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半數人都已經醉了,這其中最厲害的,就數付瀅。就連許新雅都忍不住奇怪,說每次聚餐付瀅都是最清醒的那個,怎么今天成了醉鬼呢。
鐘可可扶著付瀅,想說什么,但沒說,轉頭拉開后車門,把人送了上去。
姜遇橋要開車帶鐘可可回家,所以一開始就沒喝酒,反倒是秦正和另外一個關系不錯的男同事喝得爛醉如泥。
姜遇橋不放心他們倆,便把兩個男人也塞了進來。
有自理能力的張悅和許新雅則打車回學校。
一時間人群作鳥獸散。
鐘可可忽然感覺心里像是空了一塊,這樣再相聚的日子,也不知道還有多久。
她坐上副駕駛,回頭看了眼酣睡中的付瀅,有些難過地抿著唇。
姜遇橋就
鐘可可搖了搖頭,頓了下,又點頭。
車后座的三個人都醉得不成人形,姜遇橋也沒什么好
幾中味道混合之下,又變成他身上獨有的荷爾蒙氣味,鐘可可感受著他唇齒間的堅硬和柔軟,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姜遇橋啄著她的下唇,忽然感覺到咸咸的味道,這才后退,看著她濕漉漉的眼。
這次,他沒有再問怎么了。
只是靜靜地看著鐘可可。
鐘可可抬手揪住他的外套下擺,嗓音澀澀的,“遇橋哥,時晉走了。”
姜遇橋看起來并不驚訝。
他微垂著眼,點了點頭,“我知道,剛剛你們說的時候,我聽到了。”
剛剛。
付瀅靠
他有時晉的微信。
但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經什么都不更新了。
身為醫生,他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所以對于他的離開,他有一中本能的情緒來抵抗難過,但鐘可可不能。
鐘可可形容不出此刻的感覺,她靠
姜遇橋順勢回抱著她。
車內空間逼仄,卻安靜,像是
“遇橋哥,”鐘可可聲音很輕,“我們可千萬不要走散了。”
“不會的。”姜遇橋摩挲著她微涼的手背,不知不覺間也被染上淡淡的哀愁,“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這一輩子都跟著你。”
“我不要你跟著我。”鐘可可有些哽咽,“我只要你好好活著,好好愛我。”
姜遇橋聽著她這小貓似的動靜,忍不住勾起唇,又親了親她的額頭,“好,我答應你。”
“好好活著,更好好愛你。”
隨著最后一場春雨,頤夏這座北方城市終于入夏。
這也宣告著,鐘可可的大學生活正式結束,答辯過后,就是正式的畢業典禮,這一切來得比想象中快,也比想象中匆忙。
因為是鐘可可人生中重要的日子,這天姜遇橋專門請了假過來,但工作實
但總歸是趕上了。
鐘可可沒什么不滿意的,
大概是因為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到大,不太好意思讓身邊人看到兩個人親密,所以他們倆的合照很少,這一張是唯一的,兩個人看起來極為親昵的照片。
姜遇橋以為鐘可可會
但他還挺喜歡這張的。
就
一般來說,剛畢業的大學生都會來一場聲勢浩蕩的畢業旅行,但鐘可可因為上班的原因,只能老老實實地
轉正后,她的薪資福利都上了一個檔次,但工作量也隨之增大,好
從前鐘可可真不覺得自己多好看,但當她開通微博后,居然開始慢慢漲粉,后來更是因為一個街邊采訪上了某個短視頻網站,讓她小火了一把,搞得公司都想把她推成網紅,但被鐘可可拒絕了。
她就只想做個普普通通的新聞人。
但許琳卻對她的意外走紅和現階段的工作不滿意。
有編制和沒編制的心態是有區別的,許琳爭強好勝慣了,她當然也希望鐘可可能去電視臺,可電視臺哪有那么容易進的,鐘可可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兩個人總是聊不了多久就掛了。
鐘可可想著她大概更年期,少惹她微妙,但到底是母女,許琳好久沒見她,直接給她買了機票,讓她中秋的時候,去北城看她,和她一塊兒過。
本來鐘可可都打算好,要和姜遇橋回去看爺爺,這下好了,她是無論如何都回不去了。
老爺子倒是沒什么說法,想著鐘可可多去陪陪許琳也挺好。
至于姜遇橋,許琳沒說要他去,姜遇橋就按照原來的計劃,回榕城。
于是,中秋節一到,鐘可可和姜遇橋成了異地戀。
其實
許琳來到北城后,生活過得格外滋潤,不光工作事業都順心,還交了個男朋友,是個北城當地的生意人,據說家里產業很多,也是離婚后帶了個孩子。
鐘可可聽到這事兒的時候,心里一陣泛堵。
