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李自成嘀咕了一句,似乎并不明白那是讓他做什么。
更不理解為什么一路向西會讓他成為青史留名的人。
“對,沿著草原以及極北一路向西,直到到達一個叫做烏拉爾山的山脈,方可以停下腳步。
一路上或許你會遇到很多人,或許他們是敵人,或許不是,但你經過哪里,哪里就要成為普天之下。
你知道應該怎么做嗎?”
張世康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同時又提出了疑問。
“這……若遇到敵人,殺了他們便是。
只是,卑職從未聽說過有叫做烏拉爾的山脈。”
張世康的話,他只明白了一半,比如那普天之下,當然是莫非王土了,這是讓他去征服。
對于殺人這塊,李自成駕輕就熟,從此前關內的流竄,到草原的流竄,他對游擊戰術有了更深的理解。
在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上,懂得遞進我退敵疲我打,就是懂了這里的生存邏輯。
“看來你根本不明白,沒關系,此事待本帥回去,會與陛下以及內閣商議。
我信里告訴你,是希望你提前做好準備,告知你那些弟兄,此后你們要做的事,以及可能遇到的強敵。
哦,這些強敵里頭,注定有個叫羅剎的國家。
他們如今正在一路向東。”
多的張世康也沒說,因為說了李自成也不會明白。
在大明現在的傳統觀念里,壓根缺乏對殖民的認識,儒家的文化更講究的是內圣,而非外王。
天朝上國的思想,使他們看不上貧瘠的土地。
基于以上原因,使得這時候大多數無人居住的土地被歐羅巴人占據。
去年年底的時候,負責海外的錦衣衛人員回京述職時,曾提到羅剎國的拓荒者已經抵達了葉尼塞河河畔,并且仍在繼續向東拓荒。
葉尼塞河位于大明的正北方,距離大明已經很近,反而距離羅剎國的首都莫斯科很遠。
他們帶著少量的人到達這里,插上旗子,讓當地的人種植土豆,然后這里便成了羅剎國的土地。
當然,遇到的抵抗也有,只是這群拓荒者十分的聰明。
起初,他們只是靠著北極沒有人的地方插旗子,遇到人數眾多的草原部落也會繞道。
但隨著本國國力的提升,以及火器的普及,游牧民族的劣勢越來越大,最終完全淪為了羅剎國的附庸。
羅剎國一路向東的拓荒行動持續了兩百年左右,他們稱呼距離他們最遠的地區為遠東。
中間部分為中東,靠近歐洲的則稱呼為近東。
在啟蒙主義和民主主義覺醒并逐漸被所有人接受之后,一個國家如果想要增加國土,就要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一場戰爭不僅要遭到很多人的譴責和制裁,甚至付出巨大的犧牲后,最終一塊彈丸之地都得不到。
可是在目前這個還處于封建主義的時代里,一切都還處于萌芽階段。
國與國之間沒有界碑,更沒有人耗費巨資拉鐵絲網做邊境墻,各國之間僅僅有的只是模糊的界限。
而在更多的人跡罕至的地方,那里的人們走到哪里就是他們的家,或者說打到哪里,哪里就是國界。
這是多么美妙的時代呀。
他張世康身為大明王朝的大元帥兼內閣大學士,倘若不趁著這個機會多為子孫后代獲得土地,日后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名字他都取好了,以秋海棠葉為界,一路往西可稱呼為近西、中西和遠西。
這些地區大部分人跡罕至鳥不拉屎,對于國家而言,似乎沒有什么價值。
可這只是基于現在,張世康心里是清楚這些地方蘊藏著多少礦藏的。
坦白的說,倘若不是地底下有如此多的寶藏,后世羅剎國早就在撒克遜人的制裁下破產亡國了。
關于殖民和拓荒,與張世康聯合大明勛貴搞的和聯勝,以及制造總局研制的諸多項目,以上的所有,都是相輔相成的。
張世康溜達的時候或許很閑,但其實一直在思考某些東西。
他是懶,自己也承認自己懶,但既然坐上了這個位子,就必須去負一些責任。
當儒學不能與時俱進的時候,就該改一改,天朝上國,也需要海外的朝貢國呀!
