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那是喜歡嗎?”……
夏遇雪的皮膚很白也很脆弱, 只是用力掐了一下,就會留下青紫色的痕跡。
商無陵心疼地看著他腿上被自己掐出的手印,自責(zé)道:“是弟子的錯。”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小腿, 帶著一縷深沉的欲念讓夏遇雪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的褲腿,輕咳一聲:“一會就消了。”
但商無陵還是拿來藥膏要給他涂上。
他的雙腿放在商無陵腿上, 這個姿勢讓夏遇雪瞬間感到頭皮發(fā)麻。
是不是有點曖昧了?
商無陵的指腹在他的小腿肚輕輕打轉(zhuǎn), 青紫色的手印很快就散開, 恢復(fù)了原本的白皙。
夏遇雪的呼吸亂了節(jié)奏,看著商無陵模糊的側(cè)臉,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在短暫的停頓后開始劇烈跳動。
他整張臉開始泛紅, 強忍著心里的悸動,害怕被商無陵察覺到他的異樣, 只好迅速地收回腿,極力地想要掩飾他的羞澀感,含糊道:“不用再涂了,已經(jīng)好了。”
“師尊是不喜歡被弟子觸碰嗎?”
商無陵低著頭, 低沉的聲音夾雜著幾分委屈。
在夏遇雪看來, 就像一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他們的距離很近,商無陵身上的竹香一點一點滲透在空氣中,縈繞在他的鼻息之間,夏遇雪磕磕巴巴地說:“不、不是這樣的。”
感覺到商無陵的目光,夏遇雪緊張地補充了句:“也沒有不喜歡。”
他的聲音很小, 小到幾乎聽不見。
商無陵緊緊攥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握,欣喜道:“那是喜歡嗎?”
夏遇雪愣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揉了揉雙眼, 試圖糊弄他:“為師困了。”
夜深了,他早該休息了。
商無陵輕笑一聲:“師尊說的是。”
夏遇雪松了口氣,幸好商無陵也沒繼續(xù)追問。
他臉皮薄,大抵也是說不出什么商無陵想聽的話。
只是沒想到他剛躺下來,商無陵就接著躺在了他的身側(cè)。
夏遇雪:“……”
他才剛緩和了一口氣,現(xiàn)在又提了上來。
兩人緊緊挨著,互相看了一眼。
商無陵無辜地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這里是弟子的寢殿,弟子當(dāng)然是要與師尊同住。”
夏遇雪艱難地咽了下口水,想到要與商無陵同榻而眠,夢里那些畫面如排山倒海般在他腦海中閃現(xiàn),讓他心神大亂。
他好像還沒做好準(zhǔn)備與商無陵更近一步。
即使他知道他們彼此之間的心意是一樣的。
夏遇雪猶豫了好一會,掀起蓋在他身上的被子,說道:“那為師到榻上去睡吧。”
他剛要起身就被商無陵拽住了手,他整個人摔在了商無陵的懷里。
商無陵扣著他的腰不許他起來,溫?zé)岬耐孪姙⒃谒亩叄统恋纳ひ魩е鴾厝岬拇判裕瑐魅胨亩校骸暗茏优潞冢瑤熥鹉懿荒芘闩愕茏印!?br />
怕黑?
夏遇雪噎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本正經(jīng)說出這種胡話來的。
無極深淵這么多年,他們早就不怕黑了。
而且商無陵在無極深淵如入無人之境,反倒是那些藏在黑暗里的邪祟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害怕極了。
只是夏遇雪心軟。
他說怕黑那就怕黑吧。
而且若是他真到了榻上去睡,想必商無陵也會擠過來。
還不如這張大床寬敞。
商無陵摸著他的青絲,緩緩開口:“弟子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師尊了。”
夏遇雪沉默了好幾秒:“你是不是在怪為師?”
“沒有。”商無陵沒有猶豫地就先給出了答案,甚至感到奇怪:“為何師尊會這樣想?”
夏遇雪想了很久,只能憋出一句:“為師有很多事情瞞著你……”
關(guān)于系統(tǒng)的事,他打算爛在肚子里。
所以他沒辦法解釋這些年發(fā)生的一切。
只是沒想到商無陵甚至幫他把理由都想好了。
商無陵唇邊揚起一抹清淺的笑容,柔軟的薄唇輕輕蹭著他的耳垂,溫柔繾綣的笑聲傳入耳中:“弟子怎么舍得讓師尊為難,不想說就不說。”
現(xiàn)在還是深夜,寢殿只點了一盞燭火,視線昏暗,模糊不清,五感好像放得更大了。
輕柔的吻落在他耳邊,一陣陣的酥麻感向夏遇雪襲來,那雙落在他腰間上的大手摩挲著,曖昧的氣氛蔓延在二人之間,讓他心顫不已。
炙熱的體溫隔著輕薄的衣衫熨帖著皮膚,他趴在商無陵的懷里,聽著他胸腔里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臉上的紅暈正在蔓延,半天緩不過來。
夏遇雪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胸膛,小聲說道:“為師現(xiàn)在的身體比不上以前,這么晚了也該休息了。”
他這話倒是真的。
他這具身體脆弱得很,大概是經(jīng)不起折騰的。
商無陵聞言,僵住在那。
即使身處黑暗他依然能清晰地看見師尊的臉,自然也能看到他臉上的疲憊。
商無陵將他抱起來放在柔軟的被褥上,哄道:“睡吧。”
被子里全是商無陵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氣,夏遇雪忍不住用臉蹭了蹭,緊繃的神經(jīng)慢慢松懈下來,困意席卷而來。
商無陵幫他把被子掖好,轉(zhuǎn)身離開之前,夏遇雪握住了他的手,睡眼惺忪地看著他:“你要去哪?”
“弟子……”
夏遇雪還沒等他說完,就接著說了句:“怎么不留下來陪為師睡覺?”
商無陵站在床邊愣愣地看著他。
夏遇雪像是生氣般地甩開了他的手,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嘴里還嘟囔了句:“孽徒。”
甚至他還給騰出一點位置,示意商無陵可以睡在這。
商無陵看著他的舉動不禁失笑,看來師尊迷迷糊糊中把自己當(dāng)成小貓了。
因為只有小貓才會這樣隨心所欲對他發(fā)脾氣。
商無陵坐在床邊看著師尊的睡顏,心軟成一片。
他撫了撫師尊凌亂的發(fā)絲,指尖落在他的眉骨上,一路向下,貪婪的目光染上極重的欲色,指尖輕輕的摩擦著他柔軟的嘴唇。
夏遇雪感覺到他的氣息靠近,蹭了蹭他的手,依舊睡得香甜。
商無陵死死地盯著他的臉,呼吸漸漸亂了,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蔓延至他全身,像被烈火燃燒,無法緩解內(nèi)心的燥熱。
他捏著師尊的下巴,指尖忍不住再深入一寸,濕熱的觸感將他的指尖包裹。
夏遇雪無意識地吮著他的指尖。
商無陵另一只手緊緊攥住衣擺,手背的青筋暴起,強忍著將他攬入懷里的沖動,最后也只是深吸一口氣,將手指抽離,轉(zhuǎn)身離開了寢殿。
片刻后,商無陵帶著一身水汽回到寢殿,將那條已經(jīng)臟了的白紗丟在了床下。
他躺下來,師尊就滾入了他的懷抱中,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不滿地問了句:“你去了哪里?怎么去了這么久。”
商無陵抱著懷里的人,此時此刻就像尋回了丟失已久的至寶,喜悅的心情填滿了他整顆心臟,情不自禁地在他額頭落下一吻。
夏遇雪蹭了蹭他的肩膀,抱著他的手臂再次睡著了。
一夜好眠。
直到清晨的一縷陽光透過窗戶,寢殿被曬得暖洋洋的,清風(fēng)徐徐吹進,床幔搖曳,夏遇雪緩緩醒來。
他緩緩坐起,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眼神還透露著幾分剛睡醒的迷茫。
晨光刺眼,他下意識地尋找他那條用來蒙眼睛的白紗。
他掃了一眼床下,瞥見落在床角的白紗,剛要撿起來,摸到白紗上的黏液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他緊抿著唇,慌亂地把手里的白紗丟掉。
商無陵怎么能,怎么敢拿他的白紗做這種事!
孽徒!
