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VIP】
“更換神明？”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那些任務者看不到副本意識，于是只好將目光放在了魏楚身上，評估著這件事對他們的利益。
但實際上他們也沒得選，他們只能堅信著魏楚可以拯救他們。
在副本意識開口的一瞬，魏楚就徹底明晰了它的想法，她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她抿了抿唇，道：“作為全知全能的存在，您應該清楚人類公司的運營規則吧。”
神核不是第一次更換過主人了，但以往都是誰搶奪到了它就會跟誰融入在一起，它只要最強者，主人是誰對它來說都無所謂。
但魏楚說的話還是引起了它的興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要跟它直接對話，它饒有興致道：“你說說看。”
“就像成周在上周目是公司的總裁一樣，他負責管理和維護規則的執行，但董事會才是擁有創造和規則的制定權。”她用著沉靜的聲音說道。
神核也很聰明，道：“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開除掉成周，就像在三周目時他被董事會開除了一樣。”
它閃了閃光，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玩具一樣，有些雀躍。
“是的。”魏楚眨了眨眼，她額角的汗即將流入眼睛，有些火辣辣的。
神核對成周道：“她好聰明，比你有趣多了。”
成周勾出一抹笑來，被神核強制停滯住了真身降臨，但祂似是完全不擔心神核會倒戈，甚至挑釁道：“這么有趣，不如選她當新的主神。”
“她雖然有趣，但太叛逆了，我還是喜歡聽話一點的。”神核發出了一聲輕嘆。
細小的聲音讓它像小孩子一樣，但語句卻透著天真的殘酷。
這般的話語就差直接說成周是個聽話的工具人了，但祂仍是好脾氣地微笑著，根本不像個神明。
“但是一個副本獻祭誒，這可是難得自愿為吾補充能量的。”神核嘟嘟囔囔的，不一會兒，它得出了答案：“這樣好了，按照你們能給的最大化利益來測算。”
它的語氣里是遮掩不住的貪婪。
“您準備如何測？利益也能測量出來嗎？”姜輕潼發問道。
神核沒有回答她，亦或者是覺得她不配得到回答，它只是簡單粗暴地變出了一架天平出來。
那是一架十分精巧的黃銅天平，只有巴掌大小，此刻天平兩端是齊平的，想來這就是神核用來測算的工具。
“嘿嘿嘿……”神核發出不明的笑聲來，自從天平出現后，它的情緒似乎就變得很好，“等會兒，吾會將魏楚和成周能給吾帶來的利益放在兩端，天平傾向誰——”
“誰就是下一任主神。”
它說完自顧自地夸贊起來：“是不是很公平？”
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成周外都沒了笑臉，因為大家都清楚，這天平兩端壓著的，是一個人類和一個神明，即便這個人類有著副本意識為輔助。
這似乎是一個不用思考就能知曉答案的謎題，但所有人都緊盯著，期待著奇跡的發生。
“那就從副本意識開始吧，畢竟魏楚只是你切割出的小一部分，你才是重頭戲。”
神核話音剛落，從四面八方匯聚出了一道柔光，那光芒落在了天平的最右端，變成了顆金色的寶石。
與此同時，這精巧的天平開始動作后，投映出了一個巨大的剪影，這投影覆蓋了一整棟的大樓，樓內的所有任務者都可以看到這場“公平”的對決。
無形的砝碼壓下，齒輪轉動，天平發出低聲的脆響。
那灰色倒影朝著左側壓下，這也意味著天平倒在了右端，也就是魏楚那邊。