……
崇禎十四年六月十二黃昏,紫禁城乾清宮。
崇禎皇帝處置完了最后一道奏疏,望著窗外透過的夕陽余暉在發呆。
他的桌案上放著一碗煮好的燕窩粥,熱氣氤氳,但崇禎皇帝卻絲毫沒有興致。
張世康離開京城已經一整個月了,他又掛念那小子了。
乾清宮太冷清了,相比于此,還是菜園子更能讓他提起興致。
那小子在的時候,總是埋汰他堂堂天子竟然喜歡種地,有次還開玩笑說,民間百姓都說皇帝是用金鋤頭鋤地的,以此來調侃他。
更可惡的是,這小子后來還真送了他一把金鋤頭。
當然,是鍍金的,倒不是張世康用不起,而是他擔心崇禎老哥用不起。
小主,
在習慣了張世康的胡咧咧之后,崇禎皇帝也樂得身邊有個能隨時說心里話的人,他現在還真就用著那把金鋤頭來著。
可是崇禎皇帝最近心里總是很不安生,張世康離開京城越久,這種感覺便愈發的強烈。
他當然不會告訴身邊的人,他現在已經如此依賴一個臣子。
但其實崇禎皇帝懶得解釋,他現在并不認為那小子是臣子了,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變成自己的賢婿了。
賢婿就是兒子,兒子替他做些事,那不是應該的嗎?
唉,這小子已然半個月沒有消息了,也不知道現在戰事如何了,崇禎皇帝略微有些煩悶的想。
一旁守著的王承恩見狀,哪里還看不出自家皇爺是在想什么,笑意盈盈的小聲道:
“皇爺是掛念鎮國公了吧?不過老奴覺得,鎮國公什么都吃,但就是不肯吃虧。
皇爺放心吧,鎮國公一定安穩無虞的。”
崇禎皇帝并不領情,諸如這種好聽話他早已免疫,便皺眉道:
“哼,你執掌著東廠,難道就沒外頭的消息渠道嗎?
何以竟半個月沒個音信?”
王承恩有些委屈的解釋道:
“回皇爺,東廠主要負責關內各地消息的收集、整理以及輿論宣傳,關外是錦衣衛負責的呀,這是公爺與皇爺您商議好了的。”
崇禎皇帝當然沒有真的生氣,只不過是平時敲打人習慣了而已。
這陣子幾乎每隔一天,崇禎皇帝就會著人將錦衣衛的人召進來詢問戰事,但得到的總是那邊沒傳消息過來。
這也是崇禎皇帝煩躁的最重要原因,雖然很可能仍舊是這個結果,但崇禎皇帝還是讓王承恩去召錦衣衛的人過來問話。
只是這一次,王承恩還沒走出大殿來,便有人前來傳話,說錦衣衛指揮同知劉文耀請求召見,說是有重要軍情。
崇禎皇帝當即緊張起來,立刻讓劉文耀覲見。
當一身飛魚服的劉文耀剛走進大殿,還未來得及行禮,便被崇禎皇帝打斷了。
“劉卿免禮,你得了什么消息?關外戰況究竟如何?”崇禎皇帝皺著眉頭滿臉的認真。
“回稟陛下,臣……臣也不知,信是從虎賁軍都督府出來的,有……有蠟封,只能陛下您來看。”
劉文耀看起來有點緊張,說話也磕磕巴巴的。
“那還愣著作甚?快將書信呈上來。”
劉文耀這才從懷里掏出信來,只不過一下子掏出來兩封。
那信封上甚至還標注了序號,崇禎皇帝不假思索的就打開了序號為一的信封。
信的內容很短,甚至只有幾行,可崇禎皇帝只掃視了一眼,便頓覺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但見信上只寫著:
“兵馬元帥被建奴十數萬精銳圍困官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