一陣腳步聲響起。
商無陵進來時,就看見師尊坐在床邊,整張臉紅撲撲的,正氣鼓鼓地瞪著他,腳邊是那條他昨晚用過的白紗。
第52章 第 52 章 “這是弟子與師尊第一次……
近日魔族特別熱鬧。
聽說, 他們的魔神大人終于開竅了,居然寵幸了一位人族男子。
令人稱奇的是,尊上不僅親自伺候那位男子的衣食起居, 甚至還讓那位男子住在尊上的寢殿。
據(jù)說那位公子因為長著一張與畫中人七分相似的臉,才得以被尊上寵愛。
一位負責(zé)守夜的宮娥打趣道:“也就是那位公子身體孱弱經(jīng)不起折騰, 每每深夜, 尊上總要到那寒池去泡半個時辰才出來。”
“寒池?”說到寒池幾個宮娥都打了個哆嗦。
“那寒池可是魔族酷刑之一, 沒想到尊上竟自己用上了。”
“那是咱們尊上□□焚身,只能泡寒池緩解一二, 都怪那公子不中用。”
說著說著幾個宮娥還捂嘴輕聲細語說了幾句讓人耳紅心跳的話。
“那尊上為何不讓他人伺候?”
“尊上心心念念都是那位畫中人,其他人怎能輕易入得了尊上的眼。”
“這兩百年來, 送進魔宮里面,長得像那位畫中人的男子還少嗎?最后不是都殞命了, 也不知道那人族男子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迷住尊上。”
“能取而代之才叫真本事。”
“萬一哪天被尊上厭棄,也只會落得跟那些人一個下場。”
夏遇雪湊近那幾個小宮娥,混入其中, 好奇地問了句:“什么下場?”
聽見他的聲音, 圍在一旁閑聊八卦的宮娥們嚇了一跳,看見來人是他們八卦的主角之一,連忙跪在地上:“公子。”
夏遇雪淡淡地瞥了她們一眼,繼續(xù)問道:“所以呢?那些長得與畫中人相似的男子,最后都落得什么下場?”
他倒是挺好奇的。
商無陵看見那些與自己長相酷似的男子之后都做了什么?
宮娥們此時早已被嚇懵了, 在背后嚼舌根,還被主子發(fā)現(xiàn)了,她們匍匐在地,不敢說話。
畢竟眼前的人如今是尊上捧在心尖上的男寵, 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恐怕她們都難以善終。
夏遇雪有些不耐煩,隨手指了一位宮娥,說道:“那就你來說說看吧。”
被指到的那位宮娥嚇得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跪在他面前,連聲音都在顫抖:“尊上不喜歡那些人長著一張與畫中人相似的臉,將他們的臉毀了,那些想要以容貌魅惑尊上的人都被賜死了。”
夏遇雪沉默了好一會。
難怪外面的人都說如今的魔神陰晴不定,暴戾嗜血。
但是……就這?
夏遇雪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至少能聽到一些桃色趣聞,像話本子里所說的,他們作為替身被送到魔宮,與尊上歡愛,夜夜笙歌。
夏遇雪想到這里,心里有些悶:“尊上沒碰過那些人嗎?”
宮娥瘋狂搖了搖頭:“自然是沒有的,尊上從不讓人近身伺候,更別說讓他們踏進寢殿一步。”
夏遇雪心里舒服多了,雖然知道商無陵不可能與那些人發(fā)生點什么,但從宮娥嘴里說出來還是讓他寬心不少:“好了,你們都散了吧。以后少在背后議論尊上,若是被他聽見了,你們可少不得一頓罰。”
“多謝公子。”
聽到他這句話,宮娥們面面相覷,趕緊散開。
在他們走后,夏遇雪想起方才她們所說的寒池,有些好奇:“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難怪商無陵總是在半夜消失一段時間,回來時又帶著一身寒氣。
明明他每天晚上睡得循規(guī)蹈矩,也沒有撩撥他,怎么就至于要去泡寒池了?
肯定不是他的問題,是也不承認(rèn)。
短短幾天,魔宮里所有的侍衛(wèi)和宮娥都看見了尊上是如何溺愛這位人族來的男子,所以夏遇雪可以在魔宮隨意走動,沒有人敢攔他,甚至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公子”。
夏遇雪杵著一根用竹子做的盲杖,隨便抓住一個宮娥仔細問了她去往寒池的路線,宮娥被嚇了一跳,連忙勸道:“公子,那地方非常人能承受得住,您還是回去吧。”
“我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他執(zhí)意要去,宮娥也拿他沒辦法。
他雙眼蒙著白紗,又不許人攙扶,那些宮娥們悄悄跟著他,生怕他會摔倒。
前幾天夏遇雪在魔宮摔倒,尊上發(fā)了好大一一頓脾氣。
夏遇雪走得很慢,那些宮娥提前為他掃清一路上的障礙,讓他能順利到達寒池。
還未等他走近,就能感覺到一股滲透骨髓的寒意正在侵蝕他的身體,冷霧撲面而來,仿佛再靠近一步,他就會被冰霜所覆蓋。
“好冷。”
夏遇雪抱著雙臂,在寒風(fēng)中顫栗。
他站在原地猶豫不決,是否還要繼續(xù)上前。
下一瞬他就被商無陵緊緊抱在了懷里,一股暖流流淌至他的四肢百骸,驅(qū)走了他體內(nèi)的寒氣。
商無陵:“怎么來了這里?”
夏遇雪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自然是迷路了。”
商無陵輕笑一聲,倒也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夏遇雪用竹子敲打了他一下,板著臉問:“你敢質(zhì)疑為師的話?”
商無陵:“弟子不敢。”
夏遇雪哼聲:“要記住你的身份,不可質(zhì)疑為師。”
商無陵自然是配合地開口:“弟子知道。”
“嗯,真乖。”
夏遇雪淺淺地笑了下,倚在商無陵的身上,在他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回寢殿。
“今天的天氣好像還不錯。”秋日的陽光溫暖舒適,夏遇雪很喜歡這樣的天氣,仿佛就像回到玉清宮時,他懶懶地躺在竹林的小亭子里,吃著糕點,品茶,看著話本子,日子過得無比愜意。
商無陵提議:“要出去走走嗎?”
夏雨雪打了個哈欠:“算了吧,為師更喜歡在亭子里睡午覺。”
這種天氣讓人都變懶了許多。
商無陵吩咐宮娥煮來一碗姜茶,夏遇雪雖然看不見,但隨著姜味在空氣中擴散,他忍不住皺眉:“不想喝。”
商無陵把勺子送到他嘴邊,哄道:“師尊體弱,這姜茶能去去身體的寒氣。”
夏遇雪:“……”
他總有種感覺,商無陵是在懲罰他去了寒池。
知道他大概是拗不過商無陵,只好一口悶了,火辣辣的姜味在口腔爆開,還未等他開口抱怨,商無陵就給他塞了一顆蜜棗,甜絲絲的味道覆蓋了姜的嗆辣。
蜜棗去了核,接著他又被喂了一口清淡的茶水沖沖嘴里的甜味。
商無陵對他的貼心程度,總讓他覺得是在把他當(dāng)小孩哄。
明明他才是師尊,商無陵才是那個該被他照顧的角色才對。
午后的陽光愜意,秋風(fēng)徐來,夏遇雪躺在商無陵的大腿上,昏昏欲睡。
因為他的眼疾,他錯失了許多樂子。
商無陵倒是給他送來許多話本子,可是他執(zhí)念太深,總覺得陽光刺眼,所以白日里總喜歡蒙上白紗。
就算到了夜里,偶爾聽到什么動靜,也會從噩夢中驚醒。
他總是能夢見在無極深淵時的情景,總是能夢見那些邪祟,總是夢見一些不好的事情。
只有商無陵抱著他時,他才能安心下來,繼續(xù)睡。
偶爾他從睡夢中驚醒,商無陵就會抱著他,小聲安撫。
甚至是他本夢半醒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商無陵在哄他。
待在商無陵身邊,讓他覺得很舒服。
夏遇雪抱著他的腰蹭了蹭。
這樣的日子真好。
商無陵:“師尊若是覺得無聊,不如弟子念一下話本子上的內(nèi)容吧?”
夏遇雪:“念吧。”
就當(dāng)商無陵哄他睡覺了。
商無陵隨便拿出一本,小聲念了起來,溫柔的嗓音陸陸續(xù)續(xù)傳入夏遇雪耳中:
“故事講述的是一名叫小雪的人族美人被魔族擄走送到魔神的寢殿,只因他的樣貌與魔神的心上人長得十分相似。傳說,魔神在飛升之前曾有一名心愛的男子,那男子為了他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等等,還是換一本吧。”夏遇雪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感到頭皮發(fā)麻,這不就是他跟商無陵之間發(fā)生過的事情嗎,寫這書的人甚至大膽到直接用魔神兩個字,實在是囂張至極。
“好。”商無陵換了另一本,繼續(xù)念:
“冬離陽重生了,成了沒有靈力的廢物,他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宗門長老,而他的徒弟早已成神,如今他們……”
什么冬離陽?
夏遇雪聽到這個名字就開始懵了。
夏遇雪,冬離陽?
這不擺明說的還是他嗎?
夏遇雪無奈地打斷他:“難道就沒有一些比較正常的話本子嗎?”
