,就站在AlfredEscher雕像那里,你出來就能看到!

    冬天的蘇黎世很冷,風也大,利馬特河上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向曼青穿著羽絨服,戴著毛線帽,圍巾,還是覺得冷,說句話都能哈出白氣。

    她的目光望著火車站來來往往的行人,直到看到那個白色拖著行李箱的身影,眼睛亮了起來。

    “千述,這邊!”

    向曼青向千述猛揮手,但是千述沒看見她。向曼青三兩步走上前,沖過去抱住她,哈哈大笑。

    “你怎么戴了眼鏡都沒看見我,是不是一年不見都不認識我了!毕蚵嘈χг沟。

    千述也抬手抱她,解釋道:“怎么可能,下了車眼鏡起霧了,擦眼鏡來著,就沒看到。”

    千述近視度數不是特別深,200度左右,這兩年長了一點。她平時不愛戴眼鏡,但是出行還有工作的時候會戴著。

    在火車上還沒太大感覺,沒想到下了火車蘇黎世這么冷,給千述都凍懵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蘇黎世要下雪,所以今天降溫了。慕尼黑不冷嗎?”向曼青順手接過千述行李箱上的手提袋,問道。

    “到慕尼黑的時候正好出了幾天太陽,還行吧,比這里暖和一點點。”千述回答,拉著行李箱跟著向曼青往前走。

    去年春節,向曼青從瑞士回來,在S市的時候兩人見過一面。到剛剛兩人見面,正好快一年。

    千述這次是去德國出差,正好慕尼黑離蘇黎世不遠。向曼青就說,讓千述過來找她玩,然后兩個人約著去格林德瓦滑雪。

    向曼青租的單人公寓,房子雖然不大,但是租金是相當貴的。就這還是向曼青兩年前剛到瑞士的時候,好不容易租到的。

    “今天做中餐給你吃,食材我都買好了!

    到了公寓,千述把行李放好,去給向曼青打下手。

    “你什么時候學會做飯了?”千述問道。

    向曼青在做可樂雞翅,一邊倒可樂,一邊說:“沒辦法,這是留學必備技能。嘖,你不知道這里吃飯有多貴,還沒我自己做的好吃!

    她也是被迫鍛煉出來了。

    晚飯做的番茄炒雞蛋,可樂雞翅,還有土豆洋蔥燉牛肉,這已經是向曼青做的很豐盛的一頓了。平時她懶,有時候就吃白人飯糊弄糊弄。

    兩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頓飯,向曼青還特有儀式感的開了瓶酒。

    “你這次來歐洲出差多久?”吃飯的時候,向曼青問道。

    “半個月吧,太久了也不行,公司那邊顧不過來。”千述吃飯,她真有點餓了。

    燈光下,千述的眉眼溫和。她因為工作忙,頭發剪短了一些,剛好到鎖骨那里,被千述松松的扎了起來。

    向曼青盯著千述看,良久,開口道:“千述,我覺得你變了很多。”

    “有嗎?”千述聞言,抬頭笑,“變滄桑了?”

    “不是!毕蚵鄵u頭,她歪頭,看著千述,打趣道,“你知道嗎,以前剛上大學那會兒,我覺得你可能并不好相處。因為你的眉眼總是沉郁,像是壓著事。”

    “現在倒是舒展很多,有點像”

    向曼青看著千述盈盈笑眼,思考一番道:“有點像亭亭生長的樹,變得枝繁葉茂。”

    聽到這個比喻,千述愣了一下,又笑開

    從A市離開以后,千述的生活并沒有變得很好。相反,她簡直是焦頭爛額,每天都特別忙,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不得不說,賀誠軍留給千述的是一個爛攤子,千言當時已經處在快要破產重整的邊緣。那會兒股東們紛紛拋售股票,千述低價買到手,沒想到后續會這么困難,

    千述不是學管理出身的,她大學學的是工科。所以她在管理公司上面,完全是一個新手,很多方面都不太懂。

    回到S市的時候,公司人都走得所剩無幾了,產業發展停滯不前,可以說是重頭再來。

    那段時間,千述幾乎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加班熬夜,咖啡續命,每天眼

    睛下面都掛著黑眼圈。

    不過,再差也只能這么差了,千述也想不到還會有什么情況比當時還要糟糕。

    她開始面試招人,重新規劃公司未來的走向,重整公司業務,公司又開始慢慢起步。

    千述沒做過生意,剛開始她比較呆,說嚴謹一點,就是遵守規則,不懂變通。她不知道生意場上的事情,其實也是人情往來。

    并不是說你東西好,人家就一定要跟你千述合作。

    一開始千述吃了些虧,后來虧吃的多了,也琢磨出了一些道理,就很少再這么被動。

    雖然現在公司也沒達到千朝當時的規模,但比千述剛開始接手的時候好了太多太多。

    所幸千述還年輕,是冉冉升起的朝陽

    她們是第三天去格林德瓦,明天向曼青還要去上課,并且邀請千述去她的大學參觀。

    現在是1月份,加上實習,論文,向曼青要今年8月才能拿到學位證。這邊讀研,真的是卷生卷死,向曼青已經是屬于很自律,很優秀的學生了,但在瑞士讀研還是覺得壓力很大。

    “明天有一場公開的演講你去不去,這次來的是慕尼黑工業大學的DavidGasser教授,他是前兩年物理諾獎得主!

    “去啊,正好見識一下!鼻鲆埠芨信d趣,點頭道。

    現在的千言集團,已經不僅僅做車燈上的業務,千述把一部分重心放在了人工智能上。當時在學校參加科創大賽時,接觸了很多這方面的知識,覺得很有市場。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蘇黎世的風雪停了,下了一整晚的雪,屋頂上到處都是白茫茫的,陰天。

    千述還在睡的時候,向曼青已經醒了,她要去上課,就醒的早一些。

    “桌上有烤吐司和酸奶醬,冰箱里還有兩根香蕉,你就湊合吃吧,中午帶你去學校食堂吃飯。”向曼青走的時候對著床上睡眼惺忪的千述說。

    “好,拜拜!鼻龃騻哈欠,頭發亂糟糟的,閉著眼臉埋在枕頭上。

    關門的聲音響起,向曼青背著書包出門了。

    千述是在半個多小時以后才悠悠轉醒,她不太想起床,外面太冷了。千述擁著被子,打開手機,處理一下工作消息,然后刷國內的社交平臺。

    蘇黎世的早上九點,是A市的下午四點。

    A市的天氣好,盡管也在冬天,但是個大晴天。

    千述離開A市的兩年,她很守承諾的沒有再回去過,但是她手機中關于A市的天氣預報,一直沒有刪。

    她也沒管,留著就留著。

    其實這兩年,千述很少想起陸恪。她實在太忙,要做的事情很多,她必須不斷的向前走。過往種種只能被拋在身后。

    只是偶爾,千述能夠從網絡上,看到一星半點關于陸恪的消息。

    比如說大半年前,陸凌風工作中腦梗發作,被送進醫院,情況很不樂觀。當時陸氏集團的股票猛跌,外界都怕陸氏群龍無首。

    這個時候陸恪上來了,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面向大眾,以陸氏接班人的一個身份。

    在這樣的情況,陸恪算是臨危受命,壓力不可謂不大。外界對他也不太看好,媒體挖出了他以前讀書的時候,很多的黑料,鋪天蓋地。

    網上都笑,不學無術的大少爺也能執掌陸氏這艘大船?

    這可不是過家家。

    盡管外界質疑聲不斷,但是陸恪仍舊開始管理公司的各種業務,時謹在旁邊輔佐他。

    千述不清楚那段時間陸恪的壓力有多大,過得有多難熬。

    只是在有一次,她在公司加班到凌晨的時候,接到了一通來自A市的電話,很陌生的電話號碼。

    那天晚上實在太晚了,公司里只有千述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周圍寂靜無聲,所以電話里的呼吸聲格外明顯。

    對面沒有說話,千述也沒有說話。

    兩分鐘后,那邊的電話掛斷了

    千述的思緒從過往抽離,她有點煩悶的揉了揉頭發,也不想睡覺了,干脆直接起床洗漱,吃早餐。

    現在離中午還太早,千述收拾了一下,裹著羽絨服出門了,逛一逛。

    蘇黎世不是一個很大的城市,景點也比較集中,其實沒有什么好玩的。如果天氣好,還能citywalk一下。但是天氣太冷了,千述一出門就后悔了。

    但是中國人有一個習慣,那就是來都來了。

    千述也想著,反正都來了,打卡一下景點。千述去了圣母大教堂,外面的風太大了,吹得千述頭疼。

    教堂里面沒風,要好很多。教堂里的彩繪玻璃,色彩大膽瑰麗,吸人眼球。

    很多人都在拿手機拍照,千述也象征性的拍了很多張。

    時間差不多了,千述就準備撤了,她還要跟向曼青一起去吃飯。千述將手機揣進包里,準備去學校。

    “你好,請問能麻煩你幫忙拍張照嗎?”

    沒走兩步,身邊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千述轉過身去。

    是一個男人,高且瘦,長相也十分端正,很亞洲的長相,說的英語。

    千述點頭道:“ok!

    她接過對方的手機,問道:“你想怎么拍?”

    男人似乎有些不自然,道:“隨便拍一張就好!

    他站在教堂中間,很溫和的看著鏡頭,頭頂是瑰麗的玻璃彩畫。

    千述點頭,沒說什么,待對方站好就迅速按下快門:“可以了。”

    “好,謝謝!睂Ψ浇舆^手機,給她道謝。

    “沒事!鼻鰯[擺手走了

    本以為是很普通的相遇,沒想到在大學門口,他們又碰見了。

    男人跟千述打招呼,千述禮貌點頭。

    “你是這里的學生?”兩人并肩走在校園里,男人問道。

    千述搖頭,道:“不是,我是來參觀的!

    “你呢?”千述禮尚往來的問道。

    男人微笑道:“我也不是,我是來工作的!

    “哦。”千述點頭,對別人的事情不是特別感興趣。

    “冒昧問一下,你是中國人嗎?”男人轉頭看向千述,問道。

    “嗯。我是S市人!鼻龌卮稹

    “那還真是巧,我也是S市人。我妹妹在S大讀書,現在讀大三!被蛟S是老鄉見老鄉,男人的話多了起來。

    S大是S市最好的大學,在全國能排前幾。

    “那你妹妹挺厲害的。”千述迎合道。

    “我妹妹是alpha,成績比我還好,本來可以考更好,讀A大的,但是高考的時候出了點意外。”男人說起這個就面色落了下來,垂著眼。

    “是有點可惜,不過她現在備考,還能上A大的研究生!鼻龅。

    “她不準備在國內讀研,她說要來德國讀研究生!蹦腥说。

    千述點頭,道:“那也不錯!

    千述其實沒有太多心情聽他講他的妹妹了。因為她不僅對他不感興趣,對他妹妹也不感興趣。

    向曼青在不遠處向她招手,千述轉頭對男人道:“我朋友在那邊等我了,再見。”

    “好的,再見!蹦腥似胶偷

    “那人誰。坎皇前桑悴艁淼谝惶欤陀凶非笳吡?”向曼青揶揄道。

    “不是,就是路上碰到的,也是中國人,幫忙拍了張照!鼻鰯偸值。

    況且,他倆真沒聊什么。那男人三句不離他的alpha妹妹。

    “好吧。”向曼青作罷。

    “不過千述,你這兩年都沒談戀愛嗎?”向曼青好奇,輕輕撞了一下千述的肩膀。

    她們寢室都知道千述和陸恪分手了,謝寧還說給千述介紹對象來著,千述都拒絕了。

    “沒有。”千述搖頭,道,“太忙了,實在沒空,難道跟工作談嗎?”

    向曼青笑她是苦行僧。

    她們吃了飯,就去大講堂找位置。DavidGasser教授因為獲得諾獎,地位也是水漲船高,一般他的講座都是座無虛席,很多人都是慕名去聽的。

    等千述他們到的時候,里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了。千述和向曼青找了個位置坐下,過了十多分鐘DavidGasser教授就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他手下兩個博士。

    其中一個高且瘦,亞洲面孔。

    身邊有人討論他,問他是誰。旁邊有人回答:“他叫何延齊,是慕尼黑工業大學的博士,beta,好像今年畢業。”

    “他特別厲害,聽說DavidGasser教授邀請他在德國深造,但是他拒絕了,似乎是準備回國發展!