任務者發出小聲的驚嘆，隨后又屏住呼吸，繼續緊盯著。
“之后是成周。”神核繼續道。
另一道白光從成周身上亮起，落在了天平的左端。
左端的透明寶石剛剛出現，右側巨大的灰影極速下墜，天平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哐當”一聲，天平穩穩地落在白色的砝碼處，也就是成周那邊。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預料到的結局，但大家還是不由得發出了嘆息。
“看來一個副本意識還是打不過一個真正的神明。”神核不無遺憾道，“看來還是要和你一起度過漫長的神生了，真是無聊。”
成周抬眼看向魏楚，她還在盯著那天平思索著。
下一刻，她看向了祂，不，準確地說，是看向了祂的胸口，道：“不，還沒有結束，還沒有將我壓上去。”
神核百無聊賴道：“你只是一個區區人類而已，壓上去也沒有什么大用的。”
“請將我壓上去！”魏楚一字一頓道，“我也是副本意識的一部分不是嗎？不把我壓上去……顯得很不公平呢。”
這話一出，成周瞬間瞇起了眼。
果不其然神核立刻道：“當然不能忘了你，吾可是最公平的。”
下一刻，魏楚身上也亮了起來，一道光芒落入天平左側，凝成了一顆紅色的寶石，和副本意識生成的金色寶石緊挨著。
就在所有人以為就是這樣結束的時候，天平動了起來，“吱呀”的老舊聲音響起，齒輪緩緩轉動，巨大的黑影向左側挪動著。
天平很快就墜向了魏楚那側，但沒有人開心，因為大家都發現了這是神核的惡作劇。
它嬉笑著，用無形的手擺弄著天平，像是孩童擺弄玩具。
天平不安的晃動著，牽連著無數人的心。
魏楚不敢眨眼，但汗水讓她的眼睛生疼，她不由得用手抹了一下，但她忘了手上的崩開的血跡，殷紅粘在了她的眼尾。
無法眨眼，生理性的眼淚溢出，淚水沖開了血跡，變成了血色的淚痕，凝固在了魏楚的眼角。
與此同時，那天平也緩緩凝固了，停在一個非常微妙的位置。
天平仍是傾向成周的那側，但差距并不大，似乎只要再稍稍加些砝碼，勝利就能傾倒至魏楚的方向。
所有人在這黑影之下，都有些絕望。
“明明……只差一點。”任務者們在心中如此想道。
“居然動了……”看著這個結果，神核第一次表露出了驚訝，“你果然很有意思，一個普通人竟能撬動神明的力量，吾竟然有些舍不得讓你死了，難怪成周會喜歡你。”
“不過可惜了……”神核嘟囔道。
成周垂下眼，看著天平上那顆紅色的寶石，再抬眼，對上了魏楚的雙眼。
祂冷漠開口道：“不過規則就是規則，吾贏了，所有在這個副本的人都得死。”
魏楚與祂對視，那抹血淚襯得她的眼睛更亮了，比紅寶石還要閃亮。
這時卻有人沖了過來，是一個男人。
“魏楚，你想想辦法，你一定有辦法的，我才剛剛變回自己的樣子，我不想死。”連夏雙眼通紅說道，“你去求求主神，祂那么喜歡你，一定可以的。”
隨著他開口，其他任務者也是哀聲載道：“對啊，是你把我們拉過來的，憑什么要我們跟你一起死，你要負責。”
更有甚者直接對魏楚發起了攻擊：“都是你的錯，不然我還能繼續活下去。”
姜輕潼直接擋下了對方，冷斥道：“你清醒點，愛麗舍的真相你沒有看到嗎？早晚不過都是被榨干，而且沒有人逼你解除契約。”
司寧更是對著連夏冷笑道：“怪魏楚做什么？你們是沒有自理能力的奶娃娃嗎？不想著自己救自己，還要把命托付在別人手里，真是可笑。”
連夏癱軟在地，低頭絕望道：“你以為我不想把命握在自己手里嗎？我試過很多次，我根本救不了自己。”
“那我來救，你把你的命交給我。”魏楚清亮的聲音傳到他耳邊。
連夏抬起頭，看到了魏楚對他伸出了手，就像很多次之前那樣，她正在看著他，緩慢而篤定道：“把你的命、交給我。”
她的眼神涌動著不甘和野心，像是不滅的野火，怎么都澆不熄。
鬼使神差之下，連夏竟真的將手交給了她。