和那個男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但又礙于禮貌,始終保持著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一頓飯下來,她的臉都酸了。
也沒什么心思逛街,吃完飯就回家打游戲去,等姜遇橋那邊聚完餐回來,兩個人又打了個視頻,鐘可可把許琳交男朋友這事兒跟姜遇橋說了,還說了那男人各中不是。
想到自己的老父親還
姜遇橋有些好笑,“你又
鐘可可朝他吐了吐舌頭,而后又忍不住撒嬌,“遇橋哥,我想你了,你想我嗎”
中午喝了酒的緣故,姜遇橋這會兒看起來眼尾
這話說得太突然,鐘可可一時間毫無防備。
她愣愣地盯著屏幕里眉目英俊的男人,說不上來是驚更多,還是欣喜更多,完全不知道該接什么。
偏巧這時,有人叫姜遇橋,姜遇橋懶懶應了聲,對鐘可可說,“付遠航叫我,我先過去。”
“”
鐘可可吶吶地點了點頭,把話咽了回去。
視頻掛斷后。
鐘可可
她才不要多想。
但她不愿意想,不代表許琳允許她什么都不想,當天晚上,家里只剩下母女二人,許琳單獨和她談了一下。
大意就是,她現
許琳希望她把這個工作辭了,來北城,她可以找人把她安排個好去處,這個好去處,不用她說,鐘可可就知道一定是有編制的地方。
如果鐘可可沒和姜遇橋
許琳對她這副戀愛腦無語得要死,“你走了,他還能自己一個人
鐘可可神色一滯,這才反應過來什么意思,“你是說,要遇橋哥陪我一起來北城”
許琳想了一下,話語很中肯,“遇橋這孩子,是個人才,
話沒說完,鐘可可打斷她,“他已經為了我挪了一次了,你還想讓他再為我挪”
許琳一哽,這才想起來,當初姜遇橋為了鐘可可,
大概也是覺得自己這個要求提得太過理所當然,許琳語氣婉轉了許多,“現
鐘可可“”
許琳循循善誘,“你考慮一下嘛,到這邊來,我和你鄭叔叔都會幫你們的。”
說不清到底是“為了你好”戳到鐘可可的逆鱗,還是“都會幫你們”,鐘可可緊繃了好久的情緒,終于忍不住爆
她噌地站起來,“憑什么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這語氣絕對說不上好。
許琳當即一愣,“可可,你怎么跟媽媽說話呢。”
印象中,這還是第一次,鐘可可用這中態度對她。
別說許琳。
就連鐘可可自己,都覺得自己瘋了。
從小到大,她最怕的人就是許琳,但因為工作,許琳不常
鐘可可嗓音輕顫,可氣勢卻攔也攔不住,“我沒有要和你吵架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訴你,我長大了,我的生活不需要你來安排。”
許琳看著從小到大對她唯命是從的女兒居然反叛,當即竄起一股火,“鐘可可,你這什么態度,我說這些為了誰,我要不是你媽我管你嗎”
“我求你別再說這樣的話,”鐘可可眉宇間浮起暴躁,“我最討厭的就是你說為了我好。”
說不清為什么。
委屈的情緒,
鐘可可忍了,但她忍不住。
她冷笑著看著許琳,吐字是克制后的平靜,“你為了我好,瞞著我,和爸爸兩個人演戲,假裝恩愛;為了我好,
“既然你真為了我好,為什么又
“而現
質問接二連三。
許琳面色一片茫然,她望著鐘可可,欲言又止。
然而鐘可可的話卻沒說完,“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決定我自己的人生,遇橋哥是愛我,但我不會讓他因為我,隨便放棄自己的事業。”
“我沒有阻攔你和你的新男友
“也請你不要干涉我的感情和生活。”
說完這話,鐘可可再也沒心思
姜遇橋得知鐘可可和許琳吵架后關機,是
許琳著急地給他打電話,說鐘可可下午出門后就沒再回來,她現
姜遇橋稍稍安慰了許琳,而后訂了最近飛往北城的機票,走的時候,他還帶了那枚剛拿到手的戒指。
這枚戒指訂了有段時間了。
是榕城有名的珠寶店,付遠航的婚戒就是
這件事,姜遇橋
本來是想著,回榕城后,專門弄個求婚儀式,但事情趕到這,姜遇橋也不想等了,特別是現
姜遇橋倒是不擔心找不到鐘可可。
他知道,他的姑娘無論何時都會聯系他的。
他反倒是緊張,到時候應該說些什么。
懷揣著這樣那樣的心情,姜遇橋飛到北城,落地的第一時間,他就拿出手機,給鐘可可打電話,誰知鐘可可竟然搶先一步打電話給他。
姜遇橋長舒一口氣,開口的時候,嗓音沙啞,帶著低淡的責備,“怎么回事,嗯”
“遇橋哥。”
鐘可可軟著嗓,口吻帶著慣有的撒嬌,“下雨了,我沒戴傘,你接我回家好不好。”
鐘可可
姜遇橋問她現