    “那好可惜啊。”

    “是的,不清楚他怎么想的。”

    千述看到臺上整理話

    筒的人,笑了。

    什么成績沒有妹妹好,謙虛。

    第65章 第65章你要跟我訂婚?

    A市,金融科技峰會。

    巨大的藍色LED屏幕上,滾動播放著最新的科技技術。主會場上坐著西裝革履的投資人,企業家,商界精英,而他們的目光無一不看向臺上那位真正優秀的天之驕子。

    臺上的alpha身高腿長,比例極佳。他面容沉穩,冷靜,有條不紊的演講著。

    他的眉眼還是那樣銳利,但是又多了一層從容不迫,讓alpha的氣質不再張揚外放,變得低調內斂。

    臺上的人話音落下,臺下立刻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此起彼伏。

    陸恪微微鞠躬,下了臺,走到專屬于自己的位置,坐下。

    這場金融科技峰會一年舉行一次,會議規格很高,要舉行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作為陸氏集團的發言人,這場會議由陸恪出席。

    為期三天的峰會結束,主會場還有不少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討論著商業上的事情。媒體一直在場外守著,對主會場出來的企業家進行采訪。

    “我最近看中了一家小公司準備投資,只是還沒談攏。”有幾個人湊在一起,分享著最近的消息。

    “還有你趙總談不攏的投資?”有人恭維他,又問,“他們是做什么的?”:

    “千言集團,不知道你們聽過沒,S市的公司!边@位叫趙興的投資人說著,“我倒是看中了他們去年籌備的一個項目,這么小的一個公司,居然里面臥虎藏龍!

    “團隊的leader是位去年歸國的博士,研究機器視覺,這位可是厲害的很!壁w興說得也是心花怒放。

    “那得把握住!”一旁的人附和道。

    “你以為我不想把握住嗎,”趙興嘆氣,“我跟他們老板談,是個女beta,滑頭的很,半點虧也不肯吃。我說投資兩個億,都沒戲!

    “一個小公司給兩個億,趙總太大氣了吧,這么多也不肯?”有人不信。

    “不肯,”趙興搖頭道,“我要他們30%的股份,那老板不肯,只能給10%,現在都還在拉扯!

    幾人高聲談論著,站在一側的出口處。身后有人過來,幾人轉頭看過去,噤聲。

    看到來人,趙興忙上前跟alpha握手:“原來是小陸總,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這次聽您一番演講,真是啟發良多!

    生意場上,談資論輩看的可不是年齡,而是實力。

    陸恪自從進了公司以后,開始逐漸顯露出他的敏銳的商業嗅覺,以及果斷的決策力。

    陸凌風因為手術,修養生息半年。那段時間陸恪帶領著公司,不僅穩住了股市,還在那兩個季度上獲得很漂亮的財務數據。

    后來陸凌風恢復以后,陸凌風就把企業最重要的一個版塊交給陸恪管理,直到現在。

    哪怕陸恪比在場的幾位老總小了快兩輪,但是這些人看到陸恪,仍要上前去跟他主動握手。

    陸恪禮貌的握了握這位趙總的手,客氣道:“不知各位在講什么,有幸一聽嗎?”

    眾人覺得驚訝,不知陸恪為何會對這種小投資感興趣。

    “那是當然!”趙興很樂意賣陸恪一個人情,“就是最近談的投資!

    趙興又把剛才的話原封不動的講給陸恪聽,甚至更加詳細。最后他說;“這位老板年紀跟小陸總差不多大!

    陸恪垂著眼眸,斂著睫毛,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他淡淡道:“是嗎?”

    “是啊!壁w興笑道,他又想起什么,道:“這位老板也是A大畢業的高材生,跟小陸總是校友,搞不好小陸總也認識。”

    “哦,對了,她叫千述!

    車輛行駛在路上,窗外的景色快速的滑過。陸恪閉著雙眼,眉心微蹙,再沒有了與別人談笑風生的從容。

    “去醫院!标戙∽诤笞,突然道。

    “是!彼緳C回答,隨后改變了導航的目的地。

    醫院是陸恪特別討厭的一個地方,甚至到了厭惡的程度。他幾乎所有的不幸,都是在醫院里發生。

    包括被千述拋棄。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醫院,因為他生病了。

    “看你做的檢測報告,吃了安眠藥睡眠狀況還是很糟糕,經常睡夢中驚醒!,醫生低頭看著手里的報告,又問,“最近還有自殘的傾向嗎?”

    精神科,alpha坐在醫生對面,面色平靜,甚至看著有些冷漠。

    “少了一些。”陸恪簡短回答。

    陸恪得了抑郁癥,甚至到了自殘的地步,最開始是沒人知道的。

    千述離開以后,陸恪住了很久的院。

    他本就動了手術,再加上又割腕,實在是元氣大傷。不僅是陸凌風不讓他出院,連醫生都建議他在醫院多住一段時間。

    陸恪那段時間渾渾噩噩的,經常莫名其妙的淚流滿面,一下子瘦了很多。

    方知明從日本回來,才知道陸恪住院了,急匆匆來醫院看他。方知明心里也酸的很,不知道要怎么勸陸恪。

    他坐在床邊,看著呆愣愣的靠在床上,蒼白的人:“陸哥你唉”

    多的話方知明也說不來,他看著好兄弟這個樣子,心里不由的開始埋怨那個冷漠無情的女beta。

    方知明覺得自己當初真是看走眼了,怎么會覺得千述這個人靠譜。

    她根本沒有心。

    方知明心里這樣想的,也這樣說了出來。

    “早知道千述是這樣的人,當初我絕不會撮合你和她在一起的!”方知明怒聲道。

    他站在病房里,走來走去,也無法發泄心中怒氣。

    “陸哥,千述這種人不值得!她根本不值得你喜歡,你想要什么樣的人沒有,omega,beta,甚至勾勾手,alpha都能跟著你!這么多人,哪個不比她千述厲害?!”

    “她千述就算個屁,離開你是她的損失!她以后就算是打著燈籠,上天入地,都不可能再找到像你這么好的人了,千述絕對會后悔的!”

    “陸哥,咱們就把她忘了,忘了吧!狈街饔肿诖策,環住陸恪的肩膀,低聲勸道。

    方知明義憤填膺的說了這么多,陸恪始終沒有抬起頭。

    他低著頭,垂著眼,沉默著,像一株枯萎的,失去生機的植物。

    方知明在旁邊一籌莫展,好話歹話他都說盡了。

    病房里的氣氛變得凝滯寂靜,讓人的心臟不住的往下墜,墜到谷底。

    “我想去找她!

    “什么?”方知明沒聽清。

    病房里陸恪的聲音很輕,輕得方知明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标戙⊥蝗惶痤^來,看著方知明,他的眼神從麻木,逐漸到有了光彩。

    這個時候,已經距離千述離開半個月了。

    “我可以去S市找她,只要千述看到我,她只要看到我,肯定就不會再忍心丟下我了!”

    “對,對,”陸恪翻來覆去的說著,有點神經質,“只要我去找

    她,只要我站在千述的面前,我求求她,她肯定會心軟,就不會丟下我了!

    他抓住方知明的手,就像握住一根救命稻草,力道很大,讓方知明都覺得隱隱作痛。

    “陸哥”方知明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說。

    “方知明,你幫幫我,把監視我的人支開。”陸凌風害怕陸恪又做傻事,一直都有人守著他。

    這是陸恪第一次求方知明,陸恪從來都是驕傲的,生活中也沒什么事可以讓他彎腰求人。

    方知明看著陸恪,他的臉蒼白,但眼眶卻那么紅。這樣脆弱的樣子,太陌生了,已經完全不像方知明曾經認識的那個敢沖上去給人腦袋開瓢的陸恪了。

    “好!”方知明心一橫,答應了。

    在方知明的幫助下,陸恪逃出了醫院,他們買了最近的去S市的機票。

    當天下午,他們就到了S市。

    S市的天氣很好,天際線開始慢慢變得模糊,落日余暉,落在車水馬龍的城市里,鍍上一層落寞的金色。

    陸恪站在機場出口,方知明陪在他的旁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陸恪全然沒有察覺。

    他撥打著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輸入號碼的手指甚至都帶著細密的顫抖。

    良久。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

    “陸哥”方知明看見陸恪瞬間慘白的臉,有些無措。

    陸恪沒說話,他低著頭,重新輸入,手抖得好幾次都按錯。他又把手機放在耳邊,還是同樣的語音人聲,沒有任何情感的。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

    眼淚突然砸在手機屏幕上,陸恪冷漠的擦掉屏幕上的水漬,但是怎么擦也擦不干凈。陸恪又面無表情的抹了把臉上的淚,仍舊不斷的重新輸入,帶著偏執。

    可是怎么也打不通。

    方知明在旁邊看不過去了,拉住陸恪的手,心疼勸道:“陸哥,算了,你打不通的。”

    “千述已經把電話號碼注銷了!

    陸恪突然崩潰的抬手捂住自己的眼。

    那天的夕陽沒有任何溫度,照在人身上冷冰冰的。余暉把陸恪的影子拉得很長,孤寂,悲傷

    陸恪出了醫院,手里拿了一點藥,但是要比以前的藥少很多。

    他是最近失眠太嚴重了,有時候睜眼到天亮,這次來是讓醫生給他加大劑量的。

    但是醫生搖頭說:“你之前吃的已經是這個藥的最大劑量了。甚至,你應該適當的減少,不能一直依賴大劑量的安眠藥!

    “給你新換了一款藥,吃吃看,或許有效果!

    出門的時候,醫生看著alpha挺拔的背影,還是多了一句嘴:“依你的情況,吃藥沒用,解決心病才能徹底根治!

    陸恪腳步頓了一下,沒說什么,出門了。

    ————————————

    “你說要跟我訂婚?”

    S市,千述才下班回家,她躺在沙發上,就接到了何延齊的視頻,蹭的一下坐直。

    “沒開玩笑吧,在你妹面前裝男女朋友還不夠嗎?都要到訂婚的地步才能騙過她?”千述頭疼道。

    千述和何延齊的關系,要說到去年1月份的時候,那個時候在蘇黎世。

    原本千述對于這位男beta是不感興趣的,直到那場演講以后,千述去搜了一下何延齊的事跡。

    本科A大電子信息專業,碩博慕尼黑工業大學機器視覺專業,簡直為千述的項目量身定做的,而且正好要畢業回國。

    后來千述通過郵箱跟對方取得聯系,自報家門,并且天花亂墜的吹噓自己的項目,多少項目資金,團隊多少人,多精尖的設備。

    反正有沒有,千述都說有。她現在已經練成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撒謊也臉不紅心不跳的程度。

    并且千述還承諾,如果他能來,就算他技術入股,給何延齊20%的股份。

    何延齊那邊只客氣說考慮一下,后面就再也沒發過郵件過來。

    千述知道應該沒戲,但還是又爭取了兩次,希望何延齊可以考慮考慮,加入這個項目,何延齊都沒回復。

    后來在有一天,千述突然收到了何延齊的郵件。

    他說,他可以加入千述的項目,但是他要和千述以男女朋友相稱。不過他也向千述解釋了,不是真的男女朋友,只是在家人面前裝裝樣子,不會有任何的親密舉動。

    最后他在郵件附上微信,說如果千述同意,就添加他的私人聯系方式。

    千述當然滿口答應。

    笑話,這都不答應?!別說當女朋友,讓千述去給何延齊當孫女都行

    “你答應嗎?只是訂個婚,不用真的結。但是這段時間可能需要你應付一下我的父母,還有她。”

    何延齊只開了一個小燈,他縮在黑暗里。但千述仍舊能看清他的唇又紅又腫,脖子上還有紅痕,只是臉色白的很,有些驚慌失措。

    “嘖,你這個妹妹怎么這么難纏,你也太縱容她了!鼻鐾虏垡痪。

    那個女alpha,今年剛上研究生,年紀比千述都還小幾歲,更不要說跟何延齊的年齡差。小alpha性格陰郁,跟千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直勾勾的盯著她,帶著敵意。

    “她只是年紀小,有點固執。”何延齊在那邊為妹妹解釋道。

    千述聽都懶得聽,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還為他妹說話。

    千述沒答應,當男女朋友還可以分手,那都玩玩無所謂。但是訂婚了可不一樣,那關系就有點正式了。千述覺得有點虧。

    “我可以把我碩士的師弟介紹過來,他也學的這個專業,對這個項目感興趣!焙窝育R在電話那邊道。

    千述眼睛一亮,猛地看向何延齊:“當真?”