他實在不想從商無陵嘴里聽到他們兩人在話本子里的風(fēng)流韻事。
商無陵含笑道:“那弟子明日讓書局再送一批新的話本子過來?”
夏遇雪想到那些宮娥們說的話,連忙說道:“算了,你還是別念了。”
商無陵到底是怎么可以做到面無表情地念出這么羞恥的文字來的?
他都聽不下去了。
夏遇雪的睡意被趕跑了,他揪著商無陵頭發(fā),一股愁緒蔓延至心間。
他若要與商無陵長長久久,定是要好好修煉,突破自身壽命的極限。
可是一旦想到他這具身體的資質(zhì)很差,是很普通的水靈根,說不定要花上十年才能筑基,用上百年才到結(jié)丹,他就萎了。
甚至心里有種落差感。
還有一種對修煉的疲憊和懈怠。
就相當(dāng)于你好不容易完成九年義務(wù)教育,還是學(xué)霸,優(yōu)等生畢業(yè),結(jié)果一朝重生不僅要重新經(jīng)歷一遍九年義務(wù)教育,還告訴你說今時不同往日,教材換了,你之前學(xué)的東西不適用了,一切都要重頭來過。
簡直是讓人崩潰。
夏遇雪氣惱地揪下一根商無陵的發(fā)絲,說道:“到底有什么辦法可以不修煉也能提升境界?”
商無陵:“若是師尊愿意,弟子可以將這一身修為渡給師尊。”
夏遇雪立刻拒絕道:“不行。”
渡修為這種事稍有不慎就會變成廢人,他不能拿商無陵去賭,而且他也不希望商無陵給他渡修為,他寧愿自己修煉。
商無陵抿唇一笑:“弟子有十成的把握。”
夏遇雪生氣道:“此事莫要再提,否則為師寧愿死,也不會再動修煉的心思。”
商無陵頓了頓,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有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壓迫感。
他握著話本子的手,指尖用力到發(fā)白,最后也只是說了句:“弟子不敢。”
夏遇雪知道商無陵最害怕的事情莫過于再次失去他,所以他的這番威脅十分奏效,只是同時他也能感覺到商無陵在聽到他這句話之后,身上強烈的不安還有無法平復(fù)的暴戾久久散不去。
商無陵在害怕。
夏遇雪懊惱地蹙著眉,他錯了,他不該這樣嚇唬商無陵。
他拽著商無陵的衣襟,仰頭主動親了親他的嘴角。
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凍結(jié),商無陵愣愣地看著他,暴戾兇狠的氣勢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夏遇雪撫摸著他的唇,輕聲道:“為師錯了,為師不該拿這件事來嚇唬你。”
他的話音剛落,商無陵猛地吻上他的唇,急切地撬開他的牙關(guān),強勢地掠奪著他所有呼吸。
漫長的吻直到夏遇雪快要喘不過氣時才結(jié)束,商無陵意猶未盡地一下又一下舔著他的唇角。
“這是弟子與師尊第一次親吻。”
夢里的自然不算。
夏遇雪下意識地反駁道:“誰說的,早就不是了。”
“嗯?”
商無陵愣住。
夏遇雪看見他的神色,才驚覺自己說漏嘴了,懊惱地咬了下唇瓣。
商無陵靜靜地看著他,眼里是絲毫沒有掩飾的欲念,沉沉地向他涌來:“是什么時候?”
夏遇雪含糊地開口:“在妖族的時候,你可還記得你中了相思繭?”
商無陵有片刻的茫然,隨后驚喜道:“所以那次竟不是弟子的錯覺,也不是夢?”
夏遇雪支支吾吾道:“那時為師的變形丹失效了重新變回了人身,而你剛好從夢境里出來,見到為師,還以為自己身處夢境之中。”
結(jié)果商無陵看見他就撲了上來。
他們兩個吻得難分難舍。
然后就被夏遇雪一掌將他拍暈了。
商無陵沉默半晌,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試探道:“那師尊豈不是跟弟子做了同樣的夢?”
夏遇雪:“……”
他到底為什么要說漏嘴啊!!!
第53章 第 53 章 “師尊的手真的好軟。”……
夏遇雪還在為他說漏嘴這件事懊惱著, 沒發(fā)現(xiàn)商無陵看他的眼神徹底變了。
蝶妖施展的夢境中,他倆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完了。
沒想到商無陵腦子轉(zhuǎn)得這么快,竟然想到了這一層。
在他發(fā)呆的時候, 商無陵修長有力的手臂將他困在身下,目光專注地盯著他的臉。
夏遇雪愣了愣:“你要干什么?”
商無陵眼里的欲望如同翻江倒海般向他襲來, 清沉的嗓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所以師尊跟弟子做的是同一個夢, 也就是說, 在那夢境中,弟子與師尊早已有了道侶的事實, 是嗎?”
夏遇雪緊張地咽了下口水:“那畢竟只是夢,自然是算……”
“不得”兩個字還未開口, 商無陵的吻再次覆了上來,堵住他未說完的話。
他被商無陵捏著下巴, 被迫張開嘴,任由他微冷的舌尖滑入口中,掃蕩著他口腔里的每一個角落。
一吻結(jié)束后,商無陵的手輕輕拂去他凌亂的發(fā)絲, 帶著滿是柔情蜜意的吻落在他的耳側(cè)。
“唔。”夏遇雪敏感地顫了顫, 忍不住往后退縮,可他已經(jīng)沒有逃離的空間,只能被商無陵牢牢地困在雙臂之間。
商無陵的吻順著他的側(cè)臉一路向下,在他白皙的脖頸上游移,留下一朵朵小梅花。
微微的刺痛感讓他不知所措地瞪大了雙眼, 一股陌生的情潮在他的體內(nèi)蔓延。
他的理智蕩然無存,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他的腰帶被抽離,散落在地上,他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推了推胸前的頭顱。
商無陵舔了舔唇角,炙熱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著他衣衫半解,露出半遮半掩的肌膚,還有鎖骨上斑駁曖昧的吻痕,眼神里的□□熊熊燃燒著。
想起夢境中他所見到的驚人尺寸,夏遇雪瞬間熄了火:“不行,不行的,為師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
商無陵取下了他的白紗,與他目光相對,那直白又駭人的視線讓夏遇雪心驚,他伸手抵著他湊上來的胸膛,干巴巴地眨著眼,怯怯地說了句:“無陵,為師困了。”
他的聲音是商無陵從未聽到過的綿軟,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
商無陵沉沉地看著他,深吸一口氣,落在他身側(cè)的手猛地握成了拳頭,體內(nèi)的火苗躥得越來越高,燥熱難耐。
夏遇雪推了推他的胸膛,別開臉躲過他灼熱的目光,糯糯道:“你別這樣。”
半晌后,商無陵輕嘆一聲,只是將他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他,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輕輕舔舐著他的頸側(cè)的肌膚。
在夏遇雪猶豫著要不要將他推開的時候,商無陵松開了他,從床上起來,剛要轉(zhuǎn)身離開,夏遇雪拽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
商無陵頓了頓,答道:“寒池。”
夏遇雪去過那里,也知道那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別走。”
夏遇雪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他羞澀地抿著唇,聲若蚊蠅:“為師可以幫你。”
商無陵猛地看著他,雙眼發(fā)亮,唇邊揚起一抹驚喜的笑容,握著他的手高舉頭頂,將他壓在榻上,言語中透露著興奮:“師尊想怎么幫弟子?”
夏遇雪羞惱地瞪了他一眼,有一絲絲的后悔。
商無陵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頭十天半個月沒吃飯的餓狼,看著他的眼神都兩眼冒著青光。
若是他答應(yīng)下來,肯定是被啃噬得渣都不剩。
夏遇雪深吸一口氣,主動親吻他的唇角,學(xué)著他的樣子,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
商無陵卻沒有什么耐心,吮著他的舌尖,重重地吻了下來。
溫?zé)岬恼菩穆湓谒怪校p輕摩挲,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夏遇雪渾身一顫。
指尖順著他的衣擺繼續(xù)往下,夏遇雪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感覺到他滾燙的指尖后,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動作。
商無陵聲音沙啞,盯著他的臉,問:“怎么了?”
