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正文完
從鄰市回來之后，林霽在家好好休息了一天就去了公司入職。
陶知薇已經跟她確保了會在元旦前回來，她只需要靜靜等待元旦的那一天到來就好了。
林氏公司里，林聿蘭也沒有親自去帶林霽，反而安排了一個信任的員工去帶她。
這個員工能力格外突出優秀，為人又直言不諱，從來不說那些虛假的話。
她帶著林霽工作，林聿蘭也格外放心。
剛去前幾天的時候，林霽實在是不適應。
她這位前輩，每天的臉總是很嚴肅，下一秒就好像會指出她的一百個錯誤似的。
就像上學時候那門最令人恐懼的老師，明明她不會罵你不會生氣，但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氣場就會讓人不自覺地膽怯。
林霽苦不堪言，轉機發生在工作的第三天，這位前輩罕見地夸贊了她。
就像春天到來了一樣，林霽一下子就有了十足的干勁。
跟陶知薇啰啰嗦嗦發去的那些苦水，也從‘我再也不想上班了！’變成了‘今天我也會努力工作的！’
女人說話算話，在元旦的前一天晚上回來了。
林霽沒有過多叨擾她，要她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來花香居接自己。
月湖公館幾乎已經堆滿了林霽的衣服，一部分是林霽自己帶過去要穿的，還有一部分是陶知薇給她準備的。
生活用品就更不用提了，說要搬家，其實要裝過去的東西連一個行李箱都裝不滿。
于是林霽拿了些自己過去的東西，就跟上學的時候放假帶回家的書一樣，不管看不看，先裝進去就是了。
幸好家里幾個姐姐都忙著自己的事情沒人在家，不然她又免不了一頓調侃。
林霽樂呵呵地跑出來，“新年快樂陶知薇！”
“新年快樂。”陶知薇看著她搬了兩三個箱子出來，上面還有沒能徹底擦干凈的灰塵，疑惑道，“這些是你會用到的東西嗎？”
“萬一呢？”林霽把箱子放在后備箱里，拍了拍手坐上了副駕駛。
車子很快啟動，林霽糾結著要不要把心里想的說出口。
“想問什么？”陶知薇看她猶豫了一路都沒有說，便主動問了。
“我的箱子里都是我以前努力的證明，比如說什么榮譽證書啦，還有小學時候的獎狀啦，很難拿到的，我親自去了趟老宅那邊翻了好久才翻出來的。”
“所以……”林霽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問，“我能不能再去一趟你那件放舊物的房間？我想把你的那些榮譽證書也挑出來些，跟我的放在一起，我們單獨找間空房間，我想把這些都裱在墻上。”
她緊緊盯著女人的臉，生怕自己的話又讓她想起過去那些不美好的記憶。
“可以啊。”陶知薇沒有任何猶豫便答應了她，“一起選吧。”
林霽重重點頭，隨即放了心。
到了月湖公館之后，兩個人一起將幾個箱子搬進了客廳。
林霽拉開行李箱，從里面拿出一個壓縮袋，打開之后里面裝著的半身抱枕就迅速膨脹變大。
“我晚上睡覺抱的，能放進臥室的床上嗎？”林霽將抱枕放在沙發上，翻找著箱子。
“放不下了。”
“怎么可能放不下？你那張床睡五個人都綽綽有余。”
“睡我們兩個人就夠了。”陶知薇拎起抱枕，不悅地拎著扔到不遠處的空箱子里。
這里面都放了些暫時不用的東西，這個抱枕光榮地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林霽找出了幾個相框，用濕巾擦著上面細微的灰塵，將表面擦得锃亮，“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去度假村旁邊的樹林里面？”
“你被蛇咬的那次？”
“知道是哪一次就好了！干嘛說這種糗事！”林霽瞪她一眼，“你看，這兩張照片就是那次拍的，我把它放在哪兒啊？”
陶知薇站起來朝著客廳的書架走過去，這里零零散散放了些小物件。
“我記得之前這里放了不少東西的，你收拾過啦？”
“昨晚收拾的。”陶知薇將相框放到高處的格子里，“可以放些你喜歡的擺件。”
“那我們以后要一起把這些格子都放滿！”林霽立下了肯定的承諾。
不僅僅是這個書架，甚至月湖公館的每一個地方，都會留下她們共同的痕跡。
幾個箱子收拾完，林霽把暫時需要的都放到了一個箱子里，然后跟著陶知薇上了樓準備挑選一間空房間。
“來這里吧。”陶知薇手里拿著林霽的箱子，帶著她朝著倒數第二個房間去，側了下頭示意林霽打開房門。
林霽沒有多想，打開房間門之后便愣在了原地。
這間屋子已經布置好了照片墻，還有林霽不經意間提到的各種喜歡的東西。
“你什么時候弄的呀？我都不知道。”
林霽雖然在愛里長大，但還是很容易感動，她鼻子發酸，笑容綻放著去看這些照片。
“是在游輪上的照片！你怎么偷拍我！下次不準了！”
林霽嘴硬地不允許她再偷拍自己，可私心還是想要讓女人捕捉她每一次快樂的臉。
這些美好被記錄下來真好。
“樹林里的合照，你果然也留下了……剛才我在客廳里放相框的時候，你還瞞著我呢……”
“你喜歡嗎？”陶知薇認真看她。