    “嗯!焙窝育R點頭道,“只要你肯幫我!

    千述話鋒一轉,立刻同意:“我怎么會不幫你呢?我們是朋友啊,訂個婚多大事兒!”

    她試探問道:“訂婚戒指不用我買吧?”

    “不用,我自己買!焙窝育R道。

    “那就好。”千述笑開,“那你選個時間吧,勢必讓你滿意!

    這次訂婚有些倉促簡略,但是為了真實性,千述甚至請了羅玉蘭謝寧她們來,還有公司的同事。

    千述的交際圈就只剩下這些了。

    該說不說,千述穿著訂婚的白色禮服和何延齊站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是極般配的。

    兩個人都是beta,看起來都是很溫和淡然的人,攜手站在草坪上,鮮花擁簇在他們身邊,當真有幾分步入婚禮殿堂的感覺。

    謝寧站在一旁感嘆:“這也太般配了,要是真的,也挺幸福的!

    “是啊,看著真跟要結婚了一樣!绷_玉蘭也煞有其事的點頭,非常認同,“搞不好千述是我們當中最早結婚的!

    “別說了,快給千述拍照,她今天的妝可是花錢請人畫的,別浪費了!毕蚵嘣谝慌悦团恼铡

    三個人各種角度的給千述拍,勢必要把這個妝拍回本。

    謝寧還給千述修了幾張美圖,發在社交網絡上,配上溫情bgm。不過她很注意的沒有露出何延齊的臉,只露出一個高瘦的背影。

    不少人給她點贊,問是謝寧是要結婚了嗎,恭喜恭喜。只是為啥這人長得不像謝寧。

    謝寧回復:“這我室友!

    A市,房間里沒開燈,黑暗里的人死死的盯著這組照片。

    第66章 第66章總不能破壞別人的家庭……

    “這次的主要目標是云起科技的CEO,就是那邊拿著酒杯的矮個子的alpha。云起也在研發智能,不過效果不佳,一直在找人合作。我們要把握住!

    商貿會上,千述跟身邊的何延齊站在一起,低聲說著。

    何延齊順著千述的目光看過去,點了點頭:“好。”

    千述叫住路過的侍應生,拿了一杯托盤上的威士忌,準備往目標走過去。何延齊拉住她,輕聲道:“你少喝一點,等會兒又醉了!

    “放心,我心里有數!鼻鰺o所謂道,目光看向那一堆人。

    千述走在前面,笑意盈盈,何延齊緊跟在千述旁邊。

    只不過是一些商業應酬,千述經歷過太多這樣的場面。以前她話不多,性格也低調,但現在面對這樣的應酬,千述已經游刃有余。

    云起科技的老板第一次見千述,恍然道道:“原來你就是千述,我聽過你的名字,智能科技的后起之秀,沒想到本人還這么年輕,后生可畏。”

    自從千

    述接手千言,到現在,已經接近四年了,這四年也夠她在行業里闖出一些名頭來。

    千述微微一笑,很謙遜。她適時向對方遞上自己的名片,道:“很期待能跟云起合作!

    云起科技的老板笑著接過了;“好的,我也想見識見識年輕人的東西!

    云起的老板對千述的項目感興趣,深度的了解。涉及到專業方面的知識,何延齊很自然的接過話,通俗易懂的解釋著原理。

    三人相談甚歡。

    這堆老總里面有人認識千述,跟她搭話:“千述,聽說你前不久訂婚了,真是恭喜!

    “是身邊這位嗎?”

    眾人把目光放在一直跟在千述身邊,沉穩的男beta。他們上午剛從何延齊父母家吃了午飯,現在兩人手上都帶著同樣款式的訂婚戒指。

    何延齊側頭看了眼千述,千述面不改色的點頭,微笑道:“是的。”

    眾人皆說好話:“就說呢,難怪看著這么般配。”

    這邊氛圍還不錯,大家都有說有笑的聊著天,談論著最近的市場趨勢。

    宴會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有人向四周望了望,奇怪道:“陸氏集團怎么沒人來?”

    這個宴會是在S市舉行,陸氏在S市有分公司,按常理說,主辦方首先就是邀請陸氏分公司的管理者。但是現在晚宴早就開始了,還沒看到陸氏的人。

    “不清楚!庇腥藫u頭,也看了看周圍,“估計沒空來。”

    “那個小陸總,有幸跟他交手過一次,”有人談到陸氏那個接班人。

    千述端著酒杯,面色不變,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嘖,跟他父親那種溫和的做派完全不同。小陸總眼光犀利,決策大膽,生意上不是好糊弄的主。”

    “如果好糊弄,前兩年危難關頭,也穩不住陸氏這么大一個企業!庇腥烁袊@道。

    “是啊,年輕人有魄力!

    他們這邊正在說著,那邊大門口就進來了一行人。只見舉辦宴會的商會會長,喜笑顏開迎著一行人進來,陸氏分公司的執行總裁走在中間那人身后。

    四周的談笑聲戛然而止,眾人皆往門口看去,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竟然來了!

    “早知您會來,就派人去接您的!敝鬓k方的商會會長說著,笑中帶著諂媚。

    商會會長看著身旁的這位alpha。

    陸恪人長得高,一身剪裁鋒利的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更顯筆挺。他眉眼銳利,不笑的時候就顯得氣質冷冽,不好接近

    本來這個宴會的規格,邀請陸氏分公司的執行總裁來,都要人家賞臉。沒想到下面的人通知,說陸氏總部的小陸總來了,商會會長大驚,連忙出去迎接他。

    “飛機晚點了,所以來得晚了些!标戙∑届o道。

    “不算晚,不算晚,也才剛開始一會兒!睍L忙接話道,帶著人往會場的中心走去。

    陸恪才來一會兒,周圍就圍滿了人,連云起科技的老板也端著酒向他走過去。這樣難得的可以跟陸氏打交道的機會,許多人都想要抓住。

    宴會上因為陸恪的到來,煥發了生機,大家都在高談闊論

    千述看見門廳那道修長熟悉的身影時,還以為是自己喝花了眼。

    四年都沒見過的人,猝不及防的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任誰都會愣怔一下,反應不過來。

    陸恪變了很多,尤其是氣質,更沉穩,更冷冽。

    他以前是那種像火焰一樣,張揚放肆,靠近他都會覺得灼人。但是現在變得像冷硬的磐石,具有壓迫感,看不透他心底在想什么。

    千述說不上來現在是什么感受,但是很明顯,她并不想跟前男友見面,然后敘舊。

    這樣的橋段太狗血了,也很尷尬。

    “我們現在走吧!鼻隹拷窝育R,低聲道。反正合作已經談好了,千述也沒必要死磕在這里。

    宴會廳里有些吵,何延齊聽不清千述的話。他稍微彎了彎腰,低頭,耳朵貼近千述。

    千述喝了些酒,臉色微微泛紅,但她腦子還很清醒,沒有醉。

    兩人看著有些親密。

    他們正準備走,身后就傳來云起老板興奮介紹的聲音。

    “小陸總,這兩位就是千言集團的掌事人。這位是千述,公司的ceo,另一位叫何延齊,是項目負責人!

    隨后,云起老板又大聲道:“千述,小陸總對你們的項目感興趣。”

    周圍的人都看向他們,千述腳步頓住,絕望的閉了閉眼。

    斷聯后偶遇前任怎么辦?

    在線等,挺急的

    盡管腦海里無數個“臥槽”閃現而過,但千述還是在兩秒內收拾好表情,然后轉過身去,面帶微笑。

    “小陸總你好,我叫千述。”

    千述走上前,很自然的介紹自己,很自然的伸出右手與陸恪握手。

    陸恪跟千述四目相對,但是只一眼,陸恪就撇開目光,不再看千述,很冷漠。

    不僅不回應千述,也沒有接受她的握手。

    在場的人看見這劍拔弩張的一幕,有些莫名。尤其是云起的老板,覺得不能理解,剛剛不是小陸總說要認識千述的嗎。

    怎么現在好像不是很喜歡千述的樣子。

    千述沒說什么,帶著笑,面不改色的收回手。

    陸恪將眼神放到千述身邊的男beta身上。

    他定定的看了何延齊兩秒,隨后主動跟何延齊握手:“你好,我叫陸恪。”

    何延齊也很禮貌的抬手:“何延齊。”

    陸恪只是輕輕握了握何延齊的手,就松開,似乎沒有太多的含義。

    接下來就是常規的項目介紹環節。不得不說,千述跟何延齊在生意上已經是老搭檔,兩個人合作默契。千述在聊的時候,何延齊會適時的給她補充落下的要點。

    這樣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養成的。

    陸恪只是很沉默的聽著,面上沒什么表情。但如果是很熟悉他的人,例如方知明在場,就能看出來,現在陸恪的心情十分糟糕。

    “這個項目不錯,我會讓業務部的經理跟進千言的項目!标戙〉馈

    就是有合作意愿的意思。

    陸恪端了杯酒給何延齊,要跟他碰杯。在場的人都能看出來,這位小陸總在有意無意的忽視千述。

    何延齊有些為難,看向千述。千述心領神會,接過陸恪的酒,道:“他酒精過敏,不能喝酒,這杯我替他喝了!

    這份親密,讓在場的人都笑了。

    有人打趣道:“千述看著年紀小,還是個會疼人的!

    “可不是嗎,自己的人,肯定自己心疼!

    陸恪看著千述一飲而盡,他的手緩緩放下,垂在身側,蜷縮著。

    良久,陸恪冷笑一聲,眼尾莫名泛著紅

    陸恪不走,千述他們也不好直接走。

    陸恪似乎心情有些不好,已經在席間喝了很多酒。大家給他敬酒,他幾乎來者不拒。不像何延齊,一點也喝不了,會讓千述心疼。

    他喝得連身邊的助理,都覺得有些過,替他擋了很多酒。

    應該是喝醉了,很莫名其妙的,陸恪醉眼朦朧的看著何延齊,把何延齊看得渾身不自在。

    陸恪勾唇一笑,澀聲道:“聽聞你們訂婚了?”

    何延齊不清楚為什么這位矜貴的小陸總一直跟他搭話。何延齊不了解千述的過去,千述也從來沒說過。

    所以何延齊根本不知道,他跟陸恪的關系,是現任和前任的關系。

    “是的,前一段時間!焙窝育R回答。

    “恭喜。”陸恪低聲道,聲音輕的像要碎在空氣中。

    “謝謝。”何延齊禮貌道。

    “冒昧問一下,何先生是beta嗎?”陸恪又問。

    何延齊點頭,道:“是的。”

    “挺好的!标戙∥⑿Γ旖怯趾芸炻淞讼聛,并不像開心的樣子。

    他的目光不期然落在何延齊的無名指上。戴在無名指的戒指很低調,不是很奢華的款式,但是很符合千述的審美。

    陸恪的眼睛就像

    被燙到一樣,慌忙挪開視線。

    “那你們什么時候辦婚禮,應該快了吧,畢竟你們……”陸恪頓了一下,語調變緩,“你們感情很好,應該想要早點結婚。”

    陸恪似乎對他們的婚事格外感興趣。

    “這個”何延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和千述連訂婚都是假的,更加別說結婚了,根本不可能。但是何延齊也沒傻到把這些私事拿出來說。

    “現在還早,我們的精力主要放在工作上,再過一兩年吧,不著急!鼻鎏婧窝育R解圍。

    “是的,我們現在還不著急。”何延齊在一旁迎合千述的話。

    “也是。”陸恪喃喃道。

    陸恪終于抬眼看千述,這應該是今天,他第一次這樣認真的把目光放在千述身上。

    千述離開他好像變得更好了。

    她變得善談,變得愛笑。有了自己的事業,也有了自己的愛人。

    陸恪想,他應該祝福她的,真誠的祝福她,但是他沒辦法說出口。讓他毫無芥蒂的祝福千述和別人幸福。

    這對陸恪來說太殘忍了。

    ……

    陸恪的眼神變了,千述終于從他漫上淚意的眼眸中,找到一點點大少爺從前驕矜的影子。

    千述簡直如臨大敵,她從前總是招架不住陸恪的眼淚。

    “我才想起公司還有事情需要緊急處理,就先告辭了!鼻隼窝育R的手腕站起身來,準備轉身離開。

    何延齊的目光在千述和陸恪的身上轉了一圈,好像清楚了一些。

    “千述!标戙≡谏砗蠼凶∷

    千述腳步一頓,沒有轉過頭來。

    “千述,他就是你說的,適合你的beta嗎?”陸恪的尾音帶著顫。

    千述沒回答,走了

    千述坐在副駕駛,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蹙著眉心,很煩惱的樣子。

    何延齊沒喝酒,就由他來開車。

    “送你回去還是住附近的酒店?”何延齊問道。

    千述的家離這邊比較遠,是在公司那邊。她為了圖上班方便,就在公司附近買了套房子,一直住到現在。

    “回家吧!鼻瞿罅四竺夹,道,“我明天要請假休息一天,感覺最近有點累了!