夏遇雪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不上話來,其實他也沒有比商無陵的情況好多少。
他喜歡商無陵自然也喜歡跟他有身體接觸。
這一點從平時他們倆的相處就能看出來,他沒事就喜歡待在商無陵身邊跟他貼貼。
只是在蝶妖的夢境里,商無陵實在太過孟浪,讓他有點怕。
毫無疑問,他們誰上誰下,夏遇雪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
只是他的身板很脆弱,肯定是經(jīng)不起那樣折騰的。
看見他衣擺處鼓起的小包,商無陵曖昧地在他耳邊笑了笑:“弟子先幫師尊緩解一二。”
他的衣衫褪盡,坐在榻上仰著頭,雙手捂著那張紅透半邊的臉,緊咬著下唇,將那些嗚咽聲盡數(shù)咽回。
商無陵就像故意的,偶爾磕到他的犬牙,讓夏遇雪_得腳趾頭都用力蜷縮著。
片刻后,夏遇雪著急地推開他的頭:“你先放開。”
商無陵握著他的手,不讓他亂動。
很快,他就感覺大腦一片空白,雙腿不停地打顫,整個人癱軟下來。
商無陵舔了舔唇角,意猶未盡。
夏遇雪整個人都懵了,他連忙用手帕胡亂地擦拭著商無陵的嘴角,緊張到手抖:“你怎么這樣,為師不是說了,讓你放開嗎?多臟啊……”
商無陵不贊同道:“師尊的東西怎么會臟。”
聽到他吞咽的聲音,夏遇雪羞得不敢直視他的目光,恨不得找個地洞藏起來。
“師尊想要嘗嘗嗎?”
商無陵湊上來想要親吻他的嘴唇,被夏遇雪躲開:“不要!”
“師尊怎么連自己的東西都要嫌棄。”商無陵只好拿起一旁的茶水漱了漱口,然后在他唇角輕輕落下一吻。
夏遇雪的心跳得極快,還未從方才的情潮里緩過來。
商無陵握著他的手向下,夏遇雪被燙得顫了顫,想要縮回手,被商無陵摁住。
“師尊舒服了,也該到弟子了。”
夏遇雪眼神躲閃,訥訥地說不上話來,畢竟是他答應(yīng)的。
他的手小,甚至感覺握不住。
他眼里閃過一絲震驚的神色。
商無陵貼在他耳邊,靜靜地看著他的手_,笑道:“師尊的手真的好軟。”
夏遇雪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唇,羞惱地說道:“你你你不許說話。”
商無陵吻了吻他的手心,用臉蹭了蹭。
氣氛變得安靜又曖昧。
半柱香過去,商無陵仍然沒有下去的意思,夏遇雪從一開始的害羞靦腆到現(xiàn)在人都快麻了,綿軟的聲音夾雜著幾分抱怨,落在商無陵耳邊,像極了在向他撒嬌。
“還要多久啊?”
商無陵哄道:“快了。”
結(jié)果一炷香的時間都到了,商無陵還完全沒有疲軟的意思。
夏遇雪面無表情地吐槽:“要不你還是去泡寒池吧?”
商無陵不由失笑:“讓師尊累著了。”
半晌后,腥膻的味道在亭子里久久散不去,夏遇雪已經(jīng)累得睡著了。
商無陵用藥膏敷在他的手腕處輕輕推開,給他按摩了很久。
第54章 第 54 章 無與倫比的悸動填滿他整……
晚秋的風(fēng)吹落一片片金黃色的楓葉, 夕陽漸漸西沉,落日的余暉灑在水面上,將湖泊映照得波光粼粼。
爐子里的炭火燒得正旺, 夏遇雪躺在軟榻上打了個哈欠。
自從上次他提出可以“幫忙”之后,商無陵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 天天纏著他想要嘗點甜頭, 若是他不肯, 還會向他撒嬌說出“寒池的水很冷,師尊定是不舍得讓弟子受苦”這種話來, 就好像是吃準(zhǔn)了他會心軟,所以肆無忌憚地欺負他。
他的胸口處現(xiàn)在還腫著, 腰腹上大片的青紫色。
不知道商無陵從哪里學(xué)來的那套“我就蹭蹭不進去”,害得他膝蓋都磨紅了一片, 更別提_腿之間的紅腫。
他一直泡在商無陵的蜜糖罐子里,整日廝混,所以精神也懨懨的,感覺什么都提不起興致來。
今日干脆躲到這水榭里來, 沐浴秋日午后的陽光, 烤烤火去去身體的寒氣。
烤爐上還放著幾顆板栗,用蜂蜜刷過,所以空氣中總是彌漫著一股香甜的味道。
夏遇雪支著腦袋昏昏欲睡。
在他腦袋支撐不住滑下手腕之前,商無陵微冷的手捧著他的頭,將他抱起來, 坐在自己腿上,輕聲道:“很困嗎?”
夏遇雪倚在他身上,含糊道:“昨晚沒睡好。”
“尊上,藥老求見。”
商無陵:“讓他進來吧。”
夏遇雪下意識地仰起頭看他:“藥老?”
商無陵捋了捋他鬢邊的發(fā)絲, 說道:“師尊最近精神不太好,弟子不放心。”
“怪誰?”夏遇雪輕哼一聲,瞪了他一眼,但還是乖乖地伸出了手,讓藥老給他把脈。
藥老頂著尊上殺人的目光,滿頭大汗地給夏遇雪的手腕墊上一塊手帕。
仔細把過夏遇雪的脈象之后,藥老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恩愛地黏坐在一起的兩人,隨后目光落在夏遇雪脖子上斑駁的吻痕,說道:“公子乃腎氣虧虛,是縱欲過度、損耗精氣所致。”
夏遇雪聞言,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想說點什么還被口水嗆到。
商無陵輕輕拍著他的背,給他倒了杯水:“慢點喝,別急。”
藥老悄悄瞥了一眼尊上,見他陰沉著臉,連忙閉上嘴,低著頭不敢再隨意開口。
夏遇雪狠狠地掐了一把商無陵的腰。
商無陵輕笑一聲,握著師尊的手與他十指相握。
“還有呢?”
藥老連忙說道:“公子的身體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已經(jīng)好了許多。”
在夏遇雪來到魔族之后,因為沒有辟谷,他每日三餐都是商無陵親手做的。
所用的食材也是各種仙品圣果,瓊漿玉液,將他養(yǎng)得極好。
藥老:“只是公子這眼疾,心病還須心藥醫(yī),公子不妨嘗試著摘下白紗,嘗試接觸光線。”
夏遇雪點點頭,其實他現(xiàn)在并不抗拒在白天摘下白紗,也不抗拒接觸光線。
他還是希望能與無陵游歷三界,看盡這世間的美景,所以他已經(jīng)在努力克服了。
藥老走后,商無陵輕輕撫摸著夏遇雪的臉,沙啞的聲音夾雜著悔恨:“是弟子的錯。”
無極深淵的七十年,他不會原諒自己。
過去的須臾數(shù)年,師尊為他付出了太多,甚至不惜付出性命。
“師尊。”商無陵將他緊緊抱在懷里,一遍遍說道:“留在弟子身邊。”
夏遇雪愣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直到他感覺到身體上傳來的疼痛,商無陵抱得他太緊了,就像是恨不得將他融進骨血里。
自從他回來之后,商無陵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在他的身邊。
即使他說過他以后再也不會離開了,可商無陵好像并沒有接受他的說法。
一旦他消失在商無陵的視野里,商無陵整個人都會變得狂暴、充滿戾氣,如同困獸。
“師尊去哪里了?弟子找了師尊好久。”
商無陵的不安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哪怕他日夜陪伴在側(cè),還是會讓商無陵擔(dān)驚受怕,覺得他會突然消失。
所以才一遍又一遍向他確認(rèn),希望他能留下來。
夏遇雪摟住商無陵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耐心地哄著他:“為師只想留在無陵身邊,讓無陵照顧為師一輩子。”
“真好。”
商無陵捏著鎖鏈的手緊繃到發(fā)白,最后還是將鎖鏈?zhǔn)栈氐絻ξ锝淅铩?br />
夏遇雪對此毫不知情,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聞著空氣中香甜的味道,轉(zhuǎn)移了話題:“為師想吃板栗,你給為師剝一個吧。”
商無陵:“好。”
他的嗓音喑啞,不像往常那般清冷。
夏遇雪剛想取下蒙著眼睛的白紗,商無陵將剝好的板栗送到他嘴邊,他張嘴咬下,唇邊揚起笑容:“好甜。”
商無陵細心地給他剝著板栗的外殼,夏遇雪靜靜地坐在他的腿上,雖然他還蒙著眼,但也能敏感地察覺到無陵此時此刻仍然低落的情緒。
夏遇雪不會哄人,想破腦袋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土味情話:“和無陵一樣甜。”
商無陵聞言,不禁失笑:“師尊是在哄弟子嗎?”
夏遇雪的羞意頓時涌上心頭,想過逃避,但還是選擇坦然道:“為師是在哄你。”
如果這樣能讓商無陵感到高興的話,也未嘗不可。
一股甜意蔓延在商無陵的心間,商無陵輕輕撫摸著師尊的青絲。
兩百年的夢早就結(jié)束了,師尊此時此刻就在他的身邊,在他的懷里。
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夏遇雪下巴抵在商無陵的肩膀上,察覺到他的喜悅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他的徒弟好像格外容易滿足,從小到大都未曾變過。
從他十歲那年來到玄清宗,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成為魔神,是幸也是不幸。
若是沒有魔神,他本來也能飛升,登上九重天。
不過現(xiàn)在也好,他沒有按照原著中的劇情灰飛煙滅,而是繼承魔神的力量取而代之。
是魔是神又如何呢。
只要他活著就好。
夏遇雪抱著他的肩膀,說:“今天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嗎?”
