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那一瞬間, 蝙蝠俠如墜冰窟。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就是趕緊想辦法解決這些星球日報員工身上的微型定時炸彈，然后立刻趕到天臺上去幫超人。
然而, 在情感上，他的大腦現在依舊處于難以形容的震動之中。
克拉克……死了？
是啊, 不管怎么想都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機智的小記者怎么可能會屈服于小丑的威脅呢？
畢竟, 他可是在盧瑟剛出手的時候，身處大都會都能向哥譚的自己發出警報的啊。
他可是在最初懷疑韋恩就是籠罩哥譚的惡勢力教父的時候，都勇敢地站出來, 想要揭穿一切的啊。
他一定是想盡辦法, 盡量避開小丑的感知, 想要前去警告超人或者尋找其他能夠幫忙的人。
但他卻沒想到, 早在他選擇踏出這里的時候——
不，或者說，更早之前小丑惡意地在他們身上安裝微型炸彈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最后的結局。
克拉克……
只要一想到那個戴著眼鏡的小記者在爆炸響起的那一瞬間粉身碎骨的樣子……
蝙蝠俠不想承認，但他感覺自己的胸腔疼痛難忍, 簡直如同心碎。
他以為自己能夠保持冷靜理智, 但他忘了，自己確實不是真正的蝙蝠或者復仇的化身, 蝙蝠面罩之下，只是一個凡人。
“上帝！”神諭完全知道那邊發生了什么事情，捂住了嘴巴，那雙漂亮的眼眸中逐漸盛滿了悲傷, 連火紅的秀發都變得黯淡起來。
羅賓輕哼一聲，但也同樣陷入沉默。
盡管超人才是小喬納森的父親，但是毫無疑問, 在笨蛋小狗心中，照顧他許久的克拉克也是他的父親。
雖然羅賓對普普通通小記者很看不上眼，但那畢竟是照顧小狗的前任飼主，還是有可能取悅父親的男人，他其實也并沒有什么很大的意見……
另一邊，紅頭罩死死咬牙。
他對克拉克倒沒什么深厚的感情，畢竟兩人壓根就沒相處過，但他對小丑的仇恨只會隨著更多無辜人的死亡而抵達巔峰。
盧瑟輕哼一聲，閉上眼睛，就好像為那位記者朋友默哀了一秒。
“肯特……還算是個不錯的記者。可惜他太顧著超人了。”
紅頭罩給了他一個不善的眼神，好像隨時準備打人。
但盧瑟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很快就睜開眼，繼續注視著屏幕，似乎很期待小丑接下來的表演。
而超級小子的表現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他先是露出了一副茫然傻狗的表情，然后慢慢睜大了眼睛，欲言又止的樣子，時不時瞟一眼旁邊的紅羅賓，好像在進行非常激烈的思想斗爭。
而紅羅賓……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這種感覺甚至蓋過了對一位正義記者的逝去而產生的淡淡的悲傷——
等等！
隱藏在多米諾面具后的眼睛驟然睜大。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能犯這種蠢？！
已知，康納·肯特＝超級小子。
那么請問，克拉克·肯特＝？！
紅羅賓：“……”
從撥云見日茅塞頓開到心如死灰，只需要一秒不到的時間。
世界第二偵探不明白，自從遇到這糟心的氪星一家人之后，為什么他腦子就愉快地跟著超級小子一起飛走，一不留神就留下這么多黑歷史了？！
——還有你，盧瑟！跟超人斗智斗勇這么多年，你怎么連他就是克拉克都不知道？
只要把超級小子跟康納爾畫上等號，這不就相當于直接透題了嗎？你的九級智慧也是擺設嗎？！
紅羅賓心里的咆哮無人可知。
不過他經歷了這一番大起大落，倒是迅速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應該做點什么了——
他光速起身，為了防著盧瑟還特意跑到了天臺的樓梯間里，確定對方多半聽不到了，才小聲在家聽頻道里說了一句。
“別慌，B——康納就是超級小子！”
星球日報，蝙蝠俠再一次如遭雷擊。
他不懷疑紅羅賓給的情報是否有誤，只懷疑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到底在做什么，是不是松懈過頭了。
既然康納就是超級小子，那么克拉克肯定就是超人了——
但問題是，他跟克拉克和超人分別相處了這么長一段時間，明明中間有無數次發現真相的機會，為什么腦子就跟被小丑糊住了一樣，死活發現不了啊？！
世界第一偵探的慘痛滑鐵盧！
他的腦子里在這一瞬間冒出了無數分裂的念頭，但很快又回歸了沉靜。
他深吸一口氣，原本的焦躁和一絲微不可察的絕望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終于回歸正常的沉穩。
很好，別急，接下來就按照自己的步調走，慢慢來，先拆炸彈，然后去幫那個該死的、居然騙了自己這么久的氪星救難犬！
蝙蝠俠恨恨地想著，手上的動作倒是十分麻利，沒有被那些紛亂的思緒影響到分毫。
又或者說，只要沒有牽連到自己在意的人，蝙蝠俠就是無敵的。
然而，小丑似乎并不打算讓這場好戲演太久——
畢竟眾所周知，反派死于話多。一出戲演得越久，就越是容易被不速之客趕下臺。
小丑叔叔只是想給大家帶來歡笑——當然，近期最重要的目標是將某個擅自奪走蝙蝠注意力的外星人給徹底趕出地球。
他可不想真的成為小丑。
因此，在前面演夠了，狠狠滿足了一把自己的表演欲之后，他就像是在趕時間一樣，動作非常快，幾乎沒過多久就成功啟動了盧瑟口中據說很難搞的機器。
被束縛在機器中的超人很快就兩眼發直，嘴里止不住地發出難受的低吼。