    千述確實,她身為老板基本上全年無休的工作。別的員工,包括何延齊都有法定節假日,但千述是放假都要加班的。

    她很拼,令人佩服。

    今天難得的,見千述主動說要請假休息。

    何延齊開車穩當,行駛在路上。

    “你和那位小陸總”車里,何延齊開口,他思索一下,繼續道,“關系匪淺?”

    “他是我前任!鼻鲩]著眼,隨口道。

    何延齊:“?”

    他愣兩秒,震驚道:“你跟小陸總談過戀愛?真的假的!

    不怪何延齊驚訝,說真的,他跟千述認識兩年了。這兩年追千述的人挺多的,有些人就算知道千述有他這個名義上的男友,還往千述身上貼。

    何延齊當然不介意這些,因為他們一開始就說好的,互不干涉對方的感情生活。

    但是千述從來沒動心過。

    她對待任何追求者都是心平氣和,無欲無求。何延齊一度以為千述是母胎單身,從沒談過戀愛。

    沒想到千述不僅談過,還是一個重磅級別的。

    千述睜眼,轉過頭問道:“看不出來嗎?”

    “現在看出來了。”何延齊答道。

    難怪剛剛陸恪老問他結婚的事情,誰遇到前任要結婚了,都會問一嘴吧。

    “那你們為了什么分手?”也就是關系熟了,何延齊好奇的問出口。

    千述看著窗外,黑壓壓的,也沒什么好看的,千述收回目光:“不太合適,各方面的。”

    何延齊想了想那位小陸總的家世,又聽說他是alpha。

    “那確實不太適合!焙窝育R了然道

    千述回到家的時候,就把自己摔在沙發上。千述喝了酒,所以腦袋很暈,也不想動。

    她閉著眼睛,腦海里開始浮現剛才陸恪帶著淚的眼眸。

    但是陸恪這次沒哭出來,很倔強的含著淚?赡苓@四年他也成長了很多,沒有以前那么情緒化。

    腦子里全是陸恪的眼淚,現在的,以前的,床上的,床下的,太多了。

    以前四年都沒怎么想過,這才見第一面就鋪天蓋地的涌上來。

    千述低斥一聲,罵自己沒定力。

    她把手機扔在沙發上,起身去洗漱。等她收拾好,已經到了晚上11點。

    因為明天不用去公司,千述心里也覺得輕松很多。她拿著手機,靠在床上刷一會兒社交平臺,然后再玩一下無聊的單機游戲。

    她的生活就是這么的乏善可陳,但是千述適應良好。

    差不多快到晚上十二點了,她準備放下手機睡覺。這個時候微信跳出來一個好友請求,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通過賬號搜索添加的。

    頭像是一個玩偶小鹿的照片。

    千述看著頭像有些熟悉,但她現在暈暈的,實在是記不起來。千述也沒想太多,她以為是今天在宴會上認識的商業伙伴,就同意了好友申請。

    那邊似乎沒想到千述一下子就同意了申請,輸入了很久也沒發送過來。

    良久,那邊發了一條消息過來:“你到家了嗎?”

    很熟稔很親密的語氣,這并不像一個陌生人。但是喝得微醺的千述沒有反應過來。

    “嗯,到了。”千述回答。

    “現在很晚了,你早點睡覺吧,晚安!蹦沁吘o接著回復。

    然后發了一個小貓蓋被子的動圖過來,很可愛。

    “晚安!鼻龌貜

    而在手機的另一邊,五星級酒店里,方知明在跟陸恪打視頻。

    “陸哥,聽說你去S市了?”方知明有些猶豫的問道。

    這幾年S市都快成陸恪的禁區了,他身邊沒人敢在他面前提S市,陸恪也從來沒去過。

    “嗯,來參加一個商貿會!标戙』卮。

    他靠在床上,穿著白色的浴袍,剛剛洗了吹干的頭發很柔軟的貼在額頭上。床上放著電腦,打著視頻。陸恪則拿著手機,似乎在打字。

    “叫分公司的人出席就行了,你何必自己去!狈街饔行┎毁澩馈

    主要是千述在S市,如果去了,碰見了又怎么辦,方知明根本不敢想陸恪的反應。

    陸恪沒答,眼睛盯著手機,很認真。

    “陸哥!狈街髟陔娔X那邊喚了一聲,陸恪抬頭看向電腦屏幕。

    方知明猶豫了一下,繼續道:“聽說千述訂婚了,對象是個beta,你知道嗎?”

    陸恪拿著手機的手一僵。

    半晌,他抿唇道:“我知道!

    方知明心里嘆息一聲,道:“她找了一個beta,肯定是沖著結婚去的。”

    現在方知明還是對千述懷恨在心,她倒是美美訂婚了,她可曾想過半分被她丟下的人。

    “陸哥,過去的事情應該翻篇了。我知道你心里對千述有恨,你不甘心,但也只能這樣了?偛荒苋テ茐膭e人的家庭吧,千述都已經訂婚了。”

    方知明知道陸恪性格偏執,所以提醒他一下,怕他做傻事。

    陸恪眉眼低垂,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翳。他沒說話,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面色好像更白了一些。

    空氣凝滯。

    突然,手機里彈了一條消息出來。

    對面的人回復:“晚安!

    第67章 第67章不用負責

    千述是有些煩惱的,尤其是那個陌生人每天都給她發消息。

    “今天天氣預報說S市會下雨,你記得拿雨傘,多添衣。”

    “你怎么總是加班,每次都看見你辦公室亮著燈,要注意休息哦。”

    “你們樓下的咖啡廳出的新甜品很好吃,你有嘗過嗎?就是這個冰乳酪司康!

    然后還配上了一張甜品的照片,背景就是樓下的咖啡廳,很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千述輸入對話框。

    那人沒回。

    然后過了兩天又開始給千述分享日常,全是一些零零碎碎的,連路上看到一朵云也要發。

    說這朵云是愛心的。

    狗屁愛心,眼瞎了吧,在這兒沒話硬扯。

    千述隱隱知道對面的人是誰,覺得有些煩。

    她實在沒空跟別人上演這種純情暗戀的戲碼,本來想著把人直接刪了,一了百了。但腦海中不期然的浮現出某人的淚眼。

    太愛哭了,如果發現被刪了,估計哭得更厲害。

    千述沒刪他,也沒再回復他的消息。但是對面的人樂此不疲,感覺要把這

    幾年沒說的話,倒豆子一樣全部說出來。

    ……

    “今天我們得回去一趟,我父母那兒,麻煩你了”

    快要下班的時候,何延齊來辦公室找千述。

    千述當時正在工作,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腦。她抬眼,道:“你妹放暑假要回來了?”

    何延齊沉默半晌,點頭道:“嗯。”

    “行!鼻龃饝,“不過得等我一會兒,我手里還有一些工作沒處理完!

    “沒事,那邊不著急的,你先忙你的!焙窝育R忙道,有點不好意思。

    “真的麻煩你了!焙窝育R再次致歉,很客氣。

    千述眉眼微彎,笑道:“不麻煩,我也想吃叔叔阿姨做的飯了!

    相較于千述非常糟糕的原生家庭,何延齊則生長在一個和諧有愛的家庭里。

    他的父母恩愛,性格也十分開朗淳樸。

    還記得千述第一次以何延齊的女朋友去他家時,他父母早早的就開始準備,一大桌的菜,費了很多心思。

    剛開門進入的時候,千述禮貌的叫叔叔阿姨。

    何延齊的媽媽頓在原地,驚訝的看著千述,道:“哎呀!你就是幾年前在敦煌那個小姑娘,是不是?!我們還拍了照片嘞!”

    千述才恍然想起,何延齊媽媽是當時跟千述坐在一起的阿姨。

    那頓飯吃得賓客盡歡,走的時候何延齊的媽媽給千述塞了一個很厚的紅包,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太貴重,遠超過了第一次上門包的數額。

    千述當然不敢收這個紅包,她跟何延齊本來就是假的,收了人家父母的紅包就說不清了。

    千述推拒。

    何延齊的媽媽卻硬塞給她,說:“我聽延齊說了些你家里的事,可憐你媽媽去得早。你跟阿姨有緣,若是不嫌棄,以后你就當阿姨是你的媽媽,這紅包權當是阿姨給你的見面禮。”

    何延齊在跟家里介紹千述的時候,沒說太深,只說她母親很早去世,父親也離開了。

    千述已經記不得當時自己說了什么,或者,她可能愣愣的,什么都沒說。因為她現在只能記得何延齊媽媽掌心的溫度。

    柔和溫暖。

    盡管事后千述把那個紅包退給了何延齊,但是對他父母的印象卻非常的好。

    ……

    千述下班的時候,一起去商場買了些禮品帶過去。何延齊在她身邊一直擺手拒絕,道:“你人去了就行,不用買東西的!

    “這是我對阿姨叔叔的心意,你就別管了!鼻鐾浦械馁徫镘囃白咧,何延齊跟在她的身邊。

    千述在低頭挑茶葉,她突然抬頭,望向自己的右側。

    沒什么特別的,都是在閑逛的陌生人。

    “怎么了?”何延齊問道。

    千述搖頭,坦然自若:“沒事!

    何延齊家里是中產家庭,父母都是公職人員,已經退休了。

    到的時候是何延齊的妹妹下來接的他們。女alpha很高,氣場銳利,侵略性強。

    說實話,她的長相氣場,跟何延齊一家挺不搭的。畢竟一家子beta是生不出來alpha的。

    吃飯是極開心的,以至于走時何延齊媽媽還有點不舍。

    她拉住千述的手,依依不舍道:“小述,等過一個月老家的車厘子熟了,我托人給你帶兩箱過來。車厘子又大又甜,你肯定喜歡。”

    “謝謝阿姨,看樣子我有口福了!鼻鲂Γ瑴睾陀卸Y。

    兩人在說話的時候,何延齊就安靜的站在千述旁邊。

    千述跟何延齊站在一起很般配,世俗意義上的模范情侶,無論是從長相還是性格,亦或者他們beta的身份。

    很多道目光落在他們兩人身上。

    ——————————————

    千述把何延齊送了回去,然后又開車回家。

    現在已經晚上八點過了,路燈早早的亮起。一輛輛汽車疾馳而過,川流不息。

    千述握著方向盤,她瞥了一眼后視鏡,漫不經心的看著這輛跟了她好多天的車。

    跟著千述上班,跟著千述下班,連去何延齊的家里,也跟著。

    千述冷哼一聲。

    初夏的夜晚,空氣已經有些燥熱。晚風吹拂著發絲,不少人吃了飯以后出來遛彎跑步。

    在快要到家的時候,千述找了個臨時?奎c,停了車,后面那輛車也停了下來。

    果然是跟著她的。

    千述有點壓不住自己的脾氣,她直接下車,敲了敲那輛車的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是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連驕矜的眉眼都失了些顏色。

    “千述,我……我只是路過……”車里的人有些慌張,似乎想要解釋。

    “不要再跟著我了,很煩。以前跟蹤我,現在還是跟蹤我,沒完沒了!”千述直接打斷alpha的話,語氣沉沉。

    陸恪的神情一僵,臉色好像又白了一些。他抬眼看著千述,昏黃的燈光落在他的眼底,似乎有晶瑩的淚意。

    千述看陸恪這個可憐的樣子,心里更煩躁了,語氣更差。

    “也不要再給我發一些無意義的消息,我不感興趣!