商無陵:“是祭月節(jié)。”
夏遇雪“嗯”了聲,慢吞吞地說了句:“難怪總覺得挺熱鬧的。”
連宮娥們都喜氣洋洋的,話語間都帶著笑意。
原來已經(jīng)到了祭月節(jié)。
夜幕降臨。
夏遇雪取下白紗,看著天上的明月漸漸出神。
“往年的祭月節(jié),魔宮早已掛滿了燈籠,只可惜,今年魔宮不許點燈。”
“今天的節(jié)日就是要掛滿燈籠,熱熱鬧鬧的才好看呢。”
“是因為公子的眼疾吧?”
因為夏遇雪深受魔神寵愛,雖然沒有位份,但是魔宮里所有人都得尊稱他一聲“公子”。
“也不知道公子的眼疾何時才能好。”
“若是公子沒有眼疾,今日的魔宮應(yīng)該會很熱鬧吧?”
“今日可要出去逛逛?”
“姑姑說了我們今日可以出宮半個時辰呢。”
“咱們?nèi)タ纯椿舭桑俊?br />
宮娥們的談話聲陸陸續(xù)續(xù)傳入夏遇雪的耳朵。
僅憑她們幾句話,他就能感覺到外面的熱鬧。
祭月節(jié)么……
晚飯的時候,夏遇雪就一直心不在焉。
商無陵用手帕輕輕擦拭著他的嘴角,不動聲色地問了句:“在想什么?”
夏遇雪看了一眼掛在梁上的燈籠,猶豫道:“為師想出去走走。”
他來了魔族之后,一直待在魔宮里,連外面是怎么樣的都不知道。
偶爾聽宮娥們提起宮外的世界,他也會好奇,魔族和人族的風(fēng)土人情有何區(qū)別。
聽宮娥們說今晚會有燈會,他也想出去看看熱鬧。
商無陵微微蹙著眉頭,眼里閃過一絲擔(dān)憂:“今天祭月節(jié),魔族的子民效仿人族,會有燃燈、賞燈、放天燈的活動,家家戶戶都會掛上許多燈籠,弟子怕師尊的眼睛受不了這樣的光線。”
“可是為師喜歡。”
夏遇雪喜歡這樣熱鬧有煙火氣的民間生活,他握著商無陵的手,笑道:“帶為師出去走走吧。”
明月高懸夜空,銀白色的清輝灑落大地。
夏遇雪牽著商無陵的手走在街頭上,透過白紗也能感覺到明亮的燈火,耳邊是繁華市井,有魔族子民的打鬧聲、歡笑聲還有小販的吆喝聲。
即使他蒙著白紗,也能想象到熱鬧的場景。
“只要十顆靈石!任選一款面具帶走!”
夏遇雪停在攤子面前,摘下白紗,刺目的光讓他不適地眨了眨眼。
商無陵伸手擋在他的額前,為他遮擋了不少亮光。
“師尊可有喜歡的?”
攤主見來了客人,熱情地向他推薦:“這銀狼的面具特別適合您,這副狐貍面具也不錯。”
夏遇雪卻拿起放在角落里的小狗面具,對比了一下商無陵的臉,笑道:“很適合你。”
攤主看著眼神銳利,充滿壓迫感的商無陵,頓時噎了下,附和道:“我也覺得特別適合這位公子。”
夏遇雪:“那就這個吧。”
商無陵乖乖地蹲下身來,讓師尊給他系好面具。
夏遇雪摸著他的臉,極具反差的感覺讓他不禁笑出聲來:“唔,很可愛。”
以前商無陵還小的時候他就覺得商無陵很像一只聽話的小狗,哪怕他現(xiàn)在是高高在上的魔神,也有一種粘人的大狗狗的既視感。
“師尊喜歡就好。”商無陵倒是無所謂是什么面具,若是能博師尊一笑,那就是這副面具的價值和意義。
夏遇雪忍不住笑著拍了拍他的頭,更感覺他像小狗了。
“那我們繼續(xù)走吧。”
商無陵的面具與他的渾身散發(fā)著氣勢截然不同,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
夏遇雪一襲白衣,氣質(zhì)出塵,尤其是這臉上的白紗更添幾分神秘感。
兩人攜手,并肩而行,在石橋最高處停了下來。
月色如水,滿月當(dāng)空。
千百盞輕盈的花燈緩緩升騰,連那波光粼粼的湖泊上都漂浮著無數(shù)盞蓮燈。
夏遇雪摘下白紗,仰頭望去,看著這璀璨的燈光,感到悵然若失。
商無陵:“師尊是想玄清宗了嗎?”
夏遇雪微微點了點頭。
商無陵垂在兩側(cè)的手蜷縮著,用力絞著指尖,垂眸看著師尊落寞的神情,不安的情緒再次席卷著他,眸底閃過一片猩紅,暴戾的情緒在心底里醞釀。
夏遇雪的思緒飄得很遠,忽地感到無陵身上傳來的壓迫感,讓他微微一頓。
“為師想帶你回去看看師兄,想回去竹林小住幾日,想看看杰瑞。”
商無陵僵硬地開口:“師尊,是帶我一起嗎?”
夏遇雪挽著他的手,倚在他的胸前,笑道:“玉清宮永遠都是你的家,為師只是想念在竹林與無陵的時光。”
商無陵緊繃著的那根弦線松了下來,暴戾的氣息一點點退去。
夏遇雪:“倘若無陵想要與為師結(jié)成道侶,這件事還是要告訴你師伯的。”
商無陵瞳孔微微放大,難以抑制的欣喜染上眉梢。
心跳如擂鼓,砰砰地回蕩在耳邊,無與倫比的悸動填滿他整顆心臟。
第55章 第 55 章 商無陵與狗不得進入。……
咚——
渾厚的鐘聲響徹山谷, 如漣漪般在玄清宗擴散。
夏遇雪忽然想起鎮(zhèn)魂鐘。
如今再次聽到這鐘聲他還是猛地一顫,靈魂撕扯的感覺太疼了,神魂受到震蕩, 會感覺身體失重,往下墜。
看著他忽然蒼白的臉色, 商無陵頓時慌了神, 在他們二人身上施展了一道結(jié)界, 擔(dān)憂地看著他:“師尊還好嗎?是哪里覺得不舒服?”
夏遇雪搖搖頭,朝他伸手:“為師只是覺得累了。”
商無陵將他打橫抱起來, 緊皺著眉頭,仍然放心不下。
夏遇雪伸出手摸索他的臉, 從他的嘴唇、鼻子、到他的眉眼,想要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如果為師覺得不舒服肯定會第一時間對無陵說的, 不會欺瞞無陵。”
“為師還想要與無陵長長久久,怎么會任性置自己的身體于不顧。”
這番甜蜜的話也沒有打動商無陵,因為他有前科。
夏遇雪無奈地捏著他的臉,扯了扯他的嘴角, 笑道:“不要苦著臉, 給為師笑一個。”
商無陵笑得比哭還難看。
夏遇雪不由地想起他上次不小心碰倒了桌子,刮破了一點皮,大概也就指甲般大小的傷口,可商無陵卻十分緊張,甚至可以說是慌亂不安。
后來商無陵在魔宮鋪滿了軟墊, 用獸皮包裹有棱角的所有物品。
現(xiàn)在他的身上帶著各種護甲,是用最好的材料打造而成的,薄如蟬翼,帶在身上也不會覺得累贅。
甚至還有幾件神器, 也不知道商無陵是從哪里弄來的。
他上輩子連仙器都沒摸著過,沒想到這一世都用上神器了。
夏遇雪想到一會要與師兄見面,就感到一陣頭皮發(fā)麻,也不知道師兄會不會相信他所說的“重生”,也不知道師兄如今見他一身修為散盡會如何想,也不知道他若是看見無陵與他站在一起會不會生氣。
想到這些問題,夏遇雪就無比忐忑,他再三叮囑道:“若是一會師兄生氣,你也千萬不能跟你師伯置氣,始終是為師對不起他,要打要罰也是應(yīng)該的。”
商無陵微微抿唇:“弟子知道,絕不會讓師尊為難。”
只是他都不舍得讓師尊吃一點苦,怎能任由他人對師尊打罵?
夏遇雪怎會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肩膀,無奈道:“要好好孝敬師伯,師伯待為師如兄如父,絕不可怠慢。而且若是你得罪了師兄,恐怕他都不肯讓你再踏進一步玄清宗了,你是想他在宗門大殿里掛個牌子,寫著‘商無陵與狗不得進入’嗎?”