她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也不知道像林霽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會喜歡什么東西，她只是想著，不管花費多少心思和物力，只要林霽喜歡就好了。
工作實在太趕，她昨晚其實也沒怎么休息，自己打掃著空房間，又在網上搜了些布置照片墻的視頻，自己有模有樣地去學。
布置完就是凌晨了，她第一次忙到這個時候一點兒都不覺得辛苦，滿腦子想的都是林霽見到這些的時候會不會開心。
“我特別特別喜歡！”林霽踮起腳尖給了她一個獎勵性質的吻。
陶知薇摟住她的腰，林霽借著女人的力翹了翹腳，她便被抱了起來。
女人抱住她轉了幾圈，最后垂眸跟她額頭相抵，眉眼間滿是溫柔的愛意。
再次回到那間滿是灰塵的房間，林霽跟上一次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次是陶知薇親自帶著她來的，就像允許她踏入她的領地窺探她過去的一切一樣。
這意味著陶知薇完全信任她。
林霽在墻邊的架子上選了一張漂亮的畫，畫的右下角寫著日期，“初中時候的畫哎！”
她仔細算了下時間，“……大概初三？”
看到女人點點頭，她又樂呵呵地笑了笑。
畫面很簡陋，只是一座漂亮的房子，但四面都是窗戶，甚至房頂上也都是窗戶。
太陽布滿了天空，林霽數了數，甚至有十個太陽，而太陽的下面也畫了很盞燈。
“為什么畫這些……？天上怎么會有這么多太陽呢？誰會在自己家的房頂上也裝上窗戶啊？”林霽先是說著自己看到的一切，倏地反應過來。
只有長久見不到光亮的人，才會迫切地在畫紙上狼狽地展露自己想要的。
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之后，林霽將畫紙合起來，偷偷看了一眼女人的臉，隨后蹲下來又去找別的畫。
“姐姐，你幫幫我……”
林霽會在自己不占理的時候說些好聽的，陶知薇完全了解她。
女人走過來在她身邊蹲下，幫她扶著落灰的架子，好讓她選其它的畫。
“我喜歡這張！”林霽拿出第二張畫來，“只有綠油油的草地，還有一個人，這個畫的是你自己嗎？”
陶知薇自謙道，“沒請過藝術老師，都是隨便畫的。”
“這幅畫還缺了點東西。”林霽吹了吹上面的灰，一點兒也不嫌棄地用手掌擦了擦，“你知道是什么嗎？”
“什么？”
“當然是缺了個我呀！”林霽指了指畫上人旁邊的大片空白，“我也要跟你一樣，把自己畫上去！回頭就把這個裱起來掛到墻上好了！”
林霽用手指在畫紙上描了描，“把我和你都畫上去的話，是不是很像結婚照啊？”
陶知薇眉尾微揚，有些意外她的話，“你想的話，我們可以去國外辦婚禮。”
“我就是隨口一說啦……”林霽將畫紙小心翼翼遞給她，“你幫我保管一下。”
隨后她又蹲下去，在其它地方翻翻找找。
最后林霽找了兩幅畫，還有一些榮譽證書。
她想要把她跟陶知薇過去的榮譽都擺放在一起，這樣就好像她們共同參與了彼此的過去一樣。
從房間里出來之后，房間里鋪了地毯，林霽新買了些需要搭建的小型擺件，此刻兩個人坐在地上，陶知薇看著說明書，林霽便好奇地拿著零件左瞧右瞧。
恍惚間又想起那副滿是窗戶和太陽的畫，林霽不可避免地想著，“如果我們兩家關系一直很好的話……我們是不是在小時候就應該認識了？”
這個話題聊起來有些煽情，林霽又開始給自己找補，“不過你小時候肯定也很冷漠，而且你比我大八歲，我會思考的那個年紀，你都已經快成年了，那時候肯定覺得我是個小屁孩不愛搭理我。”
“不會的。”一旁的舊物實在引人注目，陶知薇清理了下舊物上的灰塵放到了一邊之后，才重新拿起了擺件說明書，“如果我們早些認識的話……”
后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這個設想對她來說有些殘忍。
如果她跟林霽早些認識，那么她一定會更快更快地愛上她。
那時的林霽備受寵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看見她陰郁沉默的樣子，大概只會覺得她是個冷血的怪人，選擇不跟她親近吧？
陶知薇從來不會設想如果陶林兩家關系一直很好這種可能。
林霽的性子太招人喜歡了，她怕別人比她先一步喜歡上她，然后搶走她。
陶知薇沒辦法忍受那樣的結果。
林霽見女人的表情多了些落寞，猜測她是不是因為這些舊物又掀起了她一些不太好的記憶，便主動抱住她。
她撲過來的動作實在突然，陶知薇沒能反應過來，往后傾了下半躺在了地上。
地毯毛茸茸的，磕碰到也不痛，林霽被陶知薇護著，這下子摔進了她的懷里。
掙扎著要起來的時候，陶知薇便按住了她，“就這樣抱一會兒吧，好不好？”
林霽順勢趴在了她的身上，嗅著她身上好聞的香味，“姐姐，我好喜歡這樣被你抱著……”
陶知薇聽見她乖巧的稱呼，知道她現在的心情格外愉悅，便拍了拍她的后背，輕吻她的額頭，“滿滿，永遠待在我身邊吧。”
“當然啦！”林霽重重點頭，一次又一次對女人訴說著相同的承諾。
女人的眼里滿是灼熱的愛意，溫暖徹底包裹著她的周身，那幅滿是窗戶的畫里照進了和煦的陽光。
她心里那間小小的、沒有窗戶和燈光的房間，終于亮起了永不熄滅的太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