    千述轉身走了,上車,回家。

    身后的那輛車停在那里,一動不動,不再跟了上來。

    ……

    后面千述的手機真的消停了很多,沒有那些早安晚安的打卡,也沒有了那些碎碎念念。那個對話框很快就被千述的各種消息淹沒,沉在了最下面。

    千述為此松了一口氣,也忽略了心里最深處那一點點沉悶。

    最近S市沒有什么大事,唯一一件讓各位老總感到驚訝的可能是陸恪調到了陸氏在S市的分公司。

    按常理說,小陸總在總部干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調到分公司來,難道被流放了?

    當然這只是大家的猜測,無從考究。

    當陸凌風看到陸恪向總部打的申請,真是氣得想吐血。

    他立刻給陸恪打電話,厲聲問道:“為什么突然申請調到S市去?”

    “S市那邊市場發展空間大,我想深入了解!标戙∫呀浽谑帐凹依镒约旱男欣。

    他其實沒多少東西,需要什么都可以現買。只是床上的小鹿玩偶,還有兩件襯衣,女款的,被陸恪一并塞進了行李箱里。

    沒有這些東西,他可能會失眠。

    “別告訴我你又要去找千述!你想想她當初是怎么對你的,她那么狠心,利用完就把你丟掉,陸恪你別犯傻。”

    陸凌風聽著陸恪敷衍的解釋,怕他重蹈覆轍,苦口婆心的勸。

    陸恪的動作一頓,面色淡了幾分:“不會!

    “她已經跟人訂婚了,我沒有那么賤!

    陸恪的面上是沒有任何情緒的,他只是很沉默的收拾自己的東西,耳邊是陸凌風勸阻他的聲音。

    無外乎就是沒有必要去S市,跟千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很尷尬。又說同一個坑,不能跌倒兩次,下次看到千述就繞開走。最后家長式催婚

    “既然千述都訂婚了,你這個年紀也該找個omega成家立業。別到時候人家娃都打醬油了,你還孤家寡人。”

    陸恪瞬間不想聽了,心情變得很差勁。他把手機隨意丟在一邊,任陸凌風在手機那邊自言自語。

    電話是什么時候掛斷了,陸恪也不清楚。

    天色很

    快暗了下來,夜晚的時候,云棲御庭會變得更加的寂靜,空蕩,沒有人氣。

    陸恪孤零零的坐在沙發上,突然覺得很難忍受這沉默的空氣,于是拉著行李箱提前了幾個小時去機場。

    ……

    千述的對門來了新鄰居。

    對門本來一直是空著的,沒人住。這兩天突然開始有人進進出出,搬家具這些,千述路過看到。

    只是從來沒看到過新鄰居的身影。

    千述不怎么關心。

    她最近在忙著工作,談生意。這個飯局,是一位科技老總發起的,里面有千言一直想要合作的對象。

    千述自然會出席。

    這次出席,千述帶的是女alpha龔陽陽。她說她超級能喝,千杯不倒,萬杯不醉,千述信了,帶她來擋酒的。

    當初千言快要破產,搬到了S市,龔陽陽也跟著來了S市,后來就一直當著千述的助理。

    誰想到龔陽陽比千述還不能喝,一杯就倒了……

    千述看著趴在桌上,醉得雙臉通紅的,呼呼大睡的女alpha,瞬間感覺一陣無語。

    千述只能孤軍奮戰。

    這次來參加飯局的,除了合作目標,還有千言的死對頭,陳豐科技。陳豐科技就跟那狗皮膏藥一樣,不僅跟千言撞創意,還要搶奪千言的市場份額。

    有好幾次兩邊的員工起了沖突,鬧到法院。

    很明顯,陳豐科技的老總在灌千述酒。

    他給千述倒酒,油嘴滑舌的捧殺她:“千總雖然年輕,但實力不可小覷,我們這些老東西已經過時,該退出舞臺了。這杯我敬千總的!

    千述接過酒,心里冷笑,別看對面的老東西姿態放的低,倒的酒可是滿當當的。

    “還得向各位前輩學習。”千述謙遜,完全不吃捧殺這一套。

    她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你一杯我一杯,對面的人先喝趴了。

    酒局結束,千述先叫了車把龔陽陽送回去。

    千述站在路邊,面上還是一派云淡風輕之色,看起來完全不像喝醉的模樣。她就這一點好,喝醉了也很唬人,其實腦子已經成漿糊了。

    代駕來開車,千述坐在后座,蹙著眉心。她臉上開始泛起紅意,不知為何,感覺一股熱意從心底涌了上來。

    “人呢,送到樓上的房間了嗎?千述一個小丫頭片子,跟我作對,今天要讓她知道,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方才灌酒的陳豐科技老總滿臉陰鷙。

    他在酒里下了藥,這次定讓千述有來無回。

    “老……老板,千總剛剛已經上車走了,我們這邊的人沒攔住!笔窒碌娜藨饝鹁ぞさ。

    “什么?!”老總將酒杯猛的擲在地上,碎裂開來,“一群廢物!醉成這樣了,都沒抓住她!”

    ……

    代駕走了,千述坐在車內。

    說實話,她能感覺出來自己的情況有些不對,身體太燙了。但是她現在完全醉了,腦子都是空白的。

    殘存的一點點理智讓她給人打電話,她拿著手機,眼睛都是花的,也不知道打給了誰。

    “喂?”

    “是千述嗎?”

    電話那頭的人立刻就接了,似乎還有點不敢置信,尾音上揚。

    千述呼出一口熱氣,仰著頭,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很快就沒了清醒。

    陸恪接到千述的電話時腦子都是懵的。

    他搬來了S市,搬到了千述的對面。

    他可能真的是個很卑劣,下賤的人,哪怕千述都不要他了,他還是像狗一樣,想離她再近一點。

    陸恪不敢讓千述發現,怕被她碰見,然后生氣,又說一些刺破他心臟的,冰冷的話。

    他只能錯開跟千述的出門時間。

    ……

    陸恪在地下車庫接到了千述,她已經醉得神志不清。因為熱,千述扯開了衣領上方的扣子,露出鎖骨。

    千述眼神迷離的看著他,下一秒,把人按在身下,吻了上去。

    陸恪幾乎被千述灼熱的唇舌燙得腦袋發暈。太久違了,屬于千述的吻,讓陸恪立刻就紅了眼眶。

    千述舔舐著陸恪的唇,面上露出不滿,她捏住陸恪的下巴,有點兇:“張嘴!

    陸恪啟唇,任憑千述的舌尖進入,與他勾纏在一起。

    千述的手往下,開始脫陸恪的衣服,有點著急。陸恪一把握住千述的手,不準她往下。

    他討好一般親了親千述的手指,有些羞恥道:“千述,我們上去好不好,我不想在車里,會被人看到!

    大少爺是這樣的,很嬌氣。

    ……

    地毯上,沙發上都是衣服。如果千述清醒,她就會發現這套房子的格局和自己家如此相似,只是裝修有點區別。

    但是很顯然,她現在并不清醒。

    alpha跪在她的面前,千述靠在沙發上,手抓著alpha柔軟的發。

    客廳里只開了一盞燈,有些昏暗。

    陸恪從她身下抬起頭,唇上泛著瑩潤。他看著千述,視線纏綿,千述把人拉起來,拍了拍他的臉,漫不經心的力道。

    “有東西嗎?”

    “……有”陸恪啞著聲音。

    在快要進入的時候,陸恪突然就很害怕,很想哭,他緊緊抓住千述的手。力度之大,讓千述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不想做?”千述不耐煩的問道。

    陸恪搖頭,哽咽著:“不是……不是!

    “千述,千述你知道我是誰嗎?”

    陸恪非常難過,勾住千述的后頸,頭埋在她的頸窩里,眼淚落下。

    她把他當成別人了嗎?當成何延齊。

    他們也做過嗎?肯定都做過了,他們都要結婚了。

    陸恪含淚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千述,很執拗的問她:“千述,我是誰?”

    “你說出我的名字,我就給你。”

    千述沒說話,她盯著陸恪的眼淚。四年前那種熟悉的,很麻煩的感覺又涌了上來。盡管腦子仍舊不清醒,但是直覺還在救她。

    別跟眼前這個人產生聯系,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千述呼出一口氣,抽身,開始拿起沙發上的衣服,很強的意志力讓她離開這里。

    “千述……”

    懷里的熱度突然消失了,陸恪呆滯的看著千述離開的身影。就像四年前一樣,千述也是很冷漠的抽身離開,無論他怎么求她。

    那些黑暗,冰冷的記憶涌上陸恪的心頭,陸恪沉溺在這些痛苦的記憶中,無法掙脫。

    腦海里的聲音尖嘯,千述要走了,她又要丟下你!

    要想辦法留下她。

    留下她。

    陸恪的腦子已經滑入了偏執,他拉住千述的手,把她的手著急的往自己身上放。

    “千述,沒關系的,你把我當成誰都可以!

    “不用負責的,千述!

    第68章 第68章一夜情

    喝酒誤事。

    千述真想把這句話刻在自己腦子上,時刻警醒自己。

    懷里是alpha溫熱的體溫,赤裸著的,很依賴的緊貼著千述。只需微微低頭,就能看見他脖頸間,鎖骨上的紅痕,依稀可見昨晚的瘋狂。

    “不準哭!痹诨璋档姆块g里,千述掐著alpha的腰。

    明明是他拉著千述不讓走的,現在又淚漣漣的,就好像做了多委屈他的事情一樣。

    其實到了后面,千述

    的藥效也去得差不多了,她其實看到alpha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怎么會認不出他呢,他身上的所有敏感點,千述都知道。

    “千述,我很想你!标戙⌒÷暤恼f。

    陸恪很努力的取悅她,親她,像小貓一樣蹭著千述的唇角。

    “我每天都想你,我總是睡不好,有時候能夢到你,有時候夢不到。夢里你對我一點也不好,總是騙我,但我還是想要夢到你!

    “我來S市找過你,我從醫院偷偷跑出來的,我到S市,給你打電話,但是你把電話號碼注銷了!

    陸恪越說越難過,最后哽咽道:“你是不是一點也不喜歡我了?”

    “嗯,不喜歡了。”千述回答,抬手給陸恪擦眼淚。

    “不行!”陸恪抬腿勾住千述的腰,語氣強勢,“你必須喜歡我!”

    “你怎么這么霸道,你讓我喜歡,我就得喜歡?”千述反問,她語氣冷漠,“四年過去,再深的感情也淡了。”

    陸恪怔怔的看著千述,淚又滑落下來:“可是可是我還很喜歡你啊,怎么辦”

    “你能再喜歡我一點點嗎?”

    陸恪感覺自己心都要碎了,他太討厭千述了。

    “不能。”千述勾唇,惡劣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

    她拍了拍陸恪的腰,語氣平靜道:“轉過去,換個姿勢!

    記憶回籠,千述又閉了閉眼,有點絕望。

    人有時候真越怕什么,就越來什么。無數次提醒自己,要把持住,要有定力,不要再去招惹他,F在好了,人都在自己床上了。

    千述面無表情的睜開眼,看著天花板。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進屋里,昭示著今天是個好天氣,耳邊是alpha清淺的呼吸聲,睡得很熟。說實話,還真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感覺。

    瘋了。

    千述頭疼。

    她有點不想面對,甚至覺得操蛋。

    千述當時離開的時候,是做好了一輩子再也不相見的準備。

    beta和alpha在生理上的不適配,讓千述對他們之間的感情一直持著悲觀態度。再加上與他父親的交易,以及陸恪感情的扭曲偏執,那段時間,壓抑得千述幾乎喘不過氣來。

    所以她說:“我有點累了!

    但是千述不否認自己是喜歡陸恪的,甚至這么多年來只喜歡過他。喜歡上陸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太熾熱了,無論是他的性格,還是他的愛。

    但是太麻煩了。

    喜歡陸恪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要花費很多的心思。

    千述又想嘆氣了

    她抬手輕輕的摸alpha的臉,陸恪瘦了很多,臉上的線條變得更加鋒利,冷硬。摸著摸著,千述的手就滑到了陸恪的后頸。

    這是腺體所在的地方。

    原本光滑的腺體,變得不再柔軟,指尖劃過時能感受到粗糙的凸起,那是自殘留下的疤痕。

    那個時候傷的很嚴重,貫穿性的傷口,差點就讓陸恪失去腺體,千述怎么捂也沒辦法阻止鮮血流失,陸恪倒在她的懷里,鮮血沾在千述的手上,衣服上。

    說實話,千述當時挺崩潰的。

    她已經是一個情感很淡薄的人了,仍舊在陸恪自殘的時候慌了神。哪怕這么多年過去,回想到那時,還是會膽戰心驚。

    他怎么就這么瘋,連alpha的身份都不要了,甚至連命都不要了。

    千述睫毛顫了顫,松了手,離開了那處的皮膚。

    溫熱的淚沾濕了千述的鎖骨,懷里的人還閉著眼,但是睫毛已經被眼淚打濕,變成了一綹一綹。

    陸恪在千述摸他臉的時候就醒了,但是他不愿睜開眼睛。和千述在一起的日子恍若隔世,只是簡單的相擁都讓陸恪覺得恐慌,害怕這只是夢境。

    如果是夢,那可以讓夢更長久一些嗎?