聽到師尊說的最后一句玩笑話,讓商無陵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師尊總喜歡拿他打趣。
夏遇雪聽到他的笑聲恍地松了口氣,心里的緊張也散去不少。
思過崖。
這里是玄清宗弟子犯錯后被關(guān)禁閉的地方。
當(dāng)夏遇雪得知師兄這兩百年來把自己關(guān)在思過崖的時候,他既震驚又難過。
他隱隱約約覺得,師兄是因為他的死太過自責(zé)和內(nèi)疚才會將自己關(guān)在思過崖。
可是,那分明不是師兄的錯,該自責(zé)和內(nèi)疚的人是他才對。
夏遇雪站在思過崖上,大風(fēng)將他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他握著商無陵的手,總有種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
看著在山巔之上靜靜打坐的消瘦身影,夏遇雪的眼淚瞬間從眼眶里涌了出來,他紅著眼哽咽地喊了聲:“師兄。”
長陰真人的背影顫了顫,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他不敢置信地睜開眼看向身后。
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
長陰真人將目光集聚在夏遇雪身上,瞳孔驟縮,看著那張與記憶中相似的臉,長陰真人猛地站起身,向夏遇雪走來。
“是遇雪嗎?”
“是遇雪回來了嗎?”
這是夏遇雪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看見師兄這般狼狽的模樣。
“是,是遇雪回來了。”
夏遇雪眼淚落得洶涌,師兄的模樣比兩百年前蒼老了許多,鬢邊多了許多白發(fā),連身形也不像從前那般偉岸。
長陰真人摸了摸他的頭,眼眶里喊著淚水,沙啞的聲音充滿了滄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噗通”一聲,夏遇雪跪在了長陰真人面前,淚珠滾滾落下,帶著濃濃的鼻音,連聲音都在顫抖:“是遇雪不孝。”
當(dāng)初商無陵離開宗門,是他不顧師兄阻攔,執(zhí)意要去無極深淵,讓師兄為他擔(dān)憂,沒想到最后一面還是生離死別。
師兄眼睜睜地看著他身死,卻無能為力阻止這一切。
可想而知,師兄心里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夏遇雪抱著師兄哭了好久好久。
商無陵在一旁默默地看了很久,眸色沉沉,晦暗不明,垂在兩側(cè)的手攥緊了拳頭,最后還是忍不住將夏遇雪從長陰真人懷里挖了出來摟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背,哄道:“好了,別哭了,再哭你的身體要受不住的。”
長陰真人瞬間將目光轉(zhuǎn)向商無陵。
兩人四目相對。
從夏遇雪對商無陵的依賴程度來看,長陰真人當(dāng)然看得出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并非尋常師徒那么簡單。
尤其是商無陵眼里的占有欲,讓長陰真人感到驚懼,他緊蹙著眉,垂眸斂去眼底的震驚。
夏遇雪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沒發(fā)現(xiàn)兩人的異樣。
商無陵單膝跪在地上,讓夏遇雪坐在自己另一條腿上,用手帕輕輕擦拭他臉上的淚痕,哄道:“師尊是用水做的嗎?”
夏遇雪抱著他的脖子低聲哭泣,在商無陵哄了他很久之后才勉強平復(fù)下心緒。
長陰真人深吸一口氣。
夏遇雪能重生回來他自然是高興,但一看到商無陵,他就渾身不得勁。
前塵往事,夏遇雪每一步,不管對錯,哪件事不是跟商無陵有關(guān)。
若不是當(dāng)時他讓夏遇雪來參加納新大典,也不至于會鬧出這么多事情來。
要說錯也是他一開始就錯了。
那時他只是想著讓夏遇雪收個徒弟,讓他枯燥的修煉生活能添幾分樂趣,沒想到他們師徒的羈絆會這么深。
造孽啊。
長陰真人輕咳一聲,打斷兩人的那股黏糊勁。
夏遇雪瞬間僵住,他都忘了,師兄一直在旁邊看著。
商無陵看著師尊僵硬的臉色,唇邊浮現(xiàn)一抹笑意,用手帕將他的臉擦拭干凈,扶著他慢慢站起來。
夏遇雪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師兄,見他板著一張臉,討好地笑了笑:“師兄,我們先回去吧,這里風(fēng)大,弟子身體不好,不能著涼。”
那日商無陵渡劫飛升,夏遇雪將魔神封印在鎖魂燈,隨后灰飛煙滅、神魂俱散這件事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就算現(xiàn)在能重生回來,自然也不會是之前那具肉身了。
長陰真人自然是想到了這一點,只是聽到夏遇雪說他的身體不好,長陰真人立刻拉住他的手探查了一下他的脈搏,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他顫抖著松開了夏遇雪的手,背過身捂住了自己的臉。
一身修為散盡,多年修煉的心血化為虛無。
長陰真人忍不住痛哭出聲。
夏遇雪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慌亂開口:“師兄,弟子會好好修煉的,盡快將修為恢復(fù)到以前的境界。”
說是這么說,可夏遇雪心里也沒譜,他也知道自己這具身體資質(zhì)很差,可能這輩子都無緣飛升,哪怕有幸得到機緣,也不知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長陰真人沉默地看著他,最后只留下一聲嘆息。
那怎么能一樣呢?
他的師弟是多么驕傲的一個人啊。
擁有極品水靈跟,天資卓越,被仙門百家譽為天才。
可如今卻……
想到這里,長陰真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商無陵。
當(dāng)年就不該讓他進玄清宗。
長陰真人越想越氣,怒哼一聲:“魔神大駕光臨,恕玄清宗招待不周,若是無事還是早些離開吧。”
夏遇雪聞言,與商無陵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尷尬地笑了笑,忽地想起自己開玩笑說的那句:商無陵與狗不得進入。
第56章 第 56 章 師尊又在哄他。
夏遇雪在長陰宮坐了一日, 坐得腰酸背痛,想讓商無陵給他捶捶背,又想起這不是在魔宮, 不能肆無忌憚地使喚商無陵,也不能在其他弟子面前失了他的威嚴(yán), 特別是不能讓師兄見到他跟商無陵黏黏糊糊的一幕, 否則師兄又要生氣了。
如他所想, 除了蕭衡和云寄柔對商無陵尚且還有幾分情分,其他師兄師姐們對商無陵的態(tài)度都不像從前那般友好。
在他們心里, 若不是商無陵與魔神合作,又怎會害得夏遇雪為了封印魔神殞命。
夏遇雪無法解釋清楚這一切, 也只能委屈商無陵背負罵名。
商無陵握著他手,微微搖了搖頭。
蕪寧真人坐在夏遇雪附近, 不小心瞥到二人桌底下緊握著的雙手,頓時翻了個大白眼。
也不能把所有錯都推到商無陵一人身上,她的小師弟若不是因為戀愛腦也不用遭這樣的罪了。
長陰真人:“你的玉清宮還空著,先回去收拾收拾吧。”
夏遇雪聞言松了口氣, 向各位師兄師姐們一一道別, 拉起商無陵的手就跑了。
他站在門口,看著滿屋子的人,嘆聲:“還是明日再來向師兄請安吧。”
……
……
明月當(dāng)空,清風(fēng)徐徐。
皎潔的月色灑落山間,竹林在風(fēng)中搖曳, 沙沙作響。
夏遇雪和商無陵牽著手漫步在玉清宮山腳下,月光拉長了兩人的身影。
一條蜿蜒的山路向山頂而去,落葉厚厚地鋪滿了整條小道。
夏遇雪打趣道:“無陵不在的這段時日,都沒人幫為師打掃玉清宮了。”
商無陵垂眸輕笑一聲:“是弟子疏忽了。”
夏遇雪不知道的是, 這兩百年來,只要商無陵想他了,就會回到這玉清宮,將山間的落葉都清掃一遍,將殿里落下的灰塵都擦拭干凈。
商無陵隨手一揮,整條小路瞬間變得干凈整潔。
看著他施展法術(shù),夏遇雪忽然有些感慨。
原來的商無陵哪怕是施展這小小的洗滌術(shù)也無法一次性清理這些落葉,只能消耗大量的靈力且不厭其煩地一遍遍施展法術(shù)將落葉清掃干凈。
而現(xiàn)在的商無陵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完成。
晚風(fēng)拂過夏遇雪鬢邊的發(fā)絲,他側(cè)頭看著商無陵的臉,忽然笑道:“為師走不動了,不如無陵背為師上去吧?”
商無陵欣然應(yīng)允,在師尊面前蹲了下來。
夏遇雪趴在他的背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胡亂摸了一通,最后捏了捏他的耳朵。
商無陵只是縱容地笑了笑。
夏遇雪:“無陵可知,為師也曾背過無陵上山?”