魏楚拉著他的手伸到前面，對著神核道：“我還有壓上他的最大化利益。”
本來勝券在握的成周，看著那雙交握的手，緩緩瞇起了眼。
“事情開始有趣了，但是你壓上他也沒有什么用，他的力量太薄弱了，不像你那么強大。”神核道，“他……不過是一個人類棄子罷了，連你的對手都舍棄這些任務者了。”
聽到這樣一番話，連夏本伸向前的手不自覺想要收回。
是啊，他什么都做不到。
然而，魏楚并不允許他收回，她淡淡道：“不好意思，在我曾經受過的教育里，我們人類沒有棄子。”
聽到這樣一番話，姜輕潼和司寧對視了一眼，也走上前，將手搭了上去，道：“也壓上我們的。”
成周再度看向魏楚，此時祂瞳孔不由得有些收縮，似乎看到了什么超出祂認知之外的事情。
祂視線從魏楚身上抽離，看向她身旁的人，有些不解地沖著姜輕潼和司寧問道：“你們可知當你們壓上魏楚的天平，你們就和她簽訂了契約，這份契約和之前的沒有區別，如果她贏了，你們還會成為任務者。
“你們不是死都不愿意再被奴役嗎？”
司寧輕笑了下，道：“可我們可是人類啊。”
姜輕潼也笑道：“所謂人類就是有一絲希望，就會賭上身家性命的。”
成周露出了迷茫的眼神，祂一直以為自己是了解人類想法的，畢竟祂作為人生活了一陣子，到現在看來祂根本不懂。
而神核根本不在乎，它只是非常樂意這樣的事情發生，連連道：“好好好，都給你們壓上。”
成周能聽出它的迫不及待，毀滅這些任務者本就讓它不開心了。要是能只換個主神，而不用更換之前的模式，它怕是巴不得魏楚能贏。
三顆石頭突然出現在了魏楚的天平上，與璀璨的寶石放在一處，更凸顯出石頭的平平無奇，灰撲撲的，這些石頭上甚至還有裂紋。
三人賭上靈魂做出的反擊，甚至連寶石的華光都沒有，更別說壓秤了。
天平紋絲不動。
成周蔑視道：“看吧，這就是人類，毫無用處。”
魏楚坦然一笑，并不作答。
這時其他任務者卻開始紛紛發聲了，最開始是一個微弱的顫聲：“也壓上我的。”
隨后是激情的反抗：
“什么狗東西，看不起我們人類，也壓上我的！”
“真當自己是什么高貴東西了，神就了不起啊，弄他！”
“也壓上我的，反正都得死！”
“還有我的！”
“還有我們的！”
最后這聲音匯聚到了一起，成為了連神明也無法忽視的聲響：
“上啊！不能給人類丟臉！”
成周環視四周，竟沒有一個任務者落下了，和在反抗祂時是截然相反的。
“你早就猜到了是嗎？”祂看著魏楚說道。
此刻的她，遍布著信仰的力量，周身的氣運竟不亞于一個神明。
隨后再往上加注的，并不是一顆顆灰色的石子了，而是一道道華光。
那些光芒注入到紅色的寶石里，讓它變得更透亮，也更有分量。
這些人類，竟不惜用自己的力量，想要助魏楚成神。
那顆紅寶石越發閃亮，黃銅天平緩緩齊平。
竟然拉平了。
所有人不由得發出了聲驚呼，有驚喜的，有不滿的，但相同的是，大家都燃起了希望。
大家不約而同注視著魏楚。
“我沒有猜到，我只是在賭，在賭人類的天性，他們沒得選，我也沒得選。”魏楚低垂著眼，隨著信仰的注入，她的影子逐漸擴大，竟擠壓到了天平的倒影。
像是不經意間，那影子撞到了天平影子的左側。
影子間本該相融或者互不干擾的，但那天平被像是被她影子的重量給壓垮了，左側竟然開始下落。
與此同時，那黃銅天平上道道銹跡浮現了出現，頃刻間時光在它身上流轉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
天平發出嘔啞的腐朽聲，緩緩地倒向了魏楚的方向。
“嗚！！！”
所有人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不時有人落下眼淚來。
“是我贏了。”魏楚勾出一抹笑看向成周。
在所有人類的注視之下，這位舊神身上的白光緩緩消散，徹底失去了和他們對戰的資本。