    “醒了?”千述漫不經心的玩著alpha纖長的睫毛,問道。

    alpha往她的懷里更深處蹭了蹭,就是不愿意睜開眼睛。

    “你愛裝睡,你就繼續睡,我要回去了!鼻鲅鹧b要起身,推開了懷里的人。

    “不準走!”陸恪立刻睜開眼,緊緊的攥住千述的手,“你不準走!”

    千述看著陸恪脖子上的紅痕,那還不是最嚴重的。胸上,往下面掩在被子下的,青紫交加,看得千述喉嚨緊。千述只能把視線放在陸恪的臉上,alpha的眼眶太紅了。

    “大早上的,哭什么哭!鼻霾荒蜔┑慕o他擦眼淚。

    陸恪睜著眼,直直的看著她,然后偏頭,一口咬在千述的虎口上。輕微的刺痛,千述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這似乎是alpha的一種宣泄。

    時隔多年,埋在心中怨恨的一種宣泄。

    “千述,我討厭你!标戙≡S久才松開千述的手,含恨意道。

    千述輕輕“嘖”了一聲

    等兩個人都洗漱收拾好,情緒稍微平穩的時候,才開始了兩人重逢后第一次正式的交談。

    沒了剛醒時的溫情,氣氛有些凝滯。

    兩個人都四年沒見了,離開的時候又鬧得那么難看。現在兩個人單獨相處,沒了酒精上頭,其實是有點尷尬的。

    “你腺體傷得嚴重嗎?”千述問道。

    她當時聽到手術成功后就離開了,不知道后續的恢復情況。

    “還好!标戙『啙嵉。

    其實并不是很好,他當時腺體雖然保住了,但是留下了后遺癥。最明顯的就是alpha信息素減少,易感期對標記的依賴度降低。

    這意味著他和omega的匹配度降低。

    陸凌風聽到這個報告,面上浮現擔憂之色,他私下去問醫生:“那以后和omega在一起,還能永久標記嗎?”

    “可以是可以,只是易感期變得平和了很多!贬t生一本正經道。

    在別人看來可能會很糟糕,或者有損alpha的尊嚴。但是在陸恪看來,完全無所謂,他巴不得自己變成一個beta,讓千述沒有推開他的理由。

    “那就行!鼻鳇c頭道,沒有多問。

    兩個人又不說話,空氣的流速都變得緩慢起來。

    良久,千述開口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喝醉了腦子不清醒,可能有點過分!

    千述的話一開口,陸恪猛地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面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千述沒停,語氣平和,繼續道:“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可以道歉。想要什么賠償,你可以直接提,我能辦到的,我會盡最大能力辦到。”

    “千述,你什么意思?”陸恪咬牙切齒的說著,尾音卻泄露出一絲顫抖。

    “一夜情的意思!鼻鲋卑椎。

    “大家都是成年人,酒醉以后一夜情不是一件稀奇事。當然這次是我開的頭,我會承擔主要責任。”

    “一夜情?”陸恪蹙著眉,連嘴唇都在輕顫,“你把昨晚當做一夜情?”

    “你還要賠償我?怎么賠償我!标戙±湫σ宦,一滴淚倏忽落下。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跟那些那些出來賣的鴨沒什么區別,約一炮,隨便扔一點錢就打發了,自甘墮落!

    陸恪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說出來這些自賤的話,他只感覺自己的心都麻木了,好像感覺不到痛。

    千述皺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陸恪突然大聲道,哽咽著,“千述,難道你這么討厭我。在你眼里,我就這么下賤?!”

    什么跟什么!

    千述簡直聽不下去:“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你!

    “但是陸恪,我們已經分手了。”

    “沒有分手!”陸恪語氣執拗,“我沒同意分手!

    千述語塞,突然不知道要說什么,她不想再跟他爭辯,覺得很難溝通。千述拿著自己的衣服就準備離開。

    alpha死死抓住千述的手,他的手在細微的抖。隨后將雙手環上千述的腰間,緊密的貼著她。

    “是不是因為何延齊”

    陸恪就像是一下子收住了所有的眼淚,所有的情緒。他眼神變得黑沉扭曲,難以看透。

    “千述,你是因為他才不接受我的嗎?”

    “可是千述,你喜歡我的身體,不是嗎?何延齊他是beta,古板無趣。他能讓你盡興嗎?他會讓你把那些工具用在他身上嗎?”

    “但是我可以,

    千述,留下我好不好,我偷偷的,不會讓你的未婚夫發現。”

    “這個合同需要您簽字確認一下,還有這個報表,財務部今天上來交上來的,讓您過目。”

    窗明幾凈的辦公室里,龔陽陽將手上的材料放到千述的桌上,就看見千述握著筆有些發愣。

    龔陽陽抬手在千述面前輕輕的揮了揮,道:“老板,回神了!

    千述的心神瞬間被拉了回來。

    她捏了捏眉心,道:“抱歉,剛剛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就是最近談好的合同需要您這邊簽字一下。還有財務部把這個季度的報表發給您了,讓你看一下。”龔陽陽快速把工作重復了一邊。

    “好,我馬上就處理。”千述接過財料。

    龔陽陽站在原地,關心道:“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老看你發神!

    因為龔陽陽和千述在以前的時候有過合作,也算是共患難過,所以跟千述的關系要比普通的上下級親密一些。

    千述愣了一下:“還好。”

    累倒是不累,就是有點不適應。

    你讓她怎么適應,誰也沒辦法立刻適應高高在上的大少爺給自己當情人

    “你什么時候回來?”

    千述的手機響了,是陸恪發來的消息。

    他雖然說偷偷給千述當情人,但是他不僅拿千述的手機加他的大號,把備注改成愛心,還把他的對話框置頂,排在所有人的上面。

    這么霸道,有當情人的自覺嗎?

    千述也沒管他,隨他操作。

    “可能還有半個小時才能下班。”千述回復。

    陸恪立刻給她拍了一張照片過來,是他穿著家居服帶著圍裙的照片,哦,還沒穿上衣。

    陸恪又發來消息,他非常喜歡發一堆消息,零零碎碎的,千述沒回。

    把目光放在了工作上,如果不處理完,又要加班了。

    千述回去的時候,陸恪正拿著鍋鏟在炒菜。

    廚房的光落在他的背影上,一下子就有那種溫順柔和的感覺。他穿著家居服,上下都穿了,剛剛拍照不穿上衣,系個圍裙就是發過來勾引千述的。

    千述站在廚房外面看著,會覺得有點恍惚。就好像一下子把時間拉回了四年前,他們關系最好的那段時間。

    陸恪也是這樣,總是泡在廚房里。

    他往門外看,似乎想看千述回來沒,然后就看到千述站在他身后。

    陸恪立刻扔下手中的鍋鏟,想要跑過來抱千述,但是走到千述面前,又聞到自己身上淡淡的油煙味,有些嫌棄。

    他低頭親了親千述的唇,就把人推出去:“這里面油煙重,你出去等,一會兒就好了。”

    千述沒說什么,去換了件衣服,她現在的衣柜里已經塞了不少陸恪的衣服。

    他很自覺的,把對面房子里的很多東西都搬了過來,千述家里一下子變得滿滿當當的。

    這樣登堂入室的做派,從沒見過有那個情人像他這么囂張。

    飯很快做好了,千述坐回餐桌。

    陸恪有些期待的看著她,應該是想讓千述夸一夸他的。

    千述正準備吃,手機突然響了,有人打了視頻通話過來。

    陸恪看到了屏幕上“何延齊”的三個字。

    他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胸口變得很堵,剛才溫馨美好的畫面破碎,回到了現實。

    千述看了他一眼,自覺走到窗邊,接通了電話。

    “你下班了嗎,我媽讓你過來吃飯!

    “不用了,我已經準備吃飯了!

    何延齊的手機被何母搶了過去,手機上立刻出現何母爽朗的笑意:“小述,你就過來吃飯嘛!

    千述一看到何延齊的媽媽就會變得很乖巧:“阿姨,我已經做好飯了!

    “吃的什么,別又是外賣!你一個人工作忙,吃飯也不上心,阿姨心疼的呀!再說阿姨好久都沒看見你了,想你的緊,我讓延齊來接你!

    “我跟你說啊,前段時間我去大理玩,看到一條裙子,可適合你了,穿在你身上肯定好看。你過來帶回去試試。”

    “一定要來。〖依锏娜藚㈦u湯都燉好了!

    何延齊在那邊有點無奈,道:“你也看到了,我媽她……要不,過來吃!

    后面又交涉了一番。

    千述的電話掛斷。

    屋里已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她走到桌邊,一時不知道要怎么說。陸恪的眼尾已經紅了,他死死的盯著千述。

    良久。

    “你要去嗎?”陸恪啞聲道。

    千述沉默。

    但已經代表她的答案了。

    陸恪低笑一聲,又因為太難過,笑得很難看。

    他猛的起身,凳子與地板發出刮蹭聲,陸恪回了臥室,門一甩,發出巨大的聲音。

    第69章 第69章金屋藏嬌

    千述回來的時候是何延齊送她回來的,她不僅僅帶回了一條裙子。還有何母做的炸酥魚,以及之前說的從老家給她寄的兩箱車厘子,都讓千述拿回來。

    長輩的愛意總是這樣,體會在每次都滿滿當當的后備箱。

    何母東西有點多,千述一個人拿不完,何延齊還幫她一起搬上來的。

    玄關門打開的時候,客廳里開著燈,沒人,臥室門緊閉著。

    “把東西放一邊就行,謝謝了!鼻龅。

    “好!焙窝育R答。

    何延齊將手里的一箱車厘子放在桌上,他看著桌上做好的飯菜,都是些家常菜,看著色香味俱全,只是有點冷了。

    “你廚藝大漲了最近?看著挺好吃的!焙窝育R夸獎道。

    他依稀記得千述不太會做飯。

    “還行!鼻鲟駠鞔鸬。

    “嗯,那我先走了!焙窝育R沒再說什么。

    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了下來:“最近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可能我們要經常在一起。”

    因為這段時間是暑假,何延齊他妹在家里,所以千述會時不時送何延齊回去,或者像今天這樣,偶爾吃頓飯,假裝合約情侶。

    “沒事,我應該做的!鼻鰯[擺手道。

    何延齊工作上盡心盡力,若是沒有他,項目起步不會這么快。且他的到來,還帶來了幾位優秀的同門,給公司注入新鮮血液。

    千述內心是很感激他的,因此答應了他的事也一定會辦好。

    兩人客氣了幾句,何延齊就準備離開。

    “砰——”臥室里傳來聲響,似乎是什么東西倒在了地上。

    兩人都往緊閉的臥室門看過去。

    “你家里還有別人嗎?”何延齊疑惑問道。

    “沒,是我最近養了一只貓,有點鬧騰!鼻龌卮,有點無奈。

    何延齊笑道:“貓確實金貴,脾氣也大,需要你多費心。”

    千述深有感觸。

    何延齊走后,千述在客廳里待了一會兒,她把何母給的東西收拾收拾,該放冰箱就放冰箱。然后又去洗漱,換上睡衣。

    等她收拾好回到臥室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了。床上被子拱起一個弧度,alpha背對著她。

    千述掀開被子,躺在他的身側,她拿著手機處理各類消息,又刷會兒視頻。

    陸恪一直不肯轉過身來,很倔。

    一個小時以后,千述熄燈,開始醞釀睡意。

    “你去跟你的未婚夫過,還回來做什么?”