此刻，蝙蝠俠已經成功解除了星球日報所有成員身上的微型炸彈，但卻還沒來得及拆裝在星球日報內部的巨型炸彈——
一旦小丑將這玩意引爆，不僅整棟建筑會塌，恐怕周圍街道也會受到影響。
不幸中的萬幸，大都會警局非常給力，居然在小丑現身之后，在極短的時間里就成功封鎖了星球日報附近的街道，給炸彈預留出了足夠的爆炸空間。
——小丑已經啟動設備了。
但星球日報的這些人很不幸。因為他們人數眾多，如果現在逃跑的話，很容易就會被小丑發現蹤跡，到時候他不敢賭小丑會不會立刻引爆炸彈……
——該死，這個機器會不會對超人的身體造成影響？肯定會的吧，畢竟是以超人作為燃料啊！
如果小丑引爆炸彈引爆得太突然，那么星球日報的這些人可能都沒來得及跑出炸彈覆蓋范圍，所以他果然還是得抓緊時間拆除炸彈……
——但是超人已經開始發出哀嚎了！再等下去，超人還有救嗎？誰能去救他？
曾經因為克拉克跟超人是同一個人而產生的僥幸心理，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了。
兩個人合二為一，雙份在意的疊加，讓時刻關注著轉播并且耳麥里能聽到超人的痛苦慘叫的蝙蝠俠也感受到了加倍的痛苦。
直到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認，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夠。
夜翼已經在連軸轉趕來的路上了，神諭不能離開蝙蝠洞，得提供后勤支援。
紅頭罩在等比扎羅恢復過來，紅羅賓在守著超級小子和盧瑟——
不過他們現在都在韋恩塔，距離實在太遠了，就算趕過來也來不及了。
直到這一刻，蝙蝠俠前所未有地意識到，他有多么需要他的孩子們，他的小鳥們。
至少在這樣的時刻，如果有哪怕一個人在他的身邊，他都絕不會這樣無助，這樣絕望。
仿佛整個身體都浸泡在無枝可依的海水中，而在更遠的海灘上是他想救但卻遙不可及的人。
而就在這個時候。
就在他最絕望，盡管手上還在拼命努力，盡管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想放棄希望，但其實心里已經沒有抱太多的念想的時候——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蝙蝠俠耳麥中的小丑直播轉播好像出了什么森*晚*整*理故障。
“為什么？這是作弊，作弊！小丑叔叔要懲罰你們——”
那個綠發瘋子就像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鴨，用自己的破鑼嗓子瘋狂咆哮，試圖最后一波發瘋，但卻被強而有力的援兵輕松鎮壓。
蝙蝠俠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卻本能地繃緊了神經。
根據他對小丑的了解，接下來——
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蝙蝠俠頭也不回地大喊一聲“快跑”，本能地掀起披風，撲上去，想要用自己整個人罩住炸彈，哪怕能將爆炸的勢能減輕一點點也是好的。
然而下一秒，他先是感覺有風從自己身上刮過。
然后，他的眼睛才捕捉到了那一抹極致的紅色閃電。
等他恢復正常的視野的時候，那個穿著紅色制服的青年已經將他放在了距離星球日報兩條街之外，然后撓了撓頭，顯得有點尷尬羞澀，兩條手臂都快舞成螺旋槳了。
“嘿蝙蝠俠很高興能認識你但其實我已經崇拜你很久了……哦對了我是不是忘了說？別擔心，那些星球日報的員工也都沒事！”
蝙蝠俠：“……謝謝你，閃電俠。”
他認出了這個活躍在中心城的超級英雄，以及順便見證了他如同資料中一般的話密和一緊張就容易手舞足蹈的特性。
而在兩條街道之外，綠燈俠已經用綠燈能量罩住了炸彈所在的那塊地方，讓劇烈的爆炸都被困在了那片小小的天地之中。
因為綠燈俠來得太及時，星球日報的天臺幾乎沒感覺到什么震動。
這讓小丑傻眼了，第一次感覺自己真的成小丑了。
“夠了，小丑，一切都結束了。”
真言套索將他綁了個結結實實，神奇女俠一手牽著繩索，另一手持著火神之劍，輕松劈開盧瑟的億萬機器，將差點昏迷過去的超人解救出來。
“……謝謝你，女俠。”
超人勉強支撐著自己，對她牽起一個笑容，但其實現在就跟蝙蝠俠一樣迷惑，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突然結束了——
“說實話，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們。”
發現事情不妙的時候就果斷跑去華盛頓找戴安娜的超級少女，在確定小丑那邊的氪石已經被收起來之后就緩緩地飄了上來，對著自己親愛的堂弟翻了個白眼。
“——你們之前不是都已經合作過幾次了嗎？遇到自己兜不住的事情去搬援兵很難嗎？”
超人只是尷尬地笑了笑，虛弱地嘟囔：“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嘛……話說綠燈和閃電也是你帶來的嗎？”
“哦，那倒不是。”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回飄出來的居然是小喬納森。
目前還沒能成功出道成為超級英雄，但是已經學會了搖人團戰的小喬納森頭一回穿著超級小子的制服，理直氣壯地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羅賓說了，我只是一個笨笨的小孩，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的時候，合理求助別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