商無陵頓住腳步,在他的腦海里沒有這段記憶。
“弟子不知。”
夏遇雪得意地笑了笑,將這段往事說給他聽。
是在商無陵成為玄清宗弟子的第五年,在他第一次參加宗門考校的第一輪積分賽的最后一場,他與元巍然冠軍角逐,因為靈力透支陷入昏迷,夏遇雪就這樣背著他一步步回到玉清宮。
商無陵緊抿著唇角,眼神黯淡。
他竟不知,他和師尊之間還有這樣一段往事。
夏遇雪看不到他的表情,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你都不知道那時候的你才十五歲,可沉了,為師差點背不動你。”
“可惜。”商無陵的聲音幾不可聞。
“嗯?”夏遇雪沒聽清他剛才說了什么:“你剛才說什么了?”
商無陵垂眸,斂去眼底的晦澀,緩緩開口:“弟子只是覺得遺憾,沒能清醒地記住這么重要的時刻。”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夏遇雪心間一顫,摟緊了他的脖子,輕聲說道:“為師現(xiàn)在背不動無陵了,以后只能讓無陵來背為師,好不好?”
“好。”商無陵能感覺到,師尊又在哄他。
這一路,商無陵走得很慢,夏遇雪在他耳邊絮絮叨叨說了很久的話,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趴在他的背上睡著了。
聽著縈繞在耳邊平穩(wěn)的呼吸聲,商無陵無聲地笑了笑。
走到竹林深處時,杰瑞忽然冒了出來,攔住了商無陵的去路,它看著趴在他背上的夏遇雪,激動得“吱”了一聲。
“噓。”
商無陵聲音放得很輕:“別打擾師尊休息。”
杰瑞著急地扒著他的褲腳,最后化作拳頭大小,順著商無陵的衣擺往上爬,一路爬到他的頭上,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夏遇雪,輕輕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是他的主人。
他已經(jīng)好久沒見過主人了,自從眼前這個家伙在竹林里立了主人的衣冠冢后,它就天天守著主人的衣冠冢。
沒想到今日他又聞到了屬于主人的氣息。
原來主人還活著。
杰瑞激動地想哭,又怕打擾到主人休息,只好憋著眼淚,安安靜靜地,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響。
師尊的靜室已經(jīng)有許久沒有打掃過了,里面落了灰,商無陵不敢把師尊貿(mào)然放到里面去,怕吸了灰塵,把他放在外面的搖椅上,自己先去打掃衛(wèi)生,順便給師尊弄點吃的。
杰瑞趁著商無陵不在的時候,爬到搖椅上,嗅了嗅夏遇雪的味道,然后窩在了他的懷里。
夏遇雪半夢半醒間看見了杰瑞的身影,用手摸了摸它的腦袋,迷迷糊糊道:“是杰瑞啊。”
杰瑞激動地“吱”了聲,像是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主人摸著摸著他的腦袋又睡著了,它只好乖乖地待在主人的懷里,陪他一起睡覺。
商無陵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一人一鼠睡得正酣,他捏著杰瑞的后頸將他拎了起來。
騰空的感覺讓杰瑞嚇了一跳,被迫與商無陵對視。
商無陵指了指它剛才趴著的地方,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哼聲:“那是本座的位置,懂?”
杰瑞生氣地“吱”了一聲。
夏遇雪從睡夢中醒來,睡眼惺忪地看著他倆,不明所以地問了句:“怎么了?”
商無陵不再捏著杰瑞的后頸,而是將它輕輕舉到師尊面前,說道:“是杰瑞看見師尊太激動,沒想到把師尊吵醒了。”
杰瑞猛地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滿了不可思議,氣得它狠狠地咬了一口商無陵的手。
“嘶——”
商無陵倒吸一口氣,下意識地縮回了手,從他掌心里墜落的杰瑞被夏遇雪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輕輕拍打了一下杰瑞的屁股,板著臉訓(xùn)斥一聲:“不可以咬人。”
杰瑞瞪圓了雙眼,嘴巴氣鼓鼓的,扭著屁股逃走了。
商無陵眼里的笑意一閃而過,把放在桌子上的桂花羹拿起來,喂到師尊嘴邊,說道:“師尊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用膳了,先吃點桂花羹墊墊肚子吧。夜深了不宜多吃,容易積食,等明日一早弟子再給師尊做點別的。”
夏遇雪點點頭,張開嘴吃掉,熟悉的味道讓他想起從前在竹林與商無陵生活的點點滴滴,眼中盛滿了笑意:“為師還是最喜歡和無陵呆在竹林。”
商無陵輕輕擦去他嘴角的湯汁,笑容漸深:“若是師尊喜歡,那我們往后就住在竹林。”
夏遇雪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可你不是要打理魔族的事宜,怎能陪為師一直住在人界。”
商無陵:“弟子早已學(xué)會空間法術(shù),可自由穿梭三界。”
空間法術(shù)?
夏遇雪忽然想起無極深淵里的空間亂流。
商無陵見他呆呆的模樣感覺有些可愛,忍不住湊上前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角,笑道:“是在無極深淵時領(lǐng)悟到的空間法則。”
夏遇雪回過神來,臉色微紅,小聲地說了句:“無陵真聰明。”
更深露重,山間的風(fēng)帶著寒意透過窗戶徐徐吹進房間里。
夏遇雪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尋找熱源,滾到了商無陵的懷里。
他攥著商無陵的衣襟,枕在他的手臂上睡得更深了。
第57章 第 57 章 “師尊可愿與弟子雙修?……
夏遇雪重生這件事如蒲公英的種子, 風(fēng)一吹,飄得到處都是。
仙門百家震驚的同時都在背后議論,他們當(dāng)時可是親眼見證夏遇雪是如何隕落的, 連肉身都化成灰了,神魂具散之人怎么可能還有重生的機會?
而且, 這世間竟然還有重生這種逆天的法術(shù)?
一時間, 遞到玄清宗的拜帖堆積成山。
雖然早在兩百年前, 仙門百家在萬獸之森為了爭搶瑞獸一事早已撕破臉皮,可畢竟有著層層的利益關(guān)系, 最后各家還是努力維持著表面關(guān)系,除了玄清宗。
當(dāng)年他們先是逼商無陵離開宗門, 然后又逼夏遇雪為他們效力想要奪得瑞獸。
玄清宗在經(jīng)歷萬獸之森的事情后,與仙門百家斷了聯(lián)系。
尤其是在夏遇雪身死之后, 長陰真人將宗門所有事宜交由少宗主蕭衡打理,在思過崖閉關(guān)了兩百年。
眼看著玄清宗逐漸沒落,卻也沒有人敢再次挑起紛爭。
因為商無陵。
雖然他已離開玄清宗,可那日他渡劫飛升, 夏遇雪為他殞命, 也讓所有人看見了兩人的師徒恩情絕非常人能比。
即使夏遇雪身死,商無陵也不會眼睜睜看著玄清宗出事。
尤其是他渡劫成功,吸收了魔神的力量成為魔族的新首領(lǐng)后,只要他隨意動一下手指就能毀去他們多年的根基,將他們趕盡殺絕。
這兩百年他們深陷惶恐之中, 日日擔(dān)憂商無陵會來找他們清算當(dāng)年逼得他離開宗門,讓他走投無路跳下無極深淵這件事。
當(dāng)年的元家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禍?zhǔn)住?br />
雖然老祖宗已死,元家沒落,可元家畢竟有著多年根基, 子嗣繁茂,在仙門百家中也還占有一席之位。
在商無陵成為魔神之后,元家為了保命選擇避世不出。
可即使如此,還是一夜之間被屠了滿門。
聽說那一日,元家遍地尸骸,血流成河,竟無一人逃出升天。
毋庸置疑,這是商無陵的手筆。
從那日之后,仙門百家也徹底老實了,夾緊尾巴做人,生怕鬧出點什么動靜惹來商無陵的注目,一不小心就被屠個滿門。
這些年他們也有給玄清宗陸陸續(xù)續(xù)遞了不少拜帖,是示好,是求和,也有幾分討好的意思,希望商無陵能看在玄清宗的面子上,不與他們計較當(dāng)年所發(fā)生的事。
如今聽說夏遇雪沒死,他們既震驚又慶幸。
震驚夏遇雪是如何做到灰飛煙滅之后還能重生歸來。
又慶幸他如今活得好好的,商無陵應(yīng)該不會再找他們清算了吧?