    黑暗的房間里,傳來alpha悶悶的聲音。

    “這是我家,我為什么不能回來。”千述閉著雙眼,好整以暇道。

    屋里安靜了一瞬,陸恪突然掀開被子,要下床。

    千述一把抓住他的手,陸恪掙扎著要抽回手,千述用了一點力,alpha就不動了。

    “你去哪里?”千述問道。

    “這是你家,我現在就走,給那個beta騰位置!标戙÷曇衾涑粒蛑。

    “你剛剛不是已經把何延齊帶回家了嗎,怎么不讓他多坐坐,害怕讓他發現我?”陸恪陰陽怪氣,說話帶刺。

    千述沉默半響,直接把床頭燈打開,直直的看著alpha。

    昏黃柔和的燈光下,陸恪的眼睛是紅的,他別過臉去,不肯與千述目光對視。

    “你一定要這么說話?”千述語氣冷淡。

    “我說的有什么錯?那個beta知道你把情人養在家里嗎?”陸恪反唇相譏,跟千述針鋒相對。

    千述看著面前的alpha,放狠話的是他,但是紅著眼眶的也是他。

    良久,千述才開口:

    “陸恪,你應該擺正你的位置!

    “如果你沒辦法接受我們現在的關系,你可以離開,我不會阻攔你!

    千述松開了陸恪的手,面色沉了下去。陸恪聞言,猛的抬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千述,呼吸發顫。

    陸恪猛的把枕頭扔在千述身上,哽咽大罵:“千述,你混蛋!”

    “你現在讓我走?你在床。上。操。我的時候怎么不讓我走?!你喝醉了,親我咬我的時候怎么不讓我走?!”

    陸恪氣得要命,手都在抖。

    陸恪脾氣就是這么差,明明最開始說要走的是他自己,千述只是順著他的話說,他也不滿意。

    千述頭疼,實在沒辦法,把人拉進懷里。

    親吻的時候,陸恪咬她,眼淚落在兩個人交融的唇舌中。千述刺痛,蹙眉,更深的和他吻在一起。

    安靜的房間里,只能聽見,兩道交纏在一起的呼吸聲。

    “我跟那個beta,你更喜歡誰?”陸恪啞著嗓音,眼皮紅紅的,直勾勾的看著千述。

    “喜歡你。”千述傾身上前,吻了吻他的眼睛。

    ——————————————

    “你人不在A市,A市也變得無聊的很,我爸老讓我去公司上班!

    S市,陸恪取下頭盔,臉都是汗。他把頭發隨意梳在后面,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銳利的眉眼。

    方知明走在他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著。

    自從陸恪來了S市以后,方知明在A市就郁郁寡歡,怎么玩兒都不得勁兒,怎么玩都差點意思,F在來找陸恪,陸恪抽了一天時間陪他。

    兩人在之前投資的賽車場跑了幾圈,方知明感覺心里爽了。

    “公司不還有我哥在嘛,天塌了有我哥頂著。非得讓我去上那個破班,天天都要打卡,有一天晚到了十分鐘,扣我一百塊錢!”方知明怒道。

    他很久沒見陸恪了,看到陸恪就關不住話匣子。

    “你們方家不養閑人,給你發工資都不錯了,還挑。”陸恪漫不經心道。

    相較于方知明有哥哥在前面頂著,過得輕松愜意,陸恪就沒他那么悠閑。陸家出了事,陸恪是一定要上去頂著的。

    “也是,”方知明想了一下,欣然接受,“我爸還是愛我的。”

    陸恪將頭盔放在桌上,他把手機拿出來,低頭看消息。

    一個小時之前給千述發的消息,千述現在也沒回,估計在工作,沒看手機。千述很忙,只有抽空的時候,才會回復陸恪的消息。

    以前陸恪還因為這件事跟她鬧,后來發現鬧也沒用,已經被迫接受了。

    陸恪又在低頭給千述發一些沒有營養的,零碎的廢話。他低著頭,因為熱把衣服最上面的扣子解開了一顆,露出鎖骨弧線。

    方知明在旁邊喝水,他剛擰開瓶蓋,目光就凝在陸恪白皙的脖頸上。然后上前,問道:“陸哥,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陸恪眼都沒抬,還在打字,隨口道:“吻痕!

    “。!”方知明。

    “吻痕?!”方知明震驚道,“你談戀愛了?你能接受跟別人談戀愛了嗎?!”

    真的不怪方知明這么驚訝,這四年陸恪是怎么過的,方知明一點一滴的看在眼里的。

    當時方知明陪陸恪從醫院偷跑出來,來S市找千述,結局大家也知道,并沒有太美好。

    陸恪回了A市就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他手術沒恢復好是一方面,情緒起伏太大是另一方面,因此在醫院又呆了半個月。

    方知明那個時候就后悔了,不應該幫陸恪去S市找千述的,否則他不會病這么嚴重。

    只是后來,陸恪病好從醫院回來以后,整個人就平靜了很多,準確來說是沉默。

    他表面看起來是很正常的,能夠交談聊天,叫他出去玩他也答應。但方知明就是覺得很不對,陸恪太蔫了。

    像是生命力被逐漸抽取的人偶,空有外表,但是里面的芯子是空的。

    是有一次,方知明給陸恪打電話,響了一分鐘對面都沒接。方知明心里就有點慌,去云棲御庭找他。

    按響門鈴后,很快就有人來開門,方知明心下松了一口氣。

    “你怎么來了?”陸恪站在門邊問道。

    不知道是光線原因,還是因為別的,方知明覺得陸恪的唇太白了,白得沒有血色。

    “陸哥,我給你打電話你都沒接,我來看看你!狈街鞯。

    “哦,我剛剛沒看手機,進來吧!标戙∮袣鉄o力的回答。

    方知明跟著陸恪進了客廳。那個時候是深秋,快要冬天的樣子,A市的溫度已經很低了,總之大家都穿上了長袖,怕冷的估計都套上了羽絨服。

    但是在家里,陸恪只穿了一件單衣。

    方知明走在陸恪身后,很突然的,方知明看到了地上的血跡。

    一滴,一滴,方知明沿著滴落的方向往上看。鮮血是從陸恪的衣袖里面流出來,蜿蜒到手背,再沿著指尖滴落下來的。

    “陸哥!”方知明悚然大驚,他上去一把握住陸恪的手,焦急道,“陸哥,你手流血了!”

    他把陸恪的衣袖推上去,才發現陸恪手臂上有很多的劃痕。有些已經愈合成了白色的疤痕,有些才剛剛結痂,有些而最新的一條,還在流著鮮血。

    “陸哥,你怎么……”方知明說不出話了。

    陸恪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好像這些傷痕不是在他的身上一樣。

    在那以后,大家才知道陸恪有很嚴重的抑郁,甚至到了自殘的程度。陸凌風給他找心理醫生,積極干預,才勉強控制住這些行為。

    所以方知明一度以為,陸恪是沒有辦法再談戀愛了。

    他已經喪失了愛一個人的能力,他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再愛惜

    “所以你說,你脖子上的吻痕是千述給你留的?”方知明捂嘴問道,震驚。

    這鎖骨上的紅痕還不少,其實都是陸恪一定要讓千述留的,千述不太想,但是陸恪太磨人了。

    兩個人來了酒吧,隨便喝一點。

    “嗯哼!标戙≥p啜一口杯中的酒,道,“除了她,還能有誰?”

    “也是!狈街髡б宦,覺得在理。

    “不對!”方知明思緒被強行拽回現實,皺眉問道,“千述不是訂婚了嗎?她跟那個beta未婚夫鬧掰了?”

    陸恪一聽見未婚夫,面色就沉了:“沒有!

    “沒有?”方知明的面色突然變得復雜,意味深長的看著陸恪,“那陸哥你豈不是小三。”

    小三說到底還是不光彩的,方知明聲音小了些。

    “那又怎么樣。”陸恪把酒放在桌上,面不改色道。

    “訂婚又不具備法律效力,千述跟不跟那個beta結婚都不一定,我為什么不能跟她在一起!

    “而且,是我先跟千述在一起的,那個beta才是插足我們感情的第三者!

    陸恪這一番言論說得大言不慚,沒有任何的羞恥惶恐,把方知明聽得一愣一愣的,還能這樣解釋嗎?

    但方知明不愧是陸恪的好朋友兼狗頭軍師,很快就接受了陸恪的這一套言論,甚至還給他出主意。

    方知明摸著下巴,思索道:“說實話,千述同意你給她當情人,是不是說明她也沒那么喜歡她那個beta未婚夫!

    “如果他們感情好,陸哥你根本沒機會啊。”

    陸恪好整以暇的看著方知明,挑了挑眉

    尾,完全同意他說的話。

    “他怎么比得上我。”陸恪慢條斯理的開口,語氣驕矜。

    “那你多跟千述吹吹枕頭風,讓她把那個未婚夫踹了,陸哥你就可以上位了!”方知明開始出挖墻腳教程。

    ……

    方知明給陸恪出的挖墻腳教程,陸恪認真聽進去了。

    陸氏和千言有合作,陸恪在工作上與千述,何延齊接觸的機會變多。

    陸恪來千言的工廠考察,何延齊作為項目負責人,會陪同在他的身邊。

    何延齊能看出來這位小陸總心里對自己有敵意,但是陸恪還算是有風度的人,不會公報私仇,沒有為難何延齊。

    一上午的工作很順利的完成。

    在工廠門口,陸恪對著何延齊道:“今天中午我請何工還有大家吃飯吧!

    “順便再叫上千總。”陸恪勾唇微笑,面上風輕云淡。

    千述在公司里處理工作,沒有來工廠這邊。

    何延齊看著陸恪,目光審視。陸恪不動如山,微笑著。

    “好的,那就謝謝陸總了。”何延齊道。

    聚餐安排在蘭亭宴,這是一家江浙菜。

    千述是最后到的,她到的時候菜已經快上齊了。千言的人坐在一邊,陸氏的人坐在一邊。陸恪和何延齊身邊分別留了一個空位。

    千述停頓一秒,面色自然的坐到了何延齊旁邊。

    在外人看來,千述跟何延齊就是一對佳偶,十分般配。

    千述一到,大家就開始動筷。

    “喝茶還是椰汁?”何延齊看向千述,問道。

    “茶就行!鼻龌卮。

    何延齊拿起一旁的茶水,給千述倒了一杯。這個動作其實沒什么曖昧的,但兩個人相處就是很自然。

    陸氏那邊的人看在眼里。

    分公司的經理笑問道:“千總跟何工預計什么時候結婚?到時候我一定來隨份子錢!

    席間因為談起這個,大家都言笑晏晏,說以后要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千述只說,現在忙,還沒考慮結婚的事情。

    陸恪面色冷淡,看著千述,薄唇輕輕一勾,也笑:“千總的婚禮,邀請我嗎?”

    千述抬眼看他,平靜道:“小陸總愿意來,自然是榮幸!

    陸恪手里握著茶,喝不下去,又放下,冷笑一聲:“屆時一定給千總準備份大禮。”

    這頓飯大家都吃得挺開心的,除了某人。

    千述起身說去一趟洗手間,不一會兒陸恪借故說自己出去接個電話。

    何延齊看著兩人一前一后的出去的背影,挑了挑眉,沒說話,繼續吃飯。

    千述洗了手出來,被一股力道拉到暗處。

    “你不準跟何延齊說話,也不準喝他倒給你的茶!标戙∫а赖馈

    嗯,確認是在鬧脾氣。

    千述沒說話,促狹的看著他。

    陸恪更生氣:“你還要跟他結婚?結了婚我怎么辦,在外面買套房子繼續養我?”

    千述真覺得他好可愛,輕笑一聲:“到時候我金屋藏嬌!

    陸恪不依,千述勾住他的脖頸,把人拉下來,吻上去。

    陸恪的脾氣突然就泄了。

    黑暗的空間里,唇舌糾纏的水聲格外清晰。陸恪喘著氣,腦袋發暈,沒忍住低哼一聲。

    千述松開他,陸恪面容潮紅,嘴唇紅腫。

    “現在滿意了?”千述笑道。

    陸恪哼了一聲。

    第70章 第70章我都愿意

    “你跟小陸總在一起了?”

    吃了飯以后,千述跟何延齊都要回公司,眾人都很有眼色的讓他們單獨走,沒去蹭那輛車。

    “很明顯嗎?”千述微笑,心情甚好。

    何延齊轉頭看她一眼,不疾不徐道:“挺明顯的,小陸總唇都被咬破了!

    在席間的時候還針鋒相對,出去了一趟回來,陸恪連脾氣都沒了,眉眼含著春色,時不時瞪千述一眼。

    “沒忍住力度,重了一點!鼻雒娌桓纳匀坏。

    “那你跟小陸總說了我們的事嗎?我看他好像還誤會著我們的關系!焙窝育R目視前方,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千述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道:“沒跟他說!