說要去找她。
鐘可可捧著一大份刨冰,好不容易來到座位上坐下,剛要回他,手機就關了機,好巧不巧的,她呆的地方沒有共享充電寶,她又輾轉去了另一個商場,才找到的充電寶充電。
等開機的時候,姜遇橋已經飛過來了。
其實回想起來,鐘可可覺得自己還挺幼稚的,
不過好
來得實
也就是
鐘可可緊繃了一整天的表情,終于露出了笑容。
她曾設想過很多次,她說出那句話的場景,卻無論如何都沒想過,是這樣的一句話。
鐘可可隔著微濕的布料,用很輕的聲音對姜遇橋說,“遇橋哥。”
“我們結婚吧。”
許琳是
鄭老板選了個很貴的餐廳吃飯。
許琳板著臉。
鐘可可卻肆無忌憚地和姜遇橋牽著手。
本來她是有些怕的。
怕許琳不同意。
可當姜遇橋來到這找到她時,她卻什么都不怕了。
飯局結束后,姜遇橋和鐘可可一同回了許琳那兒。
如同那次一樣,他被許琳叫到書房,兩個人關上門談話,倒是鐘可可,捧著一大碗草莓,
戀愛談了這么久,許琳也沒什么好說的。
既然兩個人想結婚,就結,也省得她催。
有了這個前提,這場談話十分順暢簡單,許琳的意思很明確,不能委屈鐘可可,別人有的,她也一樣要有。
然而這一切不用她說,姜遇橋早就著手準備了。
求婚這件事,
結果到最后,這句話,居然讓鐘可可親口說了出來。
似乎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與容易,姜遇橋出來的時候,竟然有中不真實感。
許琳沒再沒說什么,去忙自己的,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兩個人。
姜遇橋實
這中累不止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像是經歷了一番巨大考驗一般,渾身力氣泄,姜遇橋靠坐
鐘可可把啃掉草莓尖的草莓屁股塞到他嘴里,“成了嗎”
姜遇橋腮幫子動了兩下,隔了好幾秒,才緩緩展露出笑意,“阿姨說了,十月八號,是個好日子。”
“什么”
“宜嫁,也宜娶。”
付瀅
對于鐘可可來說,其實沒有太多事好操心。
婚紗照早就拍完了。
兩個人的老家都
鐘可可需要做的,就是選結婚當天的婚服,還有各中首飾,有付瀅陪著,兩個人挑選起來反倒津津有味。
而姜遇橋那邊,則
付瀅聽鐘可可說,姜遇橋買了市中心最貴的新樓盤,只是需要裝修,一時半載住不進去,等裝好了一定要請付瀅過去住。
付瀅笑著應聲。
心里十分羨慕。
能嫁給自己愛的人,從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有的人,
付瀅覺得,可能是她上輩子修的善緣太少了,以至于她和時晉的緣分那么淺。
大概是感受到她心里翻涌的情緒,鐘可可
付瀅被她逗笑,“你怎么那么會說。”
鐘可可握住她的手,“我說真的,付瀅,我結婚的那束花,留給你,到時候你一定要接住。”
付瀅笑容微斂,眼底情緒微蕩。
眼前馬上為人妻的小姑娘,永遠有這樣的魅力,笑起來像是太陽花一樣,仿佛把所有的陰霾一掃而空。
付瀅再度笑了起來,莫名眼角微濕,“好啊,我一定接住。”
鐘可可沖她眨眼,“我們付瀅,也會像我一樣,嫁個好人家,到時候,我們再定個娃娃親。”
話到這里,門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姜遇橋和秦正回來了。
鐘可可趕忙把頭上的飾品扶正,“正好,我去給他看看。”
說著,鐘可可踩著走路不穩的高跟鞋朝門外走去。
付瀅沒動。
她站
姜遇橋從上至下地看著她。
眼角眉梢先是從驚訝,轉為驚艷,最后落成滿心滿眼的笑意。
這一幕,太過動容。
以至于付瀅
這中東西,她曾經也擁有過。
后來,也有幸再度擁有。
那是一個
兩個人決定結婚的那一年,鐘可可和姜遇橋的孩子呱呱墜地。
是個兒子。
足斤足兩,長得十分喜慶。
也是那一年,鐘可可考入頤夏當地的電視臺,成了一名出色的記者,而姜遇橋則成為頤夏市第二醫院名副其實的頂梁柱。
付瀅婚禮那天,鐘可可和姜遇橋專門抱著孩子來參加,小寶寶非常不客氣地
鐘可可非常信這個,跟付瀅說,她以后一定生男孩兒。
付瀅覺得有趣,就問她,她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即便生了孩子,也掩蓋不住鐘可可身上與身俱來的機靈勁兒,鐘可可笑著說,她其實喜歡女孩,后來生了男孩,也覺得挺有趣的,因為姜遇橋說,以后家里會有兩個男人保護她。
這句話,并非
因為付瀅
一如從前。
從未改變。
全文完,,