整個仙門百家默契地有了共識:
一、與玄清宗保持良好的關(guān)系,不再撼動其地位;
二、若是能與玉清真人結(jié)交最好,否則也別惹他生氣;
三、保護好這位小祖宗,至少不能死在他們面前,否則無人能承擔(dān)得起來自魔神的怒火。
夏遇雪并不知道他重生的消息已經(jīng)在外面?zhèn)鳢偭耍咳粘顺院韧鏄肪褪强丛挶咀印?br />
自從回到玄清宗之后,他的眼疾忽然就好了。
或許是打開了心結(jié),他不再懼怕陽光,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看話本子。
商無陵不知道從哪里給他淘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話本子。
例如他手上的這本《穿越后我成了魔神的替身白月光》。
[魔神狠狠地捏著小雪的下巴,神情冷漠,看著他梨花帶雨的臉沒有一絲憐憫:“長得與師尊有七分相似,是你的榮幸。”]
夏遇雪不禁腦補起商無陵說出這句話時的情景。
難以想象,商無陵會這樣冷漠地看他。
正想得有趣時,商無陵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在想什么?”
腦海中那張兇神惡煞的臉與眼前這張溫柔的臉重合,夏遇雪輕咳一聲:“沒,沒什么。”
然后迅速地將手里的話本子塞到枕頭底下。
他不想讓無陵發(fā)現(xiàn)他在看什么話本子,太羞恥了。
商無陵看見他的舉動只是輕輕笑了聲,并沒有刨根問底,他一向知道師尊喜歡看民間流傳的有關(guān)情情愛愛的話本子,也知道師尊不想讓自己知道他的小癖好。
他自然會尊重師尊的想法。
夏遇雪看著他端來的菜肴雙眼一亮:“今天好豐盛。”
有他喜歡的小炸魚,燉得軟爛的東坡肉,椒鹽大蝦,紅燒排骨,糖醋咕嚕肉,還有燉湯。
夏遇雪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好吃!”
杰瑞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流口水,最后還是夏遇雪用個干凈的盤子裝了一些菜放在它的面前,笑道:“吃吧。”
商無陵輕輕瞥了它一眼,給師尊夾了幾道菜。
夏遇雪:“這些食材都是哪里弄來的?你方才下山了嗎?”
玄清宗可沒有這樣的食材,而且膳房閑置,多日不開火。
畢竟只要入了宗門的弟子都要修習(xí)辟谷。
商無陵輕輕“嗯”了聲,沒有告訴師尊,山下的市集買不到這些食材,就連擺在他面前的那一碟素炒青菜,都并非凡品。
而在一旁的杰瑞把嘴里塞滿之后,就急忙跑了。
因為它感覺到它的境界要突破了。
夏遇雪詫異地看了一眼它火急火燎的身影,不禁樂道:“怎么跑得這么快?”
商無陵收回目光,給師尊再喂了一口湯。
用完午膳之后,夏遇雪待在院子里昏昏欲睡。
商無陵將他抱回了小木屋,待他完全睡著之后才起身離開。
離開之前,商無陵在玉清宮設(shè)了結(jié)界,除非遇到修為在他之上的人,否則都無法突破這道結(jié)界,做好這一切,他才放心離開了玉清宮,來到宗門大殿。
仙門百家的拜帖被送了回去,獨獨留下了一份合歡宗宗主妙音娘子請求見魔神一面的帖子。
妙音娘子身姿婀娜,邁著輕盈的步伐,步步生蓮款款走來,她笑意盈盈地喊了一聲:“尊上。”
商無陵背對著她,甚至沒有給她半分目光,冷漠地開口:“你想要什么?”
妙音娘子頓了頓,微微一笑:“尊上誤會了,妾身并不是想要與尊上做什么交易,只是恭喜尊上重獲至寶,妾身來道喜而已。”
她將合歡宗的秘法雙手呈上。
商無陵指尖微動,那本秘法就到了他的手上。
妙音娘子暗自松了口氣,眉眼間蕩開一抹笑意,紅唇輕啟:“若是兩位道侶心意相通,在雙修時,必定事半功倍。”
商無陵這才看了她一眼,說道:“往日與合歡宗的恩怨在今日一筆勾銷。”
妙音娘子大喜:“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等商無陵回到玉清宮已是申時。
夏遇雪趴在床上無聊地撥弄著床幔,看見他推門進來,不滿地哼了聲:“你去哪里了?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商無陵腳步一頓,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弟子與合歡宗宗主見了一面。”
“嗯?”夏遇雪瞬間來了興致,追問道:“這是為何?”
商無陵沿著床邊坐下,盯著他的臉揚唇笑道:“她告訴弟子,如何可以不修煉也能提升修為。”
夏遇雪瞳孔微微睜大,驚訝出聲:“世上竟還有如此美妙的功法?”
商無陵握著他的腰肢,緩緩上移,俯身在夏遇雪耳邊含著笑意輕輕開口:“師尊可愿與弟子雙修?”
第58章 第 58 章 “孽徒!”
“雙修?!”
夏遇雪嚇得連話本子都掉了。
商無陵的手摩挲著他的腰線, 順勢地將他摟入懷里,含笑道:“合歡宗最擅長就是采陽補陰之術(shù),她們向來喜歡與比她們修為高幾個境界的男修行魚水之歡, 用雙修之法來調(diào)和陰陽,提升修為。”
夏遇雪面對商無陵那直白又灼熱的視線, 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他悄悄攥緊被子往上提了提, 蓋住自己的胸膛,支支吾吾道:“讓為師好好考慮一下。”
自從他回到玄清宗之后, 師兄就疼了他兩天,第三天開始便每天督促他要修煉, 還苦口婆心、不厭其煩地勸他:
“只有修煉到元嬰以上才能突破自身壽命的界限,也能達到青春永駐。”
“你如今每日在玉清宮不是吃就是睡, 哪有半分修煉的樣子?”
“倘若你的容顏老去,商無陵屆時還年輕俊美,你若跟他站在一起叫外人如何看待你們?”
“更何況他不老不死,而你哪怕身體健康, 作為普通人也不過百余年壽命, 你舍得他黑發(fā)人送白發(fā)人嗎?”
師兄越說越離譜了,讓夏遇雪無比汗顏。
但師兄的激將法也并非完全無用,其他的他都可以不介意,但是他會擔(dān)心他的容貌老去,而商無陵仍然年輕, 仍然帥氣,而他白發(fā)蒼蒼,臉上已有許多皺紋,甚至一股老人味。
想到這一點, 夏遇雪就無法接受自己會老去的事實。
看著商無陵的臉,夏遇雪可恥地心動了。
商無陵見他思索半天,緊皺的眉頭開始有了松動的跡象,決定再添一把火:“師尊可不要忘了,弟子是極陰體質(zhì),天生爐鼎,若是與弟子雙修,修煉一事豈不是易如反掌?”
夏遇雪雙眼微微一亮,看著商無陵就像是看著一塊香餑餑,他輕咳一聲,故作為難:“那為師就勉強與無陵試試吧。”
話音剛落,商無陵就直接掀開他的被子,將他壓在身下,聲音低沉沙啞:“師尊可不能反悔,就算中途喊停,弟子也不會應(yīng)允了。”
夏遇雪見他褪去衣衫,看著那傲然的尺寸,冒出幾分退怯之意,他艱難地開口:“現(xiàn)在還早,要不還是等晚……”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商無陵堵住了他的嘴,溫?zé)岬纳嗉忭樦埖谋〈交诉M去。
夏遇雪被他吻得暈乎乎的,逐漸放棄了抵抗,只能順從地跟上他的節(jié)奏。
他的雙手被困于頭頂之上,夏遇雪微微掙扎了下,又很快被胸前酥酥麻麻的感覺占據(jù)了所有心神。
他眼睛半闔著,抑制不住地悶哼出聲。
他的衣帶從腰間滑落,微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輕輕推動。
夏遇雪猛地睜開雙眼,渾身一顫,商無陵覆上他的唇,吮咬著他的舌尖,緩緩地再添一指。
恍惚間,陌生的情潮席卷了他所有理智。
他的臉頰被熏得通紅,商無陵的吻落在他的頸側(cè),舔舐著他敏感的耳垂。
漸漸地,他的指尖力道越來越重,夏遇雪忍不住抬起腰,失神地看著天花板。
水漬聲與屋外的風(fēng)鈴聲交疊。
山間的風(fēng)徐徐吹來,掛在屋檐下的風(fēng)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叮叮咚咚,蓋住了那斷斷續(xù)續(xù)的低泣聲。
商無陵的汗水從頸間滑落,滴在夏遇雪的皮膚上,綻開一朵小水花,滾燙的溫度讓他感到顫栗。
夏遇雪哭紅了眼,任憑商無陵怎么哄都哄不好。
“孽徒!”
商無陵輕笑一聲,拂去他鬢邊被淚水打濕的青絲,低頭吻著他的嘴角,將他所有的不滿堵在這個吻里。
陌生的潮涌淹沒了夏遇雪的理智,疼痛感被漸漸取代。
直到日落西山,明亮的光線一點一點變得昏暗。
夏遇雪雙眼哭得紅腫,在商無陵的懷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