    “他現在這樣挺可愛的。”

    千述跟何延齊的關系,說到底都是假的,過一段時間也就散了,告訴陸恪也無所謂。

    但是千述沒說,她很惡趣味的享受陸恪這種罔顧世俗倫理的喜歡,就跟飛蛾撲火似的,義無反顧的來到千述身邊。

    這讓千述有一種靈魂被熱烈的愛意滋養的感覺。

    “不過,我想我們的關系可能需要早點結束了。”千述語氣正經了一點,看向何延齊。

    畢竟千述也不可能真的讓陸恪當自己的情人。這樣的關系一段時間還好,估計時間久了大少爺的脾氣壓不住,不知道又要鬧出什么事情。

    “你那邊沒事吧,會影響到你嗎?”千述問道。

    千述指的是何延齊跟他妹妹之間的事情。

    何延齊睫毛輕顫,沉默半晌,道:“沒事,不影響的!

    “她過兩天就提前回校了,她說以后要定居在德國,不會再回來!

    車廂里的氣氛一時陷入沉默,何延齊緊抿著唇,不再講話。

    千述也識趣的沒有過多詢問。

    ……

    陸恪是不介意跟千述這樣不清不楚的在一起,但是陸恪的父親是非常不能接受的。

    本來陸凌風不知道這件事,主要是因為陸恪太張揚了。

    陸恪是那種八百年不會發朋友圈的人,他不喜歡分享生活,所以他朋友圈空空如也。

    但是他自從跟千述在一起以后,在S市這段時間,幾乎兩三天一條朋友圈。

    頻率之高,一度讓那群狐朋狗友以為陸恪被盜號了,紛紛給他發消息。

    陸恪發的內容也十分單一,主要就是分享自己做的美食,非常心機的拍了桌上兩個吃飯的碗,并且配上那種“三餐四季,幸福在當下”的文案。

    有時候還會超絕不經意的讓千述的手出鏡,有時候這雙手拿著筷子,有時候這雙手捏著湯勺。

    不少人給陸恪點贊,情商高的還會祝福999,陸恪都好脾氣的回復大家。

    作為父親,陸凌風肯定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兒子的異常。

    他腦子里那根弦頓時繃緊。

    S市實在是一個太敏感的地方,陸凌風不得不多想。他立即讓人暗中調查。

    助理很給力,第二天就給陸凌風匯報了兩個消息。

    “千總沒有跟她的beta未婚夫分手,兩人在公司時常一起工作!敝碚浀馈

    陸凌風聞言,心下一松,千述都沒分手,那應該不是她。

    “第二個消息呢?”陸凌風問道。

    助理猶豫片刻,還是如實說了:“小陸總現在跟千總在同居,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什么?同居!”陸凌風大驚。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這樣的。小陸總剛到S市買了一套房子,就在千總對面。過了一段時間,小陸總直接搬進千總的房子里了,住到現在。”

    陸凌風覺得天塌了。

    “你先出去,我冷靜一下。”陸凌風扶額,難以消化這個消息。

    “好的!敝硗肆顺鋈,貼心的為他關上門。

    辦公室,陸凌風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樣看起來,似乎是自己的兒子死纏爛打,糾纏著千述不放。

    他剛到S市,買房買在千述對面。陸恪打的什么主意,陸凌風用腳想都想得出來。

    陸凌風真是氣急敗壞,怒其不爭。

    他親自去了一趟S市,約見千述。

    時隔四年,再次見到千述的時候,陸凌風還是驚訝了一下。

    千述身上的變化很大,更沉穩從容,身姿更加挺拔,完全沒有讀書的時候沉默陰郁的感覺。

    “坐!标懥栾L道。

    千述頷首,坐在了陸凌風的對面。

    他們依舊約在了茶室,外面院里種著青竹,風一吹,竹葉沙沙作響。

    這場景跟四年前何其相似,只是那天陰沉,風刮的兇猛。但是今天陽光晴朗,氣候溫和。

    陸凌風垂首,把沖泡好的茶水,倒了一杯遞給千述。

    “謝謝!鼻龅乐x,接過茶杯。

    陸凌風抬眼看著千述,神情有些銳利:“聽說你訂婚了,對象是一個beta!

    “嗯!鼻鲚p輕抿了一口茶。

    “那你跟陸恪同居,你不怕你未婚夫知道?”陸凌風語氣里隱隱透著威脅。

    千述微微一笑,道:“不怕!

    “……”陸凌風氣結。

    事關陸恪的終身幸福,陸凌風很難平靜:“你知道若是東窗事發,世人要怎么看待陸?定然說他不知廉恥,糾纏于你。”

    “他自己愿意的不是嗎?我沒逼他!鼻雎朴频,滿不在乎的樣子。

    陸凌風語塞,因為這是事實。

    他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宣布跟那個beta分手,再跟陸恪結婚。陸氏的繼承人不可能給別人當情人!

    千述挑了挑眉,沒說話。

    “你知道的,陸恪為了你,付出很多。他腺體受損,造成不可逆損傷,前兩年多次自殘,這些你知道嗎?”陸凌風問道。

    千述神色微微一動,面上有些驚訝。

    上次千述問他,腺體傷得嚴重嗎,陸恪只輕飄飄的揭過,他說還好。

    陸凌風一看千述的表情,就清楚她不知道:“也是,陸恪怎么可能把這些不好的事說給你聽!

    陸恪巴不得跟千述的感情順風順水,過往一切的痛苦都不要再提起。

    “你看看這個!

    陸凌風把一旁的文件袋遞給千述,這里面有陸恪這幾年的病例資料,包括腺體受損檢測,抑郁自殘的心理評估,等等。

    千述接過,垂首看著。

    alpha信息素分泌障礙,信息素濃度降低。頸后腺體萎縮,腺泡密度減少40%。信息素釋放遲鈍,易感期紊亂。

    千述又打開第二份病例。

    重性抑郁發作,伴隨有非自殺性。行為,雙臂多處陳舊性線性疤痕。情感麻木,有強烈自我厭惡感。睡眠連續性障礙,體重下降明顯。

    茶水里只有茶水沸騰,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千述低垂著眉眼,沉默著,許久都沒有說話。

    空氣陷入凝滯。

    千述把病例收起來,一一放好。陸凌風看她不說話,有點著急。

    “你也看到了,陸恪他連命都不要了。就算你不是真心的跟他在一起,你也別玩弄他。”

    “誰說我不是真心跟他在一起的?”千述抬眼,淡淡道。

    “可是你已經訂婚了,你讓陸恪怎么辦!難道你真把他養在外面,當你的情人?”陸凌風真的又氣又心疼。

    他氣陸恪不愛惜自己,偏偏就認定了千述,甚至不惜自降身價來當她外面的三。又心疼陸恪,一片真心錯付,喜歡上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

    “我會取消婚約!鼻鲩_口,打斷了陸凌風的哀怨愁思。

    陸凌風震驚:“你會取消婚約?!”

    “什么時候取消,你跟那個beta商量過嗎,你未婚夫那邊能夠接受?你莫不是在哄騙我!”陸凌風接連發問。

    千述沒多解釋,離開了茶室。

    ……

    陸恪是在下班回去的時候,才知道陸凌風來了S市,并且已經跟千述見過面了。

    千述還沒下班,陸恪一個人心神不寧。不知道陸凌風和千述又說了什么,或者又做了什么交易。

    過往痛苦的記憶涌了上來。千述利用自己跟陸凌風做交易,然后答應離開自己。

    這次呢?這次又做了什么交易,又要怎么對待自己,再次拋棄他嗎?

    陸恪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來。

    千述回來的時候面上沒有任何情緒,平靜的吃著飯。陸恪坐在她的對面,時不時抬頭看她,焦灼的要命。

    “怎么了,有事跟我說嗎?”千述抬眼看他,問道。

    “沒,沒事。”陸恪掩飾性的喝了一口湯。他不敢問,害怕是難以接受的結果。

    晚上的時候,陸恪很主動的親吻千述,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千述掰過陸恪的臉,手指摩挲著他柔軟的唇,直直的看著他。

    陸恪不敢跟千述對視,睫毛輕顫,張開唇,含著千述的指尖,輕輕舔著。

    “想要?”千述漫不經心道。

    “嗯!

    ……

    很深很深的纏綿的時候,陸恪喘著氣,迷蒙著雙眼看向千述。

    女beta清瘦柔和,面上的情緒總是淡淡的,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在陸恪迷離,陷入欲/望時。

    千述看向他的身體是帶著欣賞的。

    他想,他真的太愛千述了。

    千述扣著陸恪的手,沿著手腕往上摸,然后摸到了他手臂上那些很淡的疤痕,很多條,與其他肌膚的觸感不同。

    尤其是手腕上那條,最為嚴重,可見當時多危險。平時陸恪戴著手表,所以千述沒有注意到。

    “為什么要傷害自己?”千述摩挲著這些傷痕,輕聲問道。

    “嗯?”陸恪輕喘著,面色潮紅,整個人暈暈乎乎的,腦子里還沒反應過來千述在說什么。

    千述停下動作,看著身下的陸恪,重復的問了一遍:“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快感戛然而止,陸恪哼了一聲,有些不滿。迷蒙的腦袋清醒一瞬。

    陸恪對上千述冷靜的眼神,他突然意識到千述的指尖正撫摸著那些傷口,陸恪心中一慌,猛的收回自己的手,不讓千述觸碰。

    原本纏綿的,甜滋滋的,像麥芽糖拉絲一樣的空氣,突然冷卻,凝滯。

    “你過去四年抑郁癥嚴重,曾經多次自殘,嚴重到進醫院,是嗎?”千述的語氣平淡冷靜,像無情無欲的判官。

    “可是我現在已經好了!”陸恪著急的解釋,臉上的情。潮消散,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千述沒有說話,她強勢的拉著陸恪的手。手臂上的傷痕一下子暴露在燈光下,無處躲藏。

    “最嚴重的時候,你割腕被護士發現,為此住了很久的院!鼻隹粗鴤,覺得眼睛刺痛。

    “千述,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那樣了,不會影響到生活,也不會影響到你的!醫生都說我已經好了很多了!”

    陸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害怕千述這樣跟他說話,沒有任何情緒的,就像她當時提分手那樣,也是這樣冷漠。

    陸恪覺得,是他當時行為太過激了,嚇到了千述,所以千述才徹底離開他。

    他不想讓千述覺得他太病態,是個瘋子,所以陸恪從不在千述面前提那段黑暗的日子。

    “千述,你別擔心,真的,我已經好了,你別覺得我麻煩,我現在很正常的!

    陸恪已經著急到有些語無倫次,心慌意亂的解釋著,情緒有點崩潰。千述肯定知道了,知道了他想要掩飾的那些病態的過去。

    千述嘆息一聲,心情十分復雜。

    自從和陸凌風交談以后,千述整個人的心緒都不太平靜,說不上是心疼還是別的,總之有點堵。

    “你怎么這么傻,愛情比生命更重要嗎?”千述低聲問道。

    這是千述和陸恪最大的不同,千述是可以為了很多東西拋棄愛情的人。而陸恪是可以為了愛情拋棄很多東西的人。

    “疼嗎?”千述問道。

    她捉過陸恪的手腕,在傷疤的地方輕輕吻了吻。很溫柔,很有耐心,像是對待珍惜的寶貝。

    陸恪呆愣的看著千述的動作,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疼!标戙∵煅实馈

    “可是千述,我當時太想你了,想你想得很痛苦的時候,我就在手臂上劃一道傷痕,心臟就沒那么疼了!

    “我不想這樣的,但是我控制不住。我后面很努力去干預了,千述,我真的不是瘋子,你別覺得我麻煩,也別丟掉我。”

    陸恪真的太難過了,那些過往的情緒像潮水一樣向他涌來,把他淹沒。

    千述將人抱在懷里,輕撫他的背。陸恪頭埋在千述的頸窩里,溫熱的淚沾濕她的發。

    在情緒平穩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陸恪親吻千述的唇角,很依戀的親,輕聲道:

    “千述,我覺得現在已經很幸福了,無論是什么身份陪伴在你身邊,只要是在你的身邊,我都愿意!

    “千述,我都愿意。”

    “嗯,我知道了!鼻銎胶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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