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成周猝不及防地倒下了。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任務者們自覺地給魏楚讓路，讓他們了結所有。
祂癱軟在地上，但情緒很平淡，甚至還擠出了一個笑。
這笑容及其簡單，甚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產生了錯覺，誤以為祂是個人類而已。
祂緩緩伸手，一把匕首浮現在祂掌心，是那把主神匕首，“只有用這個才能剜出神核。”
魏楚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卻被成周握住了手，“我還以為你會猶豫一下，畢竟是……”
成周猶豫了下，沒有說出口。
“畢竟是弒神。”魏楚卻接過了話茬繼續道，“我知道，從來沒有更換神明，新神的出現只有一條路，舊神隕落。”
成周苦笑了下，她還是沒有懂他想要說什么。
神核此時卻有些迫不及待了，它貪婪地在成周的胸口涌動著。
其實在最后關頭，神核是有資格判處魏楚作弊的，不過在它看來作弊也是實力的一種。
更何況，吞噬一個舊神，還能再吃掉一個副本意識，可比壁虎斷尾要好太多了。
這筆賬它算得非常清楚。
成周感受著神核的貪心，最后一次在心中發問道：“你不怕嗎？神核只要脫離了神體，就是世界上最脆弱的東西，任何東西都能碾碎你，你不怕等下魏楚發瘋嗎？”
神核“咯咯咯”笑出了聲，直接開口對著所有人道：“難道你之前就沒想著捏碎我嗎？沒有人可以抵擋成神的誘惑，只要擁有吾，就擁有了無上的權利和榮光。”
“卻只是個傀儡。”成周道。
“那也是個浸潤著權與利的傀儡。”神核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
它看著魏楚眼中火光，期待著自己融入她的胸膛之后，這火光熄滅的那一刻。
所有任務者都聽到了它的話，但因為他們付出了太多才迎來了這個結局，沒有人阻止魏楚的行為，只是靜默著等待的。
魏楚手腕一動，這具神明的身軀被她剖開了一個洞。
成周的心臟處正躺著一塊純白的晶體。
魏楚靜默地看了一會兒，像是在欣賞自己的戰利品。
成周迷蒙間看著她用沾著血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胸口，祂感覺自己胸口一空，那塊晶體就到了魏楚的受眾。
像是為了見證新神的誕生，神核異常歡快地閃耀著。
它叫囂道：“快快快，將我放到你的胸口，我們很快就能融為一體。”
“然后變得和成周一樣冷漠無情？心中只有利益權衡？”魏楚反問道。
神核滿不在乎道：“那時候你已經是神明了，你是既得利益者。”
“然后壓榨著這些幫助著我走上神座的人？”魏楚環顧著大家。
所有任務者因為付出了信仰而脫力倒在地上，他們面無表情，明明剛才還熱血地慶祝著勝利，此刻卻只是呆愣愣地看著所有的一切。
他們的眼神甚至沒有絕望，只是麻木。
“區區一些耗材而已。”神核簡單陳述道，“不要耽誤時間。”
它不習慣將自己暴露在外面。
魏楚捏著那塊亮閃閃的晶體，它十分漂亮，是最透亮的鉆石都達不到的明度，而且它還代表著神權。
然而，她手指微微用力，碎裂聲微微響起。
伴隨著鮮血的溢出和它不甘的尖叫，神核被捏成了齏粉。
魏楚甩了甩那些碎片殘渣，對著成周驚駭的眼神道：“不好意思，在我受到的教育體系里——”
“新世界不需要神明。”
她走向窗邊，打開了辦公樓的一扇窗戶。
自由的風穿過這些高樓大廈，吹到她的面前，揚起了她的長發。
從此之后，